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霄原以為能聽見多麼狗的恩怨糾葛，聞言怔忪一呆:“就這樣？”

“就這樣啊！后來我回到家鄉，得知他在五年前就不見了蹤影，至今沒再出現過。”

賬房先生蹙眉:“雖然這樣一說，我在夢里見到的景的確是家破人亡、屢屢落第……但我并未存心害他，就算他心有不甘，也不至于用上如此毒的招數吧？”

用不用，恐怕得那人說了才算。

謝鏡辭目稍凝。

果然如此。

當時與裴渡同時撞上殷宿，而后那人突然出現時，裴渡正好站在后不遠。

按理來說，裴渡才是更容易被邪氣擊中的那個，來人卻特意避開他，把靶子對準謝鏡辭。

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明確了目標。

與殷宿有仇，結合云京城里昏迷的人形形，彼此之間并無聯系，可以大致推出那些人此番前來，正是為了報仇。

正因為復仇之人并非同一個，昏迷不醒的害者們才會顯得毫無關聯。

至于那團邪氣，應該就是一切行的組織者。

只不過……這所謂“復仇”的理由，還真是愚蠢又可笑。

同樣的走投無路，同樣的心生嫉妒怨恨，自己沒法繼續活，便把過錯全都歸結在別人上。不過是群膽小怕事、不敢承擔的懦夫，就連報復，也要借助那團邪氣的力量。

從賬房先生口中，似乎已問不出別的什麼東西。

謝鏡辭溫聲道了謝，剛出琳瑯坊，就聽見莫霄的自言自語:“所以那群人是自己過得不好，就見不得別人好啰？”

“話也不能這麼說。”

孟小汀神兮兮地一笑:“方才你們在問賬房先生話的時候，我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從兩個客里，聽到了很是有趣的消息。”

謝鏡辭與莫霄一道睜圓了眼看向。

“被救醒的人里，要屬云京城鼎鼎有名的許老板——就是我曾跟你們說過，林姨那個突然昏睡的合作對象。”

小姑娘得意洋洋地一仰頭:“聽說他剛一醒來，就發瘋一樣胡言語，說什麼‘不該一時貪財陷害于你’，顯然是曾經做了虧心事。”

“也就是說，這群人各有各的原因和目的，許是為了復仇，經由邪氣主導，聚在了一起。”

謝鏡辭還是想不明白:“可賬房先生的同鄉五年前就失蹤了，殷宿也不見蹤影許久。若想報仇，為什麼要一聲不吭等待這麼多年？在失蹤的那段日子里，他們又發生過什麼？”

完全搞不懂。

“那邪氣所用的，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孟小汀打了個寒戰:“倘若我夢見什麼紅大宅、咬脖子的人，一定會嚇得半死。”

那場夢可謂的人生污點，謝鏡辭囫圇應和:“唔唔嗯嗯——”

等等。

咬脖子的人。

當時說了……咬脖子的人？

向裴渡表份，理應是在夢境后半段，那時頂多竄出個和長相一模一樣的兒，一旦說，提到咬上腺那件事——

豈不就意味著掉、掉馬了？

謝鏡辭腦袋瘋狂炸。

謝鏡辭通發熱發冷又發涼。

謝鏡辭聽見裴渡遲疑的嗓音:“謝小姐……？”

決定回家洗個熱水澡。

只有這樣，當閉上雙眼死去的時候，尸才不至于太快發爛發臭。

空氣在這一瞬間達了微妙的凝滯，謝鏡辭正思索著應該如何解釋，猝不及防，突然察覺到一越來越近的殺意。

上帝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一定會打開另一扇窗。

從沒覺得，殺意是種如此妙的東西。

四周兀地暗下來。

他們仍然走在云京城一無際的巷道里，天邊暖意融融的太卻瞬間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漸漸從烏云中顯現的慘淡弦月。

