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聲沒有拒絕常善的好意相邀，再怎麼說常善也是街里的老大哥，江湖的前輩，面子上總得過得去，就算是常善要求他陪著去拎刀砍人，趙聲也得著頭皮一同前往，但是拔刀相助和冷眼旁觀，那就是兩回事了。

來到六條的常善家，剛一推門，撲面而來的臭氣差點把趙聲熏一跟頭，就像是臭豆腐混合榴蓮再加上咸魚的極致味道。

趙聲慌忙關閉嗅覺，僅靠著呼吸，腦的眩暈才稍微平淡一些，穿過滿地擺放著子的艱難道路，趙聲找了個被方便面箱子占據的凳子坐下，問道:“善哥，我來啥事？”

“來，咱哥倆邊喝邊聊。”常善從柜子里取出一瓶酒，又從柜子里取出兩個酒杯，往滿是污漬的襯上蹭了蹭，放到了桌子上，準備和趙聲喝上幾盅。

狗不嫌家貧，常善更不會嫌自己臟，渾濁的酒杯看起來就倒胃口，他卻毫不在乎拿出來招待客人。

趙聲看到常善藍白相間如夢如幻的酒瓶，詫異。

常善拿的是洋河系列的天之藍，高檔酒，一瓶下來怎麼也得百多塊，普通工薪階層可喝不起這個檔次的好酒。常善這個酒鬼癮很大，一天頓差不多得喝下兩瓶白酒，礙于他囊，平時也就拿十塊錢左右的劣質酒滿足口舌之，沒見他喝過五十塊錢以上的東西。今個太打西邊出來了？竟然拿百多的天之藍待客，看來小竹竿說他要為富二代的事，還真不是信口開河。

趙聲接過酒杯不留痕跡地了，常貴將兩杯酒全部倒滿，笑道:“生子，咱兄弟倆好長時間沒喝過酒了，來走一個。”

好長時間？差不多十來年了吧，當初還是在老街喝酒時被常善到，厚著臉皮跟自己討了頓酒喝，從那之后，倆人就沒在酒桌上過面，哪來好久不見這麼一說。趙聲心里嘀咕，表面上應付著笑了笑，把酒喝干。

“生子，你覺得這次拆遷給的價格咋樣，同意不同意拆？”常善拿出一兜不知放了多久的油炸花生米，貌似不經意問道。

“搬不搬都行，無所謂。只要價格給的公道，不是最低就行，我也不要求賠償款是老街最高的一個，跟著大伙一塊看齊唄。沒想當釘子戶，停水停電還被人潑屎潑尿，為了幾個糟錢找罪，那多不值。”趙聲平靜答道，這是他的心里話。

趙聲對錢的不怎麼強烈，只要夠平時花銷就心滿意足，不太期盼著大富大貴，要不然也不會把幾十萬退伍費都塞到龐巍妹妹里，更沒想著被拆遷時為了多賠上一些，就招來一幫子跟開發商上演一出龍虎斗，他覺得犯不上較那勁。

“真的假的？”常善蒜頭鼻子上因為酒的緣故變紅，堆砌起不太信任的表。也不怪他如此懷疑，現在這年頭，都想方設法的撈錢，有權的靠權撈，有后臺的靠關系撈，啥都沒有的，還能肩膀扛個腦袋靠命撈。有錢能使鬼推磨，戴紅領巾小學生都明白的道理，有幾個會跟錢過不去？

常善就是在社會底層爬滾打大半輩子的地流氓，最能知曉錢的妙用。

“善哥，以前也有不家開發商想打咱街里的主意，但街里的況你也知道，哪有那麼好拆。這次估計也是雷聲大雨點小，我看這事，懸乎。”趙聲飲下一杯價格不菲的名酒，搖頭說道。

“呵呵，別人你不用管，只要生子你給我個準話，其他人你不用心。我也不瞞著你，這次開發商是我一個朋友，人夠意思，口袋里的錢包也鼓，是誠心誠意想改善老街群眾的生活，當然也不是白忙活，也為了自己賺點錢，這點簡單道理咱都能理解。既然你把話給我敲定了，哥也不會虧待你，一平米給你們家拆遷費萬，想要房子的話，兩套100平米的，你看咋樣？”

常善拍著脯信誓旦旦保證，終于表明了邀請趙聲來家做客的真實意圖，不僅昨晚在兒子面前炫耀一番，今天剛一見到趙聲就開門見山。

他和唐宏圖那種修煉的老狐貍相比，城府差的不是一點半點，什麼事到了肚子里都摟不住，不然也不會在老街里渾渾噩噩混了這麼多年，四十多歲的大老爺們，還為了買菜的幾錢和人大打出。

襟和思維，這種藏在人里最深的東西，不是從書本和老師那就能學到，還是要靠個人天賦慢慢悟。

狼狽為？

趙聲沒覺得常善能有開發商這麼高大上的朋友，開始梳理起常善和開發商的策略，看來他們已經制定好了戰略方針，先把老街里最有可能惹是生非的自己拿下，啃掉這塊最的骨頭，其他人也就順水行舟，按照制定好的條件，挨家挨戶搞定。就算再有刺頭出現，憑借著聲名狼藉的常善積威多年震懾力，還有開發商各種臺上臺下的段，想必拆遷也不會那麼困難。至于開發商老板是不是常善的老朋友，趙聲持懷疑態度，在金錢的下，殺妻奪子的仇人，都有可能變拜把子兄弟。

“給錢就行，不要房子。”趙聲淡淡說道。

“行，這麼說，我就當你答應了，到時候合同弄好后我給你送去！”常善容煥發喊道。他清楚趙聲的格，是個說到做到重承諾的人，既然答應了肯定不會反悔。

談好了事，一個有意要走，一個無意挽留，常善也有些心疼幾百塊一瓶的天之藍，趙聲在他假惺惺的送行下，步了碎石小路。

路邊樹蔭都聚集著一群群的老街住戶，商量著這次拆遷事宜，買房賣房，這對他們無異于婚喪嫁娶的頭等大事，都在探聽著來源于各種渠道的消息，又在心撥弄著自己心里的小算盤，生怕比別人賠的，被開發商坑了。

趙聲臉上掛著爛漫的笑容，和幾位相的街坊打著招呼。

他對這次的拆遷仍然不看好，桃園街里大部分是沒有編制的個戶，再加上歲數大的老頭老太太，很難用對付企業職工和行政部門工作的人員那一套來對付他們。居民們幾乎都被貧困生活淬練出一刁蠻，可以說是不吃，冥頑不靈，找不到他們的弱點。

和他們斗？

趙聲撇了撇。是李爺爺和姑就夠他們喝一壺。

剛走到八條胡同口，一拐彎，差點和一個步伐快速的行人撞到一起。

趙聲看清了來人，驚訝道:“花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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