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何必如此怒,縱觀前朝,哪個皇子長到弱冠邊連個侍妾都沒有?更別說你還是太子,是儲君。”
其實於公於私,這些話本該是帝後來說。
現在卻由一個當皇祖母說出來,太後不是很有底氣。
覺察自己剛剛話說得太過生,太後緩了緩,再開口語氣已經下許多。
“阿玄你遲遲不立妃不納妾,不僅咱們自家人著急,就連朝臣也會有意見”
“即便沒有事先知會過你,也不至於讓你如此氣,倘若你真不喜,便隻當是沒有這個福分,哀家也白心了就是,你讓人回哀家邊來。”
“皇祖母也是為你、為咱們皇家好,再怎麽說咱們都是一家人,你莫要因此等小事與哀家生分。”
這話說得當真是深明大義。
“皇祖母當真是為了孫兒、為了皇家?”
太後歎道:“哀家已經一把年紀了,心裏掛心的自然是你們小輩,不是為你,難道還能是為了哀家自己?”
太子惋惜道:“如果皇祖母不是往東宮送了個衛家人,孤或許還能相信您說的話,如今孤想問一句,皇祖母當真沒有私心?”
太後眼神都變了。
那宮婢名喚映紅,是兄長衛振外室所生。
衛映紅長到六歲,衛振的夫人藺氏才知道有這對母。
與衛振鬧過幾次無果,遞折子進宮請見,在太後流淚訴苦。
痛斥衛振大半時間都跟外室在外廝混,連家都很回。
一個外室生的孩子,算不得衛家人。
沒道理因為個外室,攪得家宅不寧。
太後提點過兄長,效果不是十分有效。
也是,衛振已過知天命之年,那外室生的兒都十多歲了,也不過芳齡三十。
尋常男子哪個能撒開手。
衛振前往嶺南赴任的時候以為天高皇帝遠,還想帶上倆母。
藺氏再度求上太後,太後用仕途再次敲打了一番,衛振終於鬆口。
可不希兩人去了外頭還繼續鬧,真要如此,丟的是衛家與的臉。
是以,這對母就一直留在京城。
前些日子,太後忽然想起有這麽個人,便讓人將外室之衛映紅帶進宮。
衛映紅有幾分姿,子怯懦,太後說什麽都應是。
太後缺個聽話的自己人。
若是正經衛家人,哪怕是正經姨娘生的,都可以走選秀的路子,屆時隨手一指也簡單。
偏偏,衛映紅不是。
隻是外室所生,上不得臺麵。
最終太後決定讓人以宮份宮,再由指到東宮做太子的司寢宮。
皇子給宮婢開臉都是有先例的,司寢宮更是默認的侍妾。
太後算盤打得,卻在得知東宮一直都沒有司寢和司賬兩個宮時,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人送進了東宮。
太子不在,東宮又沒有太子妃,東宮一切事都是太子的近侍福安做主。
太後覺得太監都是牆頭草,耳子,隨便給點好再許諾點好,就能順意。
太後找上福安的時候,福安說要考慮幾日。
其實在拖延時間,讓龐水請示太子。
福安吃的是東宮的飯,借他幾個膽子也不敢明知殿下忌諱還行背叛之事。
命都沒了,要那些個勞什子好有什麽用。
太後這一生都太順遂了,坐到這個位置,也不是靠鬥贏先帝爺的後宮眾妃嬪上來的。
人家是靠養了個有本事的兒子,還給養子選了塊璞玉當嶽家。
且一開始對周明帝還是盡了心的,有這分在,可不就更加順風順水。
好日子過慣了,有時候的想法就很天真。
秦靳玄微微抬手,龐水應了聲是,就要將人拉下去。
那子哭得淒慘:“太後姑母救我,太後姑母救我……”
“慢著!”太後噌地站起來,“太子,既然你知道映紅算是哀家的侄,又沒有犯什麽大錯,你不能就這麽將人殺了。”
“不能殺?依皇祖母的意思,東宮的事孤都做不得主?”
“哀家沒有這個意思,隻是人也沒有犯什麽罪大惡極的錯,不說其他,哀家一輩子吃齋念佛,就是殺一隻螞蟻都不忍心,慈寧宮的人犯錯,哀家也都是小懲大誡,從不傷人命,今日太子為了區區小事要在慈寧宮殺人,哀家萬萬不能答應。”
太後此番言論一出,太子麵不改。
龐水沒有太子那麽淡定,角搐兩下。
是,太後從不親手殺人,就連懲治人也都使的是不見的手段。
就像為難昭郡主那樣。
若是沒有這件事,太後年事已高,看在皇上的麵子,殿下或能小懲大誡。
現在,怕是很難。
果不其然,他還想著,就聽太子再次出聲:“帶下去。”
這一次無論太後再說什麽,都沒能將人保下來。
太後捂著口,茱萸連忙上前攙扶人坐下。
“一個犯了忌諱的宮婢而已,皇祖母保重。”
太後都不知道該拿什麽眼看太子。
再開口,聲音瞬間蒼老許多:“太子明知人是哀家的侄,還要說什麽不過是個犯了事的宮婢。”
“人你都置了,何必還要故意往哀家心上紮刀。”
太子似是驚訝:“皇祖母也會難嗎?”
太後順口的手一頓。
“太子說這話什麽意思,映紅再怎麽說上也留著衛家的,哀家是人,難是人之常。”
秦靳玄道:“是衛家人所以皇祖母心疼,不是衛家人皇祖母就能肆意為難?您為難人的時候就沒想過別人也會心疼?”
該做的做了,該說也說了,秦靳玄也沒有再留的必要。
人一出殿,太後忽然笑起來。
好!真是好啊!
好一個攪屎。
這樣的人若是真了太子妃,不要說衛家,就是能不能榮養在這慈寧宮中還未可知。
不是那些個歹毒之人,本來還留有餘地。
如今看來不管是為兩個兒子還是衛家,太子妃誰都當得,穆霜絕對不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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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帝聽到祝保的回稟,無奈至極。
“你去太子過來見朕。”
祝保正要去,外頭人通傳,太子來了。
周明帝揚了揚眉,剛合上奏折,秦靳玄就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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