日與燈盡數去形影，墨一樣的濃云翻涌如，在無邊寂靜里，響起一道森然冷笑。

這笑聲噙滿嘲弄諷刺，乍一劃破月，如同暗夜里生出的一只冰涼手骨，慘慘住耳。

謝鏡辭看出這是場心布置的幻境，聽得心煩意，剛要拔刀，頃刻愣住。

在四面八方，突然竄出十多個高矮不一的人影。

每個人側都懸著團邪氣，雖然不如昨夜濃郁，卻也能躋進元嬰期水平，仿佛是最初的氣團平均分了許多份，分別依附在每個人上。

而在他們臉上……居然清一戴著面。

沒有任何花紋與裝飾的，純白面。

孟小汀娘親失蹤當夜……們家中便是闖了戴著純白面的人。

謝鏡辭眼瞳驟然。

面，云京城，遲來的復仇，被強制帶走的人，孟小汀的死訊。

所有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居然在此時此刻，且詭異地有了集。

不等繼續思考，站在最前方的男人便形一。

他格高挑，卻像許久未曾鍛煉，瘦弱得好似木柴，于電石火間，拔出手中長刀。

這是殷宿。

十多個元嬰期面人一擁而上，裴渡面沉靜，拔劍出鞘。

面人雖有元嬰修為，但顯然本修煉不夠，無法稔將其控。裴渡劍一出，自空中凝出道道鋒利無匹的冰刃，對峙之間，氣勢竟穩穩了一頭。

但是以一敵多畢竟吃虧，更何況還是以弱戰強。

莫霄與孟小汀一并上前迎敵，謝鏡辭眉心一跳。

殷宿的刀刃變幻莫測，與另外兩人的攻勢來回夾擊，刀尖一挑，堪堪掠過裴渡左臂，惹出一道飛濺的猩紅。

年早已習慣疼痛，對此不甚在意，手中長劍揮下冰痕陣陣，將一窩蜂的進攻全盤擋下。

那把刀到了他。

在昨天夜里，也正因為他們，裴渡才會被邪氣所傷。

鬼哭刀嗡嗡一晃，謝鏡辭不明緣由地心跳加速，耳邊傳來悉的叮咚聲響。

［相應場景發，人設激活。］

［請稍候，臺詞載中……］

四周明明是鱗次櫛比的房屋，卻嗅到一極其微妙的木香。

屬于裴渡信息素的木香。

那道香氣上，絕不能沾染除以外的任何氣息，尤其是……他人的刀。

——那是的所有。

就算要劃破他的皮，也只能用的鬼哭。

這幾人定然逃不了了。

高大瘦削的男子飛快后退幾步，純白面下，雙咧開猙獰弧度。

此地是心布置的幻境，他們即便用盡九牛二虎之力，也不可能找到逃方法，唯一能夠迎來的結局，是被一擁而上的元嬰修士無剿殺。

天之驕子又如何。

他在夢里無數次見到這兩人的隕落，也無數次親自把他們踩在腳下，如今眼睜睜看著幻夢變現實，忍不住笑得雙肩發抖。

這可怪不得他。

要怪只能怪謝鏡辭與裴渡牽扯太多，他的份也是，孟小汀的世也是，知道的東西過了頭，理所當然會得到制裁。

殷宿眼底笑意未退，倏而一凝。

于幽邃幻境里，毫無征兆地，陡然響起長刀嗚咽般的嘯鳴。

一樣的暗紅刀，頃刻間把夜幕撕裂得一干二凈。

太快了。

那抹紅靠近之際，伴隨著狂舞的疾風與一道道尚未凝結的腥氣，殘月降下飄渺如紗的幽，過變幻織的與影，殷宿見到那抹不斷近的影。

謝鏡辭著白，卻被飛濺的鮮染緋紅，所過之刀鳴锃然，恍若勢如破竹的疾風，劃破途中所有人的嚨。

鮮映著月狂飆，如同倏然綻開又頹靡敗落的花，不過瞬息之間，連空氣都暈開殺氣橫生的幽異。

在層層破開的風聲里，刀已然咫尺之距。

視線所及，是一張瑰姿艷逸的臉。

姿天，占盡風流，此刻一雙柳葉眼被刀照亮，漆黑瞳仁里幽影暗生，嫵之余，更多卻是野般狂的冷意。

在那雙眼中，分明盛滿了令人膽寒的。

“喂。”

謝鏡辭周籠罩著氣，嗓音微微發啞，只需第一個字出口，便讓殷宿遍生寒:“誰允許……你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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