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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厭爾》 第167章 補償

肖肅不知道自己該是什麽表,向徑既然知道,那他清楚的,絕對比自己想象中的也要多很多。

“你知道,卻瞞著我?”他站在他麵前,冷冷淡淡的看著他。

向徑也不瞞,隻是隨意的往椅子上一靠,他漫不經心的,也沒有瞞:“知道的的確比你多一點。”

肖肅悶聲不說話,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手長腳長的,他隻好手腳都拘束著,隻不過他似乎完全不在乎這些,扯了扯領帶,繼續盯著他看。

向徑掀起眼皮回視了他一眼:“想知道什麽?”

“全部。”

“這個故事,說起來或許有點久了。”向徑若有所思的說,“葉秋第一次找上我,是在一年前,那會兒整個人瘦的不像話,不笑,不說話。能在位置上一坐坐半天。最開始,我以為是來找薑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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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並不是。

那會兒的葉秋有些冷漠的看著他:“我是想找你幫忙。”

向徑自然不同意,他這輩子,最不屑的,就是“樂於助人”四個字,薑喜的朋友,那也不行。

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出,淡淡的說:“你不幫忙,薑喜應該願意幫的。你知道,要來防一個人,總沒有那麽容易的,沒有人能做到百分之百的記住注意力。”

他瞇了瞇眼睛,發現麵前的葉秋,跟幾年前的葉秋,大有不同,變得鷙,冷漠,不笑。

換句話來說,是偏執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表現。

向徑見多識廣,當然知道這種人往往最不好搞定,最後也打算聽聽看,如果很難,他同樣還可以拒絕。

葉秋的要求很簡單:“我想去肖肅邊。”

向徑說:“他邊已經有新的人,你直接這麽過去,難免太閑突兀。”

葉秋說:“這得靠你來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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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徑瞇著眼睛打量了一會兒,淡淡道:“你病了。”

“我沒有。”

“不然你笑一個給我看看?”

葉秋掙紮半晌,這抹笑容到底是抬不起來。

“你抑鬱了?”他直接指出問題來源。

“有一點。”

向徑道:“我幫不了你,你連笑都笑不出來的話,沒有工作適合你。”

可是葉秋沒放棄,對著鏡子笑了一個月,最後終於能維持出一副笑臉,再次去找他。

向徑挑眉道,“恢複了?”

“有嗎?”笑著問,“很假。”

的笑很假。

向徑沒有過問原因,也沒有拒絕,最後把安排進了王經理王靚的公司,當銷售。這個地方,能接到石原,而石原,跟肖肅走的近,能跟石原走一起,就等於接近了肖肅。

向徑沒打算深究葉秋的目的,他很快聽說,石原對葉秋,有了那麽幾分意思,也上了肖肅。

可這都跟他沒有關係,他沒有在意。

直到一段時間以後,葉秋再度找上自己,這會兒已經把臉上的笑容控製的很好。看上去溫和而又無害,怕是沒有人知道,有那麽冷漠而又麵無表的時候。

笑著說:“我想要肖肅邊的杜玫走。”

向徑已經幫過一回,自然不會再幫第二回,好心勸:“不要惹惱了肖肅。”

葉秋卻說:“我懷孕了。”

跟他說了一個很長的故事,笑:“你說,我是不是有那麽點神似當初薑喜的力?”

向徑在那一瞬間,心就被抓住了,他對薑喜,自始至終,都有虧欠,忘不掉的那種,偶爾想起,抓心撓肺。

何況,他同樣怕去打擾薑喜。

綜上所述,向徑妥協了。

於是向徑找來了杜玫的前男友,又把自己的劉醫生借給了

說,不想做什麽,就想讓肖肅把過的苦,再一遍,然後兩清,既往不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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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秋說,會找一個地方,把孩子生下來,不驚任何人。

孩子也不姓葉,就姓樂,開心就好。

所以孩子“沒了”,是讓他愧疚和心疼,如當初流產,同種,不,還多一種無可奈何。

杜玫跟前任走了,他失去一個重要的人。跟被迫嫁他,最後對薑之寒死心,一個道理。

對肖肅,不計較,寬容,諒,這就是最開始的肖肅,不聲不響間攻克的心房。

就連沒名沒分的同居,也是一個道理,他最開始心裏惦記著杜玫,而在跟肖肅結婚前,躺在一張床上,也在想著薑之寒。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不多占一分,不吃半點虧。

想要一個公平。

向徑講到最後,也難免有些慨:“其實葉秋自己沒有料到,就連最後的離開,也是一模一樣的。當初被迫離開,痛失所。而現在主離開,你也丟了喜歡的人。你說這是不是老天爺要讓你們什麽都不虧欠,好橋歸橋,路歸路,以後見麵,連招呼也不用打?”

他的意思,是說葉秋以前喜歡自己麽?

“不可能!”肖肅沉著臉否定道,“當初明明為薑之寒打了孩子,要是喜歡我,本就不會打了我們的孩子!”

