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歌站起,不急不緩地走上臺。
人群中響起小聲議論:
“咦,是不是校慶時跳古典舞那個小姐姐?噗, 常服也很仙啊, 每節課都來嗎?我怎麼從沒見過?”
“嗚嗚嗚我記得這個人!期中考的語文排名就只比我高一分!但是單科年級第一我不是!嫉妒!”
“臥槽小點聲小點聲,呂蕓看過來了……你們說, 如果等會兒呂蕓罵人,我們要不要上去勸啊——我聽說這老師超兇的!”
…………
“這位同學。”呂蕓從一沓作文紙里出的, 問, “你已經懶到這種地步, 連敷衍一下老師都不愿意嗎?”
“我沒有。”倪歌坦然地抬頭,直視的眼睛,“我做了作業。”
“一個字都沒有改, 你當我瞎?”
“老師的作業要求是在自己作文的基礎上進行修改,并沒有說非得改什麼樣子。”倪歌解釋,“我的參賽作文是散文,按老師的要求加太多修飾,反而會顯得累贅。”
呂蕓一時梗住:“你——”
人群中靜寂三秒,一個男生小聲道:“噗……我覺得很有道理啊……”
呂蕓的表一下子難看起來。
“你是哪個班的?”啪地放下作文,一指頭到倪歌腦袋上,“你從沒參加過青年文學賽吧?是你有經驗還是我有經驗?我一年帶出多進決賽得獎的學生?你……”
“老師!”后排一個男生笑嘻嘻地喊道,“我要是跟您一樣,一年到頭都在不同的學校巡講競賽心得,我也能桃李滿天下!”
大家哈哈大笑起來。
呂蕓沒搭理那個男生,轉過來又要:“你現在是不是很爽?忤逆完老師,你的虛榮心有沒有得到滿足?”
“那您呢?”倪歌避開的指頭,抬眼反問,“不管遇見了什麼糟心的事,一進學校就把氣全撒在學生上,會不會也很爽?會不會也覺得,你可憐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
“你——”呂蕓前幾年帶的學生全都乖巧聽話,沒幾個敢這麼跟說話,氣急敗壞,手掌高高揚起——
不等重重落下,就被人從中攥住。
骨頭咔一聲,眉頭一皺,幾乎痛得出聲:“唔……”
“老師。”攥住手腕的年氣吁吁,眼睛里帶著點兒笑,手上的力道卻一點兒沒放松,“一言不合就打人,不是為師之道吧?”
“關你什麼事?”不知道這個年紀的男生手勁兒是不是都這麼大,呂蕓覺得自己的手好像被折了,甩卻甩不掉,“嘶……你放開我!”
“我放開你,然后你再手來打我?”容嶼逐漸平復呼吸,冷嗤,“我傻缺嗎?”
班上響起一陣低的笑聲。
“你以為你很聰明?”手腕已經快失去知覺了,呂蕓冷笑,“你以為現在毆打老師,我事后就不會找你算賬?”
“那你欺負我們家姑娘的事又打算怎麼算!”容嶼突然暴怒,兩只手攥住將到黑板邊緣,用只有才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呂蕓,說實話,我從很多年前起,就想掐死你了。”
呂蕓難以置信地睜大眼。
憑著高優勢,他幾乎讓的雙腳離了地。
在這時候,才真正地會到恐懼。
終于開始驚慌:“你不能……”
“大下午的,吵什麼呢,你們?”老孫一推開教室門,就看到這麼一副糟心混的畫面,嚇得語言紊,“我的親娘!容嶼你要干什麼!”
容嶼立刻松開手。
呂蕓重新接地面,一,癱坐到地上。
仿佛劫后余生,大口大口地呼吸。
“孫老師。”容嶼舉起雙手以示清白,神無辜極了,“剛剛呂蕓老師要打學生,我幫忙勸一下。”
“我信你有鬼。”孫老師湊過去,“呂老師,你還好嗎?”
呂蕓正要開口,又被容嶼打斷:“孫老師,你看看你小科代表,都被待什麼樣兒了。”
老孫回過頭,見倪歌還真站在旁邊。
小姑娘一言不發,額頭上留著明顯的筆印,中間有些紅腫,一看就是被人出來的。
老孫微怔,問:“呂老師,這是您的?”
“不按我要求改作業,我當然要教訓。”呂蕓理所當然,“怎麼了?”
“這作文嘛,最考學生的主觀能,哪兒能人人都一樣?”老孫這就覺得有點兒不對了,學生多可啊,“再怎麼也不能手吧?”
呂蕓冷笑:“是你在做競賽培訓,還是我在做?”
老孫驚了:“你說的是人話?”
“我比你有經驗。”呂蕓語氣很平靜,“不然為什麼,大家都是教語文的,卻只有我能帶出進決賽的學生?”
“……”
“您說是不是,孫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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