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好像……不太對勁,太真實了。

蘇洄迷迷糊糊，剛起了疑，鼻尖突然很,沒忍住低頭打了個噴嚏。

“blessyou”

旁傳來寧一宵的聲音,真實加倍。

蘇洄嚇了一跳，剛要抬頭,第二個噴嚏又沒忍住,冒出來，“阿嚏——”

“blessyou”

寧一宵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又將這句式俗語重復了一遍。

國外呆了這麼些年,蘇洄下意識想回“thankyou”,但愣了愣,慢半拍地去找紙，忽然想起就在不久前他了手，還了寧一宵……

他的反應遠比大腦及時，直接往后退開,和寧一宵拉開距離，因為太尷尬，來不及思考,拿沙發靠枕擋住了自己的臉。

寧一宵真的好奇這些年蘇洄的年紀都長到了哪里,臉還是過去的臉,格好像比以前還要小朋友了。

他沒提方才的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一本正經道“按照以前的經驗，再打一個噴嚏你就要冒了。”

蘇洄的手不自覺下移了些,靠枕也隨之往下,他的一雙大而清純的眼出來,眨了眨。

“我應該沒有……”

剛想否認，就打出了第三個噴嚏。

完全被猜中。

“我幫你沖個冒藥預防一下吧。”寧一宵站起來，去樓上醫療箱找了藥，下樓回到廚房接了水，也看到被蓋起來的許多盤子。

他有些意外，知道蘇洄要做蛋糕，但不知道他還做了這麼多吃的。

佯裝一無所知，寧一宵回到沙發前，將杯子遞給他。

“……謝謝。”蘇洄盡管一點也不想喝，但現在拒絕好像也不太合適，只能乖乖就范。

喝完之后，寧一宵很自然地出手，想把杯子接過去，蘇洄看了他一眼，有些尷尬，“剛剛我搞錯了……”

“什麼搞錯了？”寧一宵著他，鏡片映著，他的眼神蘇洄看不真切。

“我……”蘇洄總不能說自己做了夢，還把現實的他當了夢里的寧一宵。他清了清嗓子，“我睡糊涂了，以為是雪糕。”

“是嗎？”寧一宵角略勾著笑意，“我還以為是把我認你的學生了。”

蘇洄一下子變了表，很小聲說“怎麼可能。”

“什麼？”寧一宵沒聽清，下意識挑了眉。

“沒什麼。”蘇洄放開靠枕，將話題轉移到安全范圍以，“你是剛下飛機嗎？天都黑了……”他一看時間，已經快七點半，“這麼晚了。”

他起，渾又酸又麻，于是住冰箱門，順勢了肩膀，了個長長的懶腰。

就在他懶腰的時候，寧一宵看過去，他細白的窄腰出一小截，約還能看到前面多出來的一點紋痕跡。

竟然還在。

他還以為會被蘇洄洗掉。

寧一宵走過去，明明已經看到了蘇洄在家學做蛋糕的全過程，卻還佯裝不知，故意問“所以我的生日禮呢？”

蘇洄把冰箱門拉開，暖黃的充盈了他的周，他回頭過來，這一眼令寧一宵回到過去。

“還沒做完，我已經很努力了。”

連說的話都一樣。

寧一宵清醒過來，低頭苦笑了一下。

“什麼時候做完？”他調侃道，“蘇老師，你作這麼慢，怎麼教學生？”

蘇洄心跳得有些快，他不做聲，將蛋糕從冰箱里取出來，放到臺面上，小聲反駁，“本來也需要時間啊。”

寧一宵開了廚房的燈，“還有蛋糕。”

“過生日嘛。”蘇洄很不練地撒謊，“樓下蛋糕店買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寧一宵不太喜歡他說的后一句話，但沒說出來，手放到蛋糕盒子的蝴蝶結上，他知道這大概是蘇洄系了半天才系好的。

“謝謝。”剛打開盒子，來不及夸一句，門鈴聲傳來。

蘇洄愣了愣，看向寧一宵。

“我讓卡爾訂了餐，除夕夜總得有年夜飯。”寧一宵說完，又補了一句，“我不知道你做了，不然就不讓他訂餐了。”

蘇洄立刻說沒關系，“我做的也不好吃……”

“比以前進步很多。”寧一宵說完，走到玄關去開了門。

蘇洄一個人站在中島前，腦子里回響寧一宵說過的話，他很害怕寧一宵說“以前”這個詞，又不免會因為這個詞而產生一些妄想，覺得自己還沒有被寧一宵忘。

但同時他的心又無端產生一酸。

寧一宵的記本來就是很好的，但是相較于他們往的那段短暫時而言，六年更長，在這期間他或許也和其他人有過“以前”，這些寧一宵也都記得嗎？

蘇洄總是避免想到這件事，想到其他可能存在過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認，寧一宵是很有魅力的人，追求者從來都很泛濫，哪怕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有不人對他示以好。