他滿眼猩紅。

委屈而又不甘心,甚至是痛楚。

向徑風輕雲淡的說:“你怎麽知道,葉秋喜歡薑之寒?”

“我看到過他們見麵的照片。”

“葉秋應該跟你提起過,你母親的事吧?”他委婉的提示道,“而且,你怎麽敢把孩子沒了的所有責任怪到葉秋上?你就沒有想過,或許你才是罪魁禍首?”

肖肅怒不可遏道:“向徑,別仗著你是我朋友,就在這裏胡說八道!我的事,我當然比你清楚一百倍一萬倍!”

向徑淡淡的看著他,平平靜靜,後者漸漸在這樣的眼神中,熄了聲。

“肖肅,既然你不想知道,那走吧。”他真的打算送人了,很多事,他知道歸知道,卻並沒有回複的需要。

肖肅在位置上坐了好一會兒,最後點了支煙,冷靜下來:“你說吧。”

向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後重新在位置上坐下,肖肅遞過來的煙,被他給拒絕了:“不用,不。”

他道:“你應該知道,當初穆藝蕭會在私下裏聯係葉秋。”

這個肖肅的確知道,葉秋知道穆藝蕭的存在,也是因為後者的給前者發照片,至於他,想知道葉秋的想法,所以默許了。

“在你們在一起的最後的時間裏,葉家出了事,葉秋曾經找你幫過忙,但是你拒絕了。”向徑說,“同一時間,穆藝蕭也問你要過一筆錢,說是去投資,你同意了。”

肖肅有些艱的說:“是有這件事。”

那會兒葉秋來找他,那筆資金不算小,他告訴,自己周轉不開,幫不了忙。實際上,他是早就做好了決定,不會參和葉家的事。哪怕是一筆小錢,他也不會給。而且,這筆錢也不算大,穆藝蕭說需要錢投資時,他二話不說就給了很大一筆錢。

“你有錢借給穆藝蕭投資,卻沒錢給葉家救急,那會兒葉家還是你老丈人家,你覺得自己的行為,算怎麽樣?”

肖肅道:“那是因為葉秋心裏沒我。”

向徑看著他,有些不讚同:“喜不喜歡你,跟你該不該去幫葉家的忙,是兩件事。再說,結婚之前你不就知道葉秋喜歡薑之寒?結婚是你威的,最後你卻埋怨不喜歡你,疏離冷眼旁觀,這是你一個男人應該做的?”

“所以呢?就因為我願意給穆藝蕭錢投資,不願意給就選擇不要孩子了?”肖肅冷冷的說。

向徑笑了笑:“葉秋那個時候,實在是沒辦法了,葉曾經找我幫過忙,但我那個時候資金周轉有些問題,莫能助,也找過你那些朋友,不過他們看你邊已經有了新人,牆倒眾人推,當然沒有人願意幫的忙……”

.

故事的最初,是葉秋的無助。

直到有一天,穆藝蕭找上了葉秋。走,隻要走了,就願意幫忙,不過,穆藝蕭有個要求,容不下葉秋肚子裏的孩子。

“孩子去打了吧。”對著葉秋笑道。

葉秋的臉有些勉強:“我可以保證,我不會回來的,我想留著這個孩子,穆小姐,我什麽都不會和你爭。”

穆藝蕭道:“可是葉秋,就算你不會和我爭,誰又能保證,這個孩子以後不會?你想為家裏付出,那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難道不清楚麽?”

葉秋臉慘白,“那我找肖肅再想想辦法。”

穆藝蕭也不攔著,隻是淡淡道:“葉秋,要是想明白了,再來找我。你還年輕,孩子沒了可以再有,可是葉家沒了,你就為你們葉家千古罪人了。你父母把你養到這麽大,你難道就打算這麽回報他們?”

葉秋做不出選擇,固執的沒有說話,哪怕家裏來催過了很多次,也咬著牙沒有鬆口,為什麽要因為家裏,而放棄自己的孩子?

可家裏也不能不管,葉秋也重新去找過肖肅,他和穆藝蕭在一起,看見也隻是淡淡的站著,沒有任何舉

這種冷漠的眼神,讓有些退,但不是任何時候的退,就能一退到底的,隻能著頭皮往前:“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穆藝蕭在側似笑非笑的看著,對肖肅說:“你要不然還是去跟葉秋說幾句吧。”

肖肅這才跟著葉秋走到一側,說:“你能不能再想想辦法?我們家真的困難的,以後我也不會打擾你。而且,你要是不幫忙,孩子……”

他聽見孩子就煩,“葉秋,你拿孩子來威脅我。”

怔了怔,“你難道不喜歡它麽?”

肖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隻說:“我湊不出那筆資金來幫你,如果你以後還是因為你葉家的事來找我的話,我勸你不要再花這個心思了,我真幫不了忙,或許你找薑之寒,他會樂意幫助你。”

葉秋覺得自己心都碎了,很想問,到底跟誰是夫妻?為什麽要去找薑之寒幫忙?又是誰在哄結婚的時候,說要一輩子

小聲的說:“肖肅,我後悔嫁給你了。”

他冷冷的:“你當初嫁給我,也是為了給你們葉家找個後臺吧?”

