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有一雙這麼好看的手,人是不是也白白凈凈的呢?看手腕應該不胖,一個擅長做手工的男孩子,估計長得秀氣。他還喜歡做花,那肯定不邋遢……啊!他不會還化妝吧?
占喜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又覺得也不是不可能。花,說明他,了,可不得好好捯飭自己啊?
現在化妝的男孩子多的,還有人去做醫呢!
坐在地鐵上,占喜越想越覺得好笑,對于和“好大一頭魚”見面,其實一點也不張,只有期待。一個有趣的小男孩,不管長什麼樣吧,都已經把他當朋友了。
——
周二,駱靜語開工做鶴蘭,也就是天堂鳥。
圖片上的三枝鶴蘭姿態差別很大,一枝很尋常,一枝低垂著頭顱像在飲水,另一枝最高的,昂著頭張著,像在引吭高歌。
去花市買這樣三枝鶴蘭還得好好挑,做燙花就不一樣了,想做什麼樣就能做什麼樣。
鶴蘭不難做,鳥肚子里包的是棉花,駱靜語做了一天,三枝就都做完了,把照片發給“蛋布丁”接檢閱,又獲得一連串的好評夸獎。
駱靜語給講自己的計劃。
【好大一頭魚】:明天,我要做闊葉十大功勞。
占喜沒看懂,以為他又打錯字。
【蛋布丁】:啥?啥功勞?
【好大一頭魚】:闊葉十大功勞,是植名字了,好運來最高一只很多葉子,你看圖片。
【蛋布丁】:……
【蛋布丁】: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名字?[汗]
【好大一頭魚】:不是我取名阿!那麼我他闊葉了。[笑]
他倆聊天的時候,氣氛依舊輕松愉悅。只是,駱靜語不知道“蛋布丁”是什麼覺,對他來說,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竟開始到張焦慮。
這是一種說不清楚的緒,駱靜語甚至后悔一時沖答應去送花。
他和“蛋布丁”聊微信很自在,可見面了該怎麼辦?
想象一下那個令人尷尬的場景,他聽不見,不會說話,只會打手語,雖然會讀,也不是句句都讀得懂。
他該怎麼和打招呼?用手機打字給看嗎?告訴,他其實是個聾啞人?
能接嗎?能接和一個聾啞人做朋友嗎?
從小到大,駱靜語因為耳聾,不可避免地過欺凌和歧視。
小時候,父母在福利工廠上班,工人們多是輕度殘障人士,大家都住在福利工廠的宿舍區,職工子幾乎都是健全小孩,他們會在一起玩,卻不帶駱靜語,嫌棄他聽不見。
有人他“小聾子”,也有人他“小啞”,這種狀況一直到駱靜語進盲聾學校上小學、認識了許多和他同樣聽障的同學以后,才漸漸好轉。
可是年時,他和同學們去街上吃飯,還是到過一些過分的事。
那時候他們都還小,不懂得控制聲帶,尤其是一些戴著助聽的同學,打手語時還會開口說話。他們自認為說得好,但在健全人聽來也許就像個笑話,一個個口齒不清,嗓門兒還很大,吵得很,所以總是會有人用奇怪的眼打量他們。
駱靜語起先并沒放在心上,“噪音”這個詞,他是難以理解的。
直到有一天,旁邊桌一個喝醉了酒的年男人沖到他們桌,狠狠一掌扇向駱靜語的一個男同學,把他的助聽都打掉了,駱靜語看著那人兇神惡煞的臉和張張合合的,才知道,他們被人討厭了。
那個十五歲的男生蹲在地上,捂著耳朵哭泣的場景,一直烙印在駱靜語的腦海里。
他不太記得后來發生的事,打起來了嗎?有人報警嗎?有人幫他們救護車嗎?有人說風涼話嗎?
他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驚慌失措地站在小飯店門口時,那種瘋狂的、痛苦的、想要當場的覺。
從那以后,他們就很再出去聚餐,即使去了,一個個也都控制著不出聲。偶爾有人振了聲帶,就會驚慌地往四周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發出了奇怪的聲音,不知道會不會又因此挨揍。
聽障人和健聽人之間是有壁的。
流方式的不同決定了他們很難做朋友。像高元那樣手語流利、還能和駱曉梅結婚的健聽人真的很,至在駱靜語看來,“蛋布丁”極有可能會因為他的殘障而到害怕,進而疏遠他。
他不想讓害怕,也不想被疏遠。
他只是不能面對面與聊天,但可以用微信聊的呀!
雖然他聊天很爛,但從沒有嫌棄,還愿意教他語法,保持著這樣的通方式,不是更好嗎?
駱靜語的煩惱無人傾訴,只能把全部力都投到做花上。
闊葉十大功勞要做得真,很難。
一枝比花壯許多的枝干,上頭綴著一大片闊葉,要現出樹枝的紋理、不規則葉片的脈絡,染就需要染得富有層次。
用若草、檸檬黃和咖啡三個,調出深淺不一的綠,小簇小簇地暈染葉片,每一片都不太一樣,這樣組合在一起才會有綠葉植鮮蓬的真實。
駱靜語很有耐心,手作能讓他沉浸到平和的世界里,不再胡思想。
他把鐵包在膠管里做主枝干,膠管外上染好的新緞府綢,又把一片片熨燙好的闊葉組裝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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