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到了五月，寧川的春天漸漸迎來了尾聲，早夏的蟬鳴零星，綠葉茂濃鬱，被微風吹出沙沙的聲響。

言蓁今天論文答辯，被安排在倒數第二個。幸好陳淮序陪模擬練習過，冷著臉挑論文中的刺，十分不留麵，冷酷程度令人發指，以至於今天教授們的刁鑽提問，在眼裏都和藹可親起來，順利通過顯然不問題。

迎著夕走出校門，陳淮序早在門口等著，高長，麵容英俊，十分惹人注目，回頭率極高。

言蓁快步走過去，牽起他的手。

“禮收到了嗎？”

“嗯？”

“我從川西給你寄回來的明信片啊。”言蓁當時確實沒給陳淮序買禮，而是選了一張明信片，在背麵寫了幾句話，投到了郵箱裏。

這都快一個月了，應該快寄到了。

“還沒有，今天回去我再翻一下信箱。”

“好吧，那就再等等。”

今天是約會的日子，言蓁沒讓陳淮序開車，兩個人從學校出發，一起坐了地鐵，牽手散步逛街吃飯，是茫茫人海中微不足道的一對小，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但對於他們來說，每刻都在心，每刻都很特別。

寧川的夜晚很是熱鬧。繽紛的霓虹燈五彩斑斕地閃爍，將黑漆漆的夜幕都染得明亮起來。街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言蓁想去逛夜市，陳淮序便陪一起。好奇心重，這個也要看，那個也想嚐，但大多都是嚐幾口就不想吃了，新鮮來得快去得也快，弄得陳淮序哭笑不得，卻也心甘願地跟在後替收拾殘局。

從夜市出來，兩人漫步在步行道上，不遠的江風涼涼地吹來，將發吹得起伏，縷縷地纏在他摟著肩膀的指尖上。

言蓁有點饞，在路邊買了個冰淇淋，陳淮序付錢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天座位的遊覽車，連忙興地拽他的袖子：“陳淮序！我想坐那個！”

於是兩個人拿著冰淇淋急急忙忙地往車站趕，買票上了車，徑直坐在了最後一排。

遊覽車在路上慢慢悠悠地行駛，言蓁靠在陳淮序懷裏，愜意地看著路邊的廣告牌在眼前一個個閃過。

正著冰淇淋，就看見陳淮序從口袋裏出了一個東西，仔細打量著。

“這是什麽？”好像有點眼。

“剛剛在夜市買東西的時候老板送的。”他看著這樸素的紅繩，想起剛剛熱的老板是要塞給他，說是保姻緣的，一定能把他們倆牽在一起，一輩子走下去。

陳淮序向來不信這些，可不知怎麽的，還是把繩子裝進了口袋。

此刻，他低頭看著那繩子，想了想，撚起兩端往脖子上繞。

言蓁一愣，看著他把編織繩係在自己脖子上，不解地問：“你這是幹什麽？這不是掛脖子上的吧。”

陳淮序出紙巾，抹掉邊沾上的冰淇淋，輕笑：“有個禮想送給你，但是現在沒帶在上，先將就一下。”

“哦”了一聲，低頭看了看脖子上的紅繩：“怎麽又送我禮，你這些天送了我多東西了。”

陳淮序見居然抱怨，有些不悅地輕輕彈了一下的額頭：“錢多，燒得慌，可以嗎？”

用空著的手捂住額頭，蹙眉嗔地瞪他，臉頰紅撲撲的，在夜裏格外的迷離勾人。

他垂眸看著，心得無以複加，忍不住低頭吻。

言蓁措手不及，手忙腳地驚呼：“你別……這麽多人呢！冰淇淋還沒吃完……要化啦！唔……你……嗯……”

前排有人注意到靜，回過頭，發出驚歎聲，很快一車的人目都投向最後一排。大家心照不宣地笑，甚至有人鼓掌起哄，要他們親得再久一點。

微涼的夜風裏，他們在遊覽車上，在眾人的目下相擁接吻。冰淇淋在口中化開，甜膩地滲舌之中，也慢慢地滲進心髒裏，每一下的跳都震得發麻，不自地與對方更多的纏。

一吻結束，陳淮序抱著問：“畢業旅行，想去哪玩？”

言蓁想了想：“快夏天了，想去海邊。”

“好。”

靠在他的肩頭：“學校的畢業典禮好像在下個月月底，到時候我爸媽肯定要來，你要來嗎？”

“來。”他答道，“這麽重要的時刻，我怎麽能不來？”

言蓁很開心，在他臉頰側親了一口，故意說：“到時候穿得帥點，別讓我在同學麵前丟臉。”

他笑：“遵命。”

