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還是蕭染第一次這麽緒外,就連母親去世的時候,都沒有這麽痛哭過,因為那個時候,不管的緒如何,是封閉還是崩潰,都有一個人很好地接住了自己,他像清風一樣平了自己所有的不安。
但現在,接住自己的那個人了傷,他不能來安自己,更痛苦的是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安他。
蕭染太疼了,疼得全繃,心髒疼到快不能呼吸,整個人都宛若沉浸在了深海裏,沒有一點餘地,可是隻要想到即便自己這麽疼也不及當初商酌言所承的萬分之一,就更疼了。
為什麽要讓他承那麽多,為什麽要讓他就那麽過了十五年,理解了當初商酌言的緒反複,因為此時就連蕭染也是一樣的,不能去想唐佳跟自己說的那個故事,腦子隻要一去想,哪怕隻沾染了一點點,就要痛死了。
商酌言是怎麽熬過來的?
十五年啊,不是十五天,也不是十五個月,是整整十五年,他現在也不過才三十歲,而他一生中有一半的時間竟然都在苦難中度過。那是蕭染最在意,最心疼的人啊。
唐佳安不了蕭染,蕭染自己也無法安,隻能竭盡全力的不讓自己再去想,隻能一點點地自我排解。
不是不能繼續放任自己沉浸在這種緒裏,而是舍不得了,知道現在這個時間自己沒有回去,而商酌言一個電話都沒有打過來,不是因為他忙得忘記了,而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過來這邊做什麽了。
他給了自己絕對的空間和時間,沒有催促,沒有不滿,他甚至猜測到了自己的反應和顧慮,所以才會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他給了自己麵,也是在給他留有麵。
商酌言越是這樣,蕭染就越是痛苦,想要替他分擔的心就越來越強烈,想要回到商酌言的邊去,不讓他一個人承這些,他一定也在等自己回家。
他也是需要自己的,不然不會將這樣的過往攤開在自己的麵前說。
想到這裏,蕭染讓自己努力平複下來,在唐佳的懷抱裏一點點地停止了哭泣,唐佳抱著,輕聲安:
“我知道你很疼,可是蕭染,他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你一個對他來說特別重要的人了,或許連你自己也不知道你對他來說究竟有多重要,那些過往的確很殘忍,我們誰都改變不了,也代替不了,可你的出現對他來說就像一劑良藥,或許那個疤痕永遠存在,但你會遮掩住他的,越來越好的未來會讓他再也想不起來那些年。”
“他很需要你,你對他而言是誰也代替不了的重要。”
蕭染停止了泣,離開了唐佳的懷抱,淚眼朦朧地看著唐佳,唐佳笑著將臉上的淚痕抹去:“去到他的邊吧,守著他,著他,你會治好他的。”
蕭染哭得太厲害,任誰都是一眼就能看穿的狼狽,唐佳幫拿了冰敷袋,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不太能看得出來紅腫了,蕭染才起準備離開。
“我原本打算留你在這裏休息一晚上的,但現在我就不說這話了。”
蕭染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唐佳,鄭重道謝:“謝謝你。”
唐佳聽到這三個字都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和商酌言說了一樣的話,我知道你們都不是謝我在今天說出這個故事的,其實不用說謝謝,我也隻是個正常人,隻要是個正常人在見到那樣的事之後,沒有人會選擇袖手旁觀的。”
蕭染聞言一怔,似乎不太理解商酌言什麽時候為此謝過唐佳,而且聽唐佳話的意思,他們就在前不久聯係過,否則也不會就這個故事而謝。
唐佳沒有讓蕭染詢問出來,幾乎就是在下一秒給了答案:
“商酌言就在樓下,他等了你已經很久了,來接你回家。”
蕭染沒有想到,想過商酌言今天會失控,今天會發瘋,關於一切不好的事務都想過了,但唯獨沒有想過商酌言會在樓下,會來接自己回家。
眼裏的震驚讓唐佳的臉上都出了笑意:
“所以我剛才說的不是哄你的話,你對他來說真的特別重要,重要到連他的緒和心都能排在你之後,他想到你需要他,就什麽都不在乎了。”
蕭染不能再浪費多一秒的時間,唐佳的話都還沒有說完,蕭染就已經打開門疾步走了出去,夜深了,唐佳上來之後電梯一直停在所在的樓層沒有下去,蕭染在電話打開的第一秒就邁步走進去,唐佳眼看著電梯門關上,看著下行的數字一點點的變化,站在原地緩緩笑了笑,繼而關上門慢慢回了自己的房間。
從來沒有哪一刻覺得電梯會下降得這麽慢,慢到蕭染都生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也的確夠荒唐,否則也不至於想要直接從樓上跳下去。
但沒辦法,實在太想太想立刻見到商酌言了。
想他,也想確定他此時的狀態。
好不容易等到電梯到達一層,門都還沒有完全打開,蕭染就已經從隙中了出去,從來不知道從電梯到門口的距離會這麽遠,遠得心慌。
這一刻好像什麽都不在意了,無所謂商酌言是否會看穿自己的緒,無所謂他是否注意到自己並沒有完全消腫的眼睛,在意的很簡單,隻有一個商酌言。
就想看到他,抱抱他,其餘的,什麽都不重要了。
走出單元門的第一時間,蕭染就看到了商酌言,商酌言似乎沒想到蕭染會這麽早下來,視線一直垂眸看著腳下,不知在想什麽,手指間的煙點燃著卻並沒有,在夜中忽明忽暗,蕭染注意到他的腳下已經有不的煙。
他在想什麽?想曾經嗎?想那些苦痛嗎?
蕭染在這一刻恨極了自己,如果知道他在樓下等著,自己應該更早一點下來的,怎麽能忍心放任商酌言一個人在這裏,在涼如水的夜裏一個人回憶那些。
“商酌言。”蕭染了聲,待商酌言抬眸看過來的時候,蕭染邁步跑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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