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怕我后悔?”
他聲音很悶,“可是,我更怕你把我當陌生人。”
周遭很冷,但他的懷抱和昔日的溫度一模一樣,是暖的。
他的話,我一愣。
再回過神來時,他已經替我打開車門,待我上車后,頭也不回地轉離開。
隔著雨幕,我瞥見他拔的后背被淋了大半。
心口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啃噬,越來越空。
原來,結束一段婚姻是這麼的容易。
出半個小時,來趟民政局,個資料,簽個字。
一個月后,再空來一趟,兩個人依舊達一致,就能拿到和結婚證一樣鮮紅的離婚證。
所有的一切也就隨之被斬斷了。
昔日的同床共枕,相濡以沫,似乎只是一場夢。
當然了,前提是傅祁川不要言而無信。
回到江萊家時,沒等我開門,江萊就從打開了。
“回來了?”
“嗯。”
我輕輕笑了下,好似若無其事的樣子。
靜靜地看著我進門、換鞋,小心翼翼開口:“傅祁川給我發消息了。你們……真的辦離婚了?”
“算是吧,已經申請了,過一個月去拿離婚證。”
我掉大,拿了發圈將長發隨意扎在腦后,“他給你發消息干嘛?”
遲疑著開口:“他說讓我這一個月多照顧照顧你。”
“怕我跳樓?”
我自嘲地開口,“你讓他別想太多,離了誰地球都得轉。”
“不是啊。”
江萊否認,皺眉想了想,“我總覺得他這話,有點什麼別的意思,他是不是沒真的想離婚啊?只是先應付一下你,畢竟離婚冷靜期,只要一方撤回申請就沒辦法離了。”
“不會吧……”
我心里一個咯噔,難道傅祁川真想后悔?這確實可能是他的做事風格。
但是轉念,想到傅矜安肚子里的孩子,至要幾個月才生,哪怕是為了,傅祁川也不會在這一個月反悔吧。
他早做好了選擇,只有我還在一廂愿想這些有的沒的。
我疲憊地走進浴室,“我先洗個澡。”
“你還好吧?”
“還好啊,離婚而已,我不是早就想離了?”我淡聲開口
“那就好。”
江萊一邊幫我帶上門,一邊道:“那你洗了好好睡一覺,我看你昨晚好像都沒怎麼睡著。”
“好。”
我笑著點頭,在門合上的那一瞬間,頃刻間渾力地坐在了馬桶上,彎腰任由眼淚大顆大顆地砸下來。
我不想哭的。
盼了這麼久的離婚,該開心不是嗎。
雖然離婚證還沒拿到手,可是為什麼心臟好像已經活生生被人挖走了一大塊,空落落得不像話。
可能這種東西,永遠由不得理。
而人生,也沒有幾個八年可以這樣揮霍。
更難又自責的是,覺得對不起孩子,讓他還沒出生,就沒有了爸爸。
他將來看見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會很難過吧……
……
為了讓自己快速從痛苦中離出來,我就在休養之余,全心投到了工作中。
ms的設計稿,不能再拖了。
一旦工作起來,人會忘記一切。因為工作的痛苦就足夠讓人費盡力氣了。
我一連推翻重畫了好多次,都覺得不盡如意。
直到,我想到明年的圣誕節,自己懷里就會多一個小團子了,便突然有了靈!
我剛落下幾筆,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老宅那邊打來的。
怕是爺爺有什麼事,我立馬接通,“喂。”
程叔急切開口:“夫人!您快回來一趟吧,老爺子發了好大的火,要打爺!只有您才能勸得住了。”
“什麼?”
幾乎是聽見前半句,我就噌地站了起來,取了件外套掛在手上,就往外走去。
倒不是擔心傅祁川。
爺爺雖不止傅祁川一個孫子,但說到底,最疼的還是他。饒是下手,也是有輕重的,要不了他的命。
只是爺爺的,最好還是不要氣,否則容易出意外。不到萬不得已,程叔語氣也不會急這樣。
程叔道:“您回來看看就知道了!”
不管心里如何想,趕到傅家老宅的時候,我還是愣住了。
書房,往日風霽月的傅祁川,此刻跪在地面,被打得直不起腰,疼得額頭青筋暴起,全靠手扶著黑檀茶幾的邊沿,才沒有撲倒在地上。
更意外的是,傅衿安也在。
我原想開口,素來待我和善的爺爺卻肅冷地看向程叔:“你給南枝打的電話?”
“……是。”
程叔只能承認。
“我看你是自作主張慣了!”
爺爺怒喝一聲,道:“都出去!”
“爺爺……”
我還是想勸,怕爺爺氣急傷。
爺爺擺擺手,“放心,他們還氣不死我,你出去等著。”
聞言,我只能和程叔一起先離開。
后,聽見爺爺冷笑一聲,“你倒真是和你那個媽一樣不識趣,還不滾出去!”
傅衿安聲開口,“爺爺,你這樣打阿川有什麼用,是阮南枝自愿離婚的。而且,給了一套房,已經很夠了。阿川才是您的孫子,阮南枝只是個外人。”
“你給我閉!”
爺爺怒聲喝止,惱怒地瞪著傅祁川,“這就是你喜歡的人?毫無道德底線、小家子氣不說,連基本的人話都聽不懂。”
傅祁川忍著的疼痛,咬牙道:“爺爺讓你出去,沒聽見?”
“聽見了。”
傅衿安雖然煩躁,但當著爺爺的面,還是不敢像私底下那般驕縱。
很快也走了出來,越過我和程叔,一臉都看不出生氣,溫婉大方地下了樓。
程叔皺了皺眉,看向我,又和氣道:“你別誤會,老爺子剛剛不是沖你。”
“我知道。”
我垂了垂眸子,問,“爺爺知道我們離婚的事了?”
“嗯。”
程叔點頭,“前幾天你和爺去民政局,老爺子就收到消息了。”
“……”
看著我愕然的神,程叔嘆了口氣,“老爺子早就猜到你們可能會先辦手續,和那邊打過招呼。”
聞言,我頓時了然。
是我前些天被沖昏了頭腦,早該想到以傅家的權勢,只要爺爺有心,那我們有什麼風吹草都瞞不過他老人家。
程叔見我疚,又道:“不過老爺子被氣得這麼狠,不是因為這個。”
我抬頭,“那是?”
“樓下那位。”
程叔努了努,一臉頭疼,“老爺子讓爺回來一趟,爺前腳剛進門,后腳也來了,趕都趕不走,說爺遲早要娶的。”
“你讓趁早死了這條心!”
一門之隔,爺爺暴戾的聲音傳了出來,許是刻意說給傅衿安聽的,“你也一樣,這個念頭都不許!想學你爸那個孽障,朝三暮四,你就先把我氣死,我等我死了,你干什麼都行!”
“但我活著一天,那你的妻子、傅家的夫人就只能是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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