從今往後，人生中的每個重要日子，都會有他的參與。

最終畢業旅行地點定在了歐洲。

言蓁完全不用做任何事，陳淮序將一切都安排得妥當。從旅遊線路，出行，到酒店，一切都有條不紊。

彩窗圓頂的大教堂，中世紀風格的建築，夕下靜謐的湖畔，話般夢幻的小鎮。

兩個人逃離一切，在異國他鄉的街頭自由地牽手行走，毫不掩飾熱中的親。

晚上，兩個人洗完澡，窩在酒店的沙發上，言蓁躺在他懷裏，看著手機，回顧著今天一天的行程，挑挑揀揀，選了幾張最滿意的風景照，發到了朋友圈裏。

陳淮序下抵著的發頂，陪著一張張地翻，突然看見了什麽，手指點了一下屏幕：“還特意拍了我？”

照片裏是他的側臉，正專注地看著博館牆上的畫。

“很好看。”言蓁抬頭看他，“長了一臉很會騙人的臉。”

他低頭，而抬著頭，目相，誰也沒舍得移開，心意相通，幾乎不需要再說什麽，慢慢地就吻到了一起。

湧來，將撥得發熱，察覺到他的手指鑽進服裏，連忙申明：“今晚隻準做一次！誰讓你昨晚那麽兇，今早差點起不來。”

“可你昨晚得真的很好聽，忍不住。”陳淮序低頭的額頭，“今晚能不能也老公？”

言蓁哼道：“你變了，你以前最喜歡我你哥哥的。”

“都很喜歡。”陳淮序將打橫抱起，往床邊走去，“今晚慢慢。”

臉頰發燙，用力咬了他一口。

第二天。

兩個人吃完早飯，坐著當地特的遊覽車，來到了一個寧靜祥和的小鎮。

遠藍頂白牆的建築，狹小街道旁彩的塗和油畫，各家各戶在門口臺上養著心培育的花，海邊群撲棱著翅膀的鴿子。

從頭頂落下，一切都得像畫。

小鎮靠海，兩個人沿著石頭路，慢慢地逛到了海邊。

無盡的天空垂落，和延的海水在天際相接。熱烈，碧藍的海麵波粼粼，像是被灑上了一層碎金。

他們手牽著手走在沙灘上，裹挾著海風鹹氣息的風迎麵而來，將的角吹得揚起擺，言蓁手按著遮的草帽，將陳淮序的手又握了些。

“喜歡這裏嗎？”他問。

“喜歡。”說，“不止喜歡這裏，更喜歡和你一起。”

說完，鬆開他的手，往海邊跑了幾步，冰涼的海水漫過腳踝，溫地拍打著滲進，腳下細的沙裏。

陳淮序看著，笑了：“我也很喜歡你。”

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喜歡。

他朝走近兩步，低聲道：“閉眼。”

言蓁不解眨了眨眼睛，但還是聽話地慢慢閉上了眼。

脖子上一涼，像是金屬材質的細鏈纏上來，在口垂下一塊，冰涼堅，好像是寶石。

陳淮序在頸後將項鏈扣好，又繞回麵前：“睜眼，寶寶。”

言蓁睜開眼，低頭去看，藍的寶石在下折著剔的，得不可思議。

是上次和應抒在珠寶店見過的，那條設計主題為“神”的項鏈。

“很漂亮，很適合你。”陳淮序看著項鏈，出滿意的神，“比我想象中還要。”

他將被風吹的發別到耳邊：“生日快樂，我的公主。”

言蓁咬：“你今天從早上起來就沒什麽反應，我還以為你忘了。”

“怎麽可能忘。”他輕輕的臉頰，“接下來還準備了很多驚喜，一定不會讓你失。”

低頭，不釋手地著寶石，問：“這條項鏈，你早就買了，對不對？”

他有些意外居然知道這事，但還是點頭：“是。很早就想送給你。”

言蓁角忍不住揚起，又低頭看著項鏈，眼裏不自覺地蒙上一層水霧：“…你好煩，我要被你弄哭了。”

陳淮序笑，將摟進懷裏，著的耳畔，輕聲道：“我你。”

永恆不變的人話，隻對講述。

他的神。

他的阿爾忒彌斯。

兩人在海邊相擁，接吻，親地說著人間的甜言語，隨後繼續往前走去，依偎的影逐漸變小，直到徹底消失，而海邊浪依舊。

過去的日子裏，陳淮序有時候會覺得，像是來去自如的水，而他是岸邊等待的沙，一顆心在克製自我、年複一年的等待裏，被烈日灼得滾燙。

幸運的是，的引力終於帶來的眷顧，水擁抱海岸，他如願以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