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來,這帕子是誰送的,便不言而喻了。
落薇有些想笑,在妝臺前坐了下來,絞著那塊帕子,一字一字地看過去。
“皇后娘娘,臣敬上。聞聽舊地夕好,愿同賞之,藏書樓中得花之日,盼見佳人。順頌春祺。”
前些時日,與宋泠不大不小地吵了一架,起因是宋泠有好幾次在干方殿中看折子忘了時辰,也沒有按時用膳。
落薇說了好幾次,但他屢教不改,終于惹得生了氣。
于是皇后將皇帝拒之門外,足足拒了四日之久。
第五日他沒有再來,而是托朝蘭送來了這塊帕子,作一些曲折的示好。
落薇忙完了手邊的事,慢慢悠悠地去了一趟藏書樓,誰知這人信上寫得好聽,卻本不曾在藏書樓舊日窗前留下時令花朵,一連去了三日,第三日才見了一枝海棠。
宋泠登基之后,著人重修了高臺,但也未曾鋪張,只是將破敗之一一補好,屋舊一切如故。二人時常來此看夕,不過近日實在太忙,竟也有許久不曾來了。
金天衛守在繁林之外,遙見來,便默默地離去,甚至沒有上前來問安,仿佛怕被瞧見一般。
這景與當年宋泠做葉三公子時一般無二,落薇在藏書樓見了他留下的花朵,拿在手中來到繁林,調開周遭的守衛,同他私會。
殿不曾點燈,床帳一拉便暗無天日,落薇其實很不喜歡這種心不能落地的覺,但他上的味道悉安全,總能讓放下心來。
這樣想著,一路登臺,果然見一公子立在石桌之前,背對夕,見走近了,他還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作勢要下跪:“臣給皇后娘娘……”
話還沒說完,落薇便上前去踩了他一腳。
宋泠順勢摟住了,笑問:“娘娘不喜歡臣這個模樣?”
落薇著他的耳朵,低聲問:“你穿這樣,不怕旁人瞧見、明日被史臺的折子淹了?”
宋泠同私語:“放心,我將裳藏在了這里,來了才換的。”
他在面前,好似從來沒有自稱過“朕”。
落薇不冷不熱地道:“你想得倒周到。”
宋泠半攬著在桌前坐下,聽出了口氣中的別扭,便道:“娘娘生什麼氣呢,可是因著前幾日不曾在藏書樓中見花?”
落薇瞪了他一眼。
宋泠繼續道:“冤枉啊冤枉,我可是第一日便留了花,在這里地等了你許久,后來才知,那花被宮人拾走了。”
說到這里,二人同時想起從前留花被許澹撿去一事,不免相視而笑。落薇消了氣,倚在他的肩膀上,側頭看向臺前的夕:“你這些時日在忙什麼?”
宋泠輕輕地晃著,答道:“烏莽雖病逝,北境諸事仍多,厄真之外,還有兀兒回和查哈里。上回你在我那里見了他們的遷移方向,我總覺得,他們此心不死,總還要和我們打一仗的。”
頓了一頓,宋泠又問:“那你在忙什麼?”
落薇道:“同舒康算賬,這些年來海輕徭薄賦,我預備削減廷用度,還在商議。”
二人湊頭絮絮說了幾句,宋泠便打橫抱著,朝臺上的宮室走去:“臣與娘娘見面不易,還是不要再說正事了罷。”
落薇懶懶道:“放肆,你要做什麼?”
這麼多年了,這一套把戲竟還玩不夠。
不等宋泠說話,便湊過去堵住他的,宋泠十分用,微張任作,不多時便反客為主。落薇抿著逗他,宋泠將擱在那頂青蘭床帳之后,低低威脅道:“張。”
落薇同他對著干,手拉上了那頂帳子,剛剛轉過頭來,便覺眼皮一陣涼——他不知何時出了一條蒙眼的白紗,就這麼覆在了的眼睛上。
雖說床帳之本就昏暗,可這條白紗還是落薇忽地覺得心尖有些微微的,反手拔了自己的簪子,同他摟抱在一起,纏纏綿綿地道:“你的眼睛養了這麼久,怎地還要隨帶著這條白紗?”
他的眼睛這些年來好了許多,至能同一起看夕了,可眼疾難治,縱是如此,逢正午線強烈之時,還是會有些難。
落薇不止一次在某個重大儀式上瞧見他通紅的雙眼,人前不好多問,人后便會踮起腳來捂住他的眼睛。
宋泠吻過的手心,只道:“無事,夕都看得,還有什麼看不得?”
……
落薇再次拉開床帳的時候,過窗紙模模糊糊地看見了一點月的影子,這才恍然發覺竟跟他胡鬧了這麼久。
宋泠披著長發枕在的膝上,二人的頭發親無間地糾纏在一起,方才至濃時,落薇咬了一縷他的頭發,于是他此刻正報復一般捉了一縷的發,在手中把玩。
落薇道:“你今日沒有折子要看麼,別是堆到了明日,又要宵旰食?”
宋泠答:“昨日已宵旰食過了,不過皇后娘娘今日無事要做?同臣鬼混了良久,回去又要點燈熬油,臣真是心疼得。”
他做“葉大人”之時,好似比平素更不正經一些。
倒也不算一件壞事。
落薇打了個哈欠,隨意地道:“本宮昨日亦理完了,如若不然,哪有功夫來見大人?天已晚,說起來,你我從前總要卡著你出宮的時辰,只見夕,倒不曾一起看過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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