所以當他知道寧一宵要訂婚時，一點也不意外。

有別的才是正常的，畢竟他那麼好。

一旦想到這些，蘇洄又很自暴自棄。

都什麼時候了，為什麼還在在意這些？

反復思考這些事本來就夠荒唐，夠自我意識過剩了，還因此到困擾，好像真的產生了什麼妄想。

在年人的世界里，一切都是利弊權衡下的決定，蘇洄并不完全天真，很清楚規則，無論從哪方面來考量，他都不是適合的人選，也并不般配，需要更有自知之明才對。

蘇洄彎下腰，手肘擱在臺面上，臉垂下去埋進手掌，反復默念著“朋友”兩個字，企圖逃避這些危險的想法。

忽然，他聽到寧一宵站在玄關說話，但好像面對的并非送餐員。

“誰讓你來的？”

“我這不是怕你寂寞嗎，大過年的！”

景明？

蘇洄直起子，朝門口走去，出小半張臉悄悄地看。

誰知景明的視線一下子就捉到他，高舉起手，越過寧一宵的肩線用法語沖他打招呼。

蘇洄也只好站出來，笑一笑，“晚上好。”

“我來陪你們過年的。”景明很知道怎麼自我招待，把拿來的葡萄酒放到玄關柜子上，自己鉆進來換了鞋。

寧一宵也拿他沒有辦法。

“你以后能不能提前打個招呼？”

景明卻不以為意，“怎麼，難不壞了你的好事兒啊。”

蘇洄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發尾，覺自己看上去可能不太神，于是走到客廳，從茶幾上拿了發圈，抓了一半的頭發綁起來。

“家里黑咕隆咚的。”景明咔咔把所有燈都打開。好巧不巧，寧一宵正要關門，送餐的人也來了。

“正好！”景明非常開心，“沒想到還有這麼多好吃的，不錯不錯，今天算是來對了。”

他頗為絡地坐到沙發上，還招呼蘇洄坐下。

寧一宵不知道他又打了什麼算盤，但看他帶來的半箱酒就知道這家伙沒安好心。

果不其然，景明剛坐下，手機便響了，他接通后直接報了寧一宵家的門牌號。

“你又了誰？”寧一宵瞥了他一眼。

景明掛了電話，“放心啦，我沒有帶伴過來，今天咱們是走心局，的都是能純聊天的朋友。”

他的話不知道中了蘇洄哪神經，竟然把他逗笑了，在這麼尷尬的氣氛下。

寧一宵扭頭看了蘇洄一眼，蘇洄很快收斂笑容，解釋說“景明的說得真的很地道。”

景明嘚瑟地拋了個眼，很快就收獲了寧一宵充滿殺氣的一瞥。

門鈴響了，景明翻過沙發，跑去開了門，令他們都有些意外的是，來的人竟然是貝拉和的朋友。

看到們，蘇洄撞破接吻的畫面又一次浮現，拿杯子的手晃了晃，水撒到膝蓋上。

剛要紙，一張面紙已然遞過來。

“看到誰了這麼激？”寧一宵開口有些漫不經心。

“不小心而已。”蘇洄清了清嗓子，干凈水，把杯子也放下來。

怎麼攻擊變得這麼強了，搞不懂。

雪糕似乎是了，想吃飯，蘇洄便將他的餐盤放到餐桌前，和大家一起。

好好的二人聚會突然變五人聚餐，寧一宵心里不太樂意，表面功夫都不太想做，還是蘇洄小聲用提醒他，“你別掛臉啊。”

寧一宵扭頭看他，出一個笑容，“這樣？”

蘇洄心里覺得他可，故意挑刺，“有點兒假。”

寧一宵勾了勾角。

蘇洄指過來，“這樣比較好。”

寧一宵心跳有些快，撇過頭不再看他。景明他們將菜都擺在大餐桌上，幾個人倒了酒，氣氛突然熱鬧起來，倒真有點過年的意思了。

“這是我第一次過春節。”貝拉很新奇，抓了抓克伊的手，“我之前就想過，說只有兩個人很奇怪，我們又不能跑去唐人街。”

寧一宵毫不客氣，“過人節就可以了，還來湊中國人的熱鬧。”

貝拉嘖嘖兩聲，“看他這張，怪不得單。”

景明瞥了一眼蘇洄，發現他聽到這個詞兒很下意識地低下了頭，覺得有趣，故意逗他，“哎，eddy也是單吧。”

聽到自己被點名，蘇洄抬起頭，“啊？是……”

“這不正常！”貝拉用手托腮，另一只手拍打著餐桌，“你怎麼會單呢？追你的人應該超級多吧。”

克伊握住了的手，也看向蘇洄，表示贊同，“確實。”

蘇洄有些不自在，正要否認，沒想到旁的寧一宵開了口。

“是多的。”他挑了挑眉，“以前就不說了，之前那個醫生，還有你現在帶的那個學生，什麼來著，萊特？萊多？萊……”

蘇洄糾正，“萊恩。”

寧一宵端起酒杯，手腕晃了晃，“你自己很清楚啊。”

