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醫院VIP樓層走廊裏,我安安靜靜坐在手室外的長椅上。
懷裏抱著那件江逸下來的西裝外套,上麵已經被斑駁了。
走廊另一端,站著朱勝浩。
“我沒想到你還會回來。”
我盯著大理石地板上的紋路,並不想說話。
“他每次遇到你總是沒有好事。”穿著白大褂的人聳聳肩,“我一度以為離婚之後,他就解了。”
我充耳不聞。
他見我不答,又找了新話題。
“你應該也知道當初婦產科醫生撒謊的事了吧?為什麽不告訴他?”
及至這句,我才抬起頭。
對麵那人眉眼之間有子挑釁的味道。
“他那麽你,你說了他一定會信。”
朱勝浩這副神讓人有似曾相識之。
就很像……蘇靈。
“你喜歡江逸?”
朱勝浩像被穿了心事,眉宇間猛地挑了挑。
我並不覺意外。
他將頭別到另一側。
“他隻當我是同學。”
我默不作聲。
此時此刻我對江逸的過往史並沒有興趣,我隻關心他能不能醒過來。
剛剛在救護車上,他問完那句話就昏過去了,我甚至來不及說實話。
“我當時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對所有追求者不假辭,直到在他錢包夾層看見你的照片。”他像是對我說,又像是自言自語,“他是我們圈子最卷的一個,早出晚歸,跟人創業,什麽項目都接,後來才知道是想快點做出績,好回去找你。”
說來奇怪,沒想過有朝一日,我也能平靜聽別人陳述江逸曾經過我的曆史。
“本來還不是很服氣,但他都肯為你去死,不服也不行。”他自嘲笑笑。
我詫異地抬頭看他。
“你這是在勸我?”
“他不會有事的,”朱勝浩別扭地將頭扭到一邊,顧左右而言他,“手室那幾個都是外科大牛,那刀並沒有命中要害。除了失過多,其他的,慢慢調養就好了。”
我猛地起,甚至因為作過猛,有一瞬間低糖。
但兀自強撐著。
“你說真的?”
朱勝浩站直,隔著一條走廊跟我對視。
“所以現在你可以想想,等他清醒之後,要不要說實話。”
從進醫院起便一直懸著的心重重落回原地,這一刻並不想承認,其實剛剛心裏有想過,若是他真能熬過這關,我就告訴他實。
有那麽一瞬間,我想把手裏的外套拋給對麵,轉就走。
然而鑒於之前他曾經撒謊騙我流產的事,我還是謹慎地選擇留下。
重新坐回冰冷的長椅上,“手中”的紅燈依然亮著。
這場手遠比想象中進行得時間更長,江逸和我二十多年來的經曆如跑馬燈一樣在腦海裏跑了一遍。
然後我驚訝發現,我接不了他在我麵前離開。
他清醒時那句話敲在我心尖上,一下一下。
“囡囡是我的嗎?”
原本鑄就良好的心理防被這句徹底擊潰,散落一地。
我想如果他在多堅持幾秒鍾,大概就能等到我的答案了。
紅燈終於熄滅,急診室門被裏麵打開。
我倉皇起,眼前一陣陣發黑,眼淚瞬間彌漫出來,模糊了視線。
“手很功,但沒有離危險期。”白大褂的話如同機一般沒有,“十二小時之後才可以轉正常病房。”
給江逸安排的病房私極佳,為了保護江氏的價,傷的消息被嚴封鎖。
江家大爺用了點手段,把整件事了下來。
蘇靈被送進監獄,江母因為份特殊,暫時被扔進江家某個別墅關起來。
所有知人都守口如瓶。
江逸的傷主要集中在腰部,是為了護著我留下的,雖然沒有傷及腎髒,但怕是要在床上躺一陣子了。
江爺爺親自回到公司坐鎮,家裏隻剩下江和囡囡。
我直到江逸醒了之後,才悄悄離開。
醫院的護理足夠專業,其實並不需要我。
我準備帶孩子按原計劃返回西班牙。
經曆生死之後,其實我和江逸之間已經談不上恨,所有的過往都在這場意外裏被扯平了。
對於這個決定,江覺得很憾。
“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嗎?”抱著囡囡,不舍,“那臭小子是做過很多錯事,但他對你是真的。”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曾經的種種早就不再重要。
江很懂得分寸,盡管唏噓,卻沒有再說什麽。
囡囡對此倒是覺得十分憾,看得出來,對這個新芭芭印象頗佳。
“他從壞人手裏把我們救了哎!新芭芭真的好勇敢。”
“是啊,他很勇敢。”我抱著小姑娘從飛機往窗外看,這趟航班很快就要起飛,“所以囡囡以後如果談,也要找一個對你這樣全心全意的。”
小丫頭似懂非懂點頭。
前方有微微的嘈雜聲,側原本空著的頭等艙位覺有人落座。
我沒有回頭,卻見小姑娘睜大了眼睛。
下意識順著小姑娘的眼神看過去,但見一張悉的臉映眼簾。
“又打算丟下我,自己走了嗎?”
我尚未找到合適的措辭回應,就聽他又道。
“沒關係,這次,也帶我一起走吧。”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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