葉秋沒有再說話,落寞的轉離開了。依舊無助,依舊隻一人。

而葉家,也一直在不停的被拉踩,葉母打電話過來的語氣越來越差:“葉秋,你還算葉家的兒嗎?葉家就是養了你這匹白眼狼,嫁給了肖肅過好日子,結果全然不顧家裏,你良心不會痛?”

“媽,不是我不願意幫忙,而是肖肅聽不進我的話,他邊……有人了。”

葉母道:“教了你這麽多年,到頭來連一個男人都留不住?葉秋,你太讓我失了。”

笑了笑,想說,這個母親也讓了。隻不過學不會傷害家裏人,什麽也沒有說。把所有的難過留在心裏。

葉秋在熬,熬到了哥哥葉林,被那些人威脅不還錢要命的那天。可以無視葉家的外債,卻無視不了哥哥的命。

最後給肖肅發了條消息,抱著最後的一點希一字一字的打了一句話。

葉秋從來沒有覺得,打字這麽的艱難過。

幾個字,刪刪打打,半天就隻有一句話:如果你不願意幫我,那孩子就沒有了。

肖肅沒回複。

葉秋等啊等,等來的卻是葉林的電話,他是那樣的害怕與慌張,他說:“葉秋,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哥。”

的哥哥,曾經從小帶著長大,也曾經替教訓欺負的人,帶著看電影,替瞞所有闖下的禍。葉母求自己那麽久,他都沒有開過口,現在肯定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葉秋一邊掉眼淚,一邊平靜的說:“我會替你想辦法的。”

再次聯係了穆藝蕭。

那兒回來時,聯係肖肅說:“周末陪我去打孩子吧。”

他沉默了很久,說:“嗯。”

然後就掛了。

葉秋在當天晚上突然肚子疼的厲害,醫生說吃了太寒的東西,如果不太注意的話,孩子到的傷害蠻大。

猜大概是穆藝蕭給吃了什麽,不過都沒有關係了。反正也沒有那個本事保護它。

往後幾天,疼痛還是時不時有。

葉秋沒有再去過醫院,流產的前一天晚上,了,不多。

就躺在床上,睡不著,然後對肚子裏的孩子說:“對不起。”

第二天,打車去了醫院,肖肅很快也來了,他還是西裝革履的模樣,陪進去的時候,一聲沒吭,葉秋進去的時候,他沒有告訴別害怕,也沒有挽留半句,說算了吧,別打了。

他隻說:“抓吧,還有人等著我回去。”

葉秋的心也漸漸的涼下去,開始麻木,手的過程中,也很麻木,隻在醫生說結束的時候,掉了兩滴眼淚。

“不用難過,你這個孩子,就算不流掉,那也活不了了。”醫生安道,“這幾天在肚子裏已經慢慢壞死了。”

葉秋隻覺得恍然,特別想質問肖肅,怎麽就能做到這麽冷漠。

醫生推著往病房走去,又問:“那個男人跟你什麽關係?手沒做完,他就走了。”

葉秋臉上的表像是在笑,但更像哭,有些自嘲的說:“醫生,你說我怎麽傻到會去相信一個男人會永遠對我好這種話呢?”

醫生歎口氣,說:“不是你傻,隻是太信任了。一開始覺得就抱了一顆他能說到做到的心。”

葉秋無聲的掉眼淚,最後閉上了眼睛。

難怪,難怪聰明的人,從來都隻相信自己。

隻是到最後,還是沒能如願守住那個鮮亮麗的葉家。穆藝蕭沒有失約,給了錢,可是葉家不知道得罪了誰,被人往死裏整。

而葉秋在肖肅和穆藝蕭的訂婚宴舉辦以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世界這樣大,一個人,不起眼。

就連葉家,也沒有找過

葉秋怎麽也想不通,自己心腸從來就不壞,甚至還做過不好事,上天就不願意善待

.

向徑淡淡道:“後來葉家的事,是你從中參和的吧?不然也不至於從此一蹶不振,本來隻要資金周轉過來了,就沒有什麽大事了。至於葉林,不也是你找人幹的?”

肖肅在聽完這些以後,整個人僵的坐在沙發上,一。這的確都是他幹的,因為他那會兒,是真的想至葉家於死地。

因為他從頭到尾都覺得,葉秋是為了薑之寒不要孩子,所以他就讓葉家來補償這筆債。

所以他讓葉秋的努力白費,白白犧牲了一個孩子?所以他自認為是用作試探的穆藝蕭,是害他家破人亡的兇手?他邊留了一個毀了葉秋的蛇蠍人?

肖肅會到了一陣接一陣的鈍痛,人大概總是喜歡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總是自以為是的以為,自己才是最大的害者,而後去想法設法的讓對方付出代價。

可是他想問問那個時候的自己怎麽了,怎麽會忘了,這分明是他當初想要放在心尖上疼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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