景明覺得有好戲可看，頗為激，故意起哄，“真的嗎？大學生？師生？！”

蘇洄趕解釋，“不是的，是他說。”

寧一宵抿了一口紅酒，挑挑眉。

克伊抓住了重點，“以前？sha之前就認識eddy嗎？”

況貝拉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同學來著。”

蘇洄本來有些尷尬，但被圓了回去，也就沒多說什麼。

忽然想到什麼，貝拉拉著克伊的手，對蘇洄很真誠地道了歉，“我之前欺騙你了，其實我和sha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是有朋友的……”

克伊更正，“當時是前友。”

貝拉瞥了一眼，“好吧，反正我騙了eddy，eddy太認真了，我都有點不忍心。”

蘇洄早就知道，但也沒拆穿，笑著說“沒關系，可是你已經付了錢了，那那個裝置藝怎麼辦？”

貝拉吃了一口菜，驚為天人地捂住了，慢半拍地回答蘇洄，“哦，那個，我們目前的打算是把訂婚禮從公開轉為私的小型儀式，地方從酒店改我家在紐約郊外的一莊園，這樣就沒辦法去拍了，反正前期造勢已經有了，后面就不需要他們了。”

接著說“估計到時候只會有我爸媽出席，再找個牧師，連朋友我都不想請，按照我爸的協議，結束之后的一周我就可以拿到信托金，到時候再去找他攤牌，反正他都答應我了。你做的裝置藝那麼漂亮，當然不能浪費在這個假的訂婚儀式上。”

貝拉看了一眼克伊，眼神滿是意，“場地還是不變，也都還是按照你的設計來，只不過我會把那里變克伊的首次個人攝影展。”

蘇洄這下子明白了，他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也被兩人的甜氣氛所染。

之前找貝拉談的時候，他也發現所有的要求都和寧一宵的喜好毫不相干，現在看來也全是按照克伊的標準來的，從頭到尾這個訂制品，也都是為克伊準備的。

“我的榮幸。”他看著貝拉，“不過，你不擔心瓊斯先生會因為知道真相為難你嗎？”

寧一宵瞥了一眼蘇洄。

“不擔心啊。”貝拉聳聳肩，“我做的離經叛道的事也不止這一兩件了，他充其量生一段時間的氣，之后還是會原諒我的。再說了，就算這次不原諒，該我分到的財產一樣沒，我還是可以想干什麼干什麼。”

蘇洄很羨慕貝拉的坦和自信，這背后都是從小到大的寵和包容，但凡過一兩次的打擊，都不會這樣毫不畏懼后果地反將一軍。

真羨慕。

寧一宵突然間對他說“需要酒嗎？”

他拿著醒酒，蘇洄點了點頭，任由寧一宵倒了一杯，“謝謝。”

“不客氣。”

“給我也來一杯。”景明杯子都了過來，寧一宵卻把醒酒放回桌上。

“自己倒。”

景明對著見忘義的損友無話可說，嘖嘖了幾聲，飯吃得差不多，但他總覺得差點意思，眼神四打轉，忽然看到了中島上放著的蛋糕盒，法國人吃飯后甜點的基因忽然起了作用。

“這是什麼啊？蛋糕嗎？”

寧一宵直接站了起來，在蛋糕盒被染指之前將其放回冰箱，“這個是我的。”

蘇洄耳朵有些發燙，不知道是不是酒的作用，臉也熱熱的。

“什麼啊？這麼小氣。”景明覺得不對勁，想了想，八也就是蘇洄給的，他故意開玩笑，“什麼好東西沒吃過，難不是你喜歡的人送的？”

克伊本來在喝湯，聽到這句也好奇，“sha有約會的對象了？”

貝拉眨眨眼，“不知道啊，不過他在s大就有大把的人追，男生生都有，你知道那個誰嗎？那個朱利安的時尚總監，他媽媽搞雜志社的……”

貝拉和克伊的談話，蘇洄已經聽不太進去，他的心跳得極快，懸在口，好像在怕什麼。

寧一宵選擇閉口不談，沒有一句辯解，更像是默認。

“被我說中了！”景明故意拿肩膀撞他，看著寧一宵吃悶虧的覺頗為爽快。

寧一宵瞥了他一眼，只吐出一個簡單的“hatever”，態度隨意，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

他從冰箱里取了冰塊，加到酒杯中，靠在冰箱邊喝酒，眼神卻鎖定著蘇洄。

蘇洄不是沒有覺到，他有些無措，于是躲開了，也拿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小口，抬起眼，向寧一宵。

就在視線快要彼此的瞬間，寧一宵也撇開眼，看著景明科打諢。

景明起了新的念頭，端了酒杯又拎了醒酒，招呼大家一起到沙發上坐下，“我們來玩點游戲吧。”

“玩什麼？”貝拉也起，“我會打橋牌。”

“誰打橋牌啊大小姐，你是生活在十八世紀嗎？”他毫不客氣地調侃，又提出自己的點子，“我們玩真心話大冒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