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園是京中的一座皇家園林,離皇宮不算遠,永宸帝喜歡清靜,他不參與的宮宴,幾乎都在那裏辦。
“這點小事,婉兒自己拿主意就好,不必問朕。”
婉貴妃自顧自歎息道,“熠兒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娶王妃。”
大魏朝祖規,皇子在未家之前不能封王,所以婉貴妃才著急。
永宸帝端著茶杯,若有所思了喝了一口。
林府。
因為林霆霄的歸來,萬景筠下午也從學堂回來了,一家人圍在一起,歡歡喜喜,熱熱鬧鬧的吃了頓晚飯。
飯後,幾人圍坐在一起說了會兒話,王管家把林翔的信到萬櫻手上,還叮囑,這是老爺專程寫給小姐的,意思是隻有萬櫻自己能看。
萬櫻帶著些許的疑,回閨房看信,沒想到卻越看心越驚,越看心越沉。
外祖父在信中說,他已經知道京城發生的事,有錦衛幫了,原本婚姻大事講究個你我願,隻要願意,他也不想管。
但是的夫婿,可以是任意一個京城中有為的年輕人,唯獨蕭錦航和陸檀雅的兒子不行。
外祖父還在信說明了原因,萬櫻知道了當年的事。
先帝在位的時候,京城每年三月都會舉行品春宴,京中員子,無論年齡大小,隻要是未嫁娶的都可以參加,名為品春宴,其實就是相親宴,給未婚男一個認識與相看的機會。
母親遇蕭錦航那年的品春宴中,陸檀雅因為嫉妒母親,趁著混之際,唆使邊的丫鬟,把母親推進了冰冷的碧水河中。
京城三月的河水剛開化不久,河水冰涼刺骨,母親雖然生在淮寧,但是並不會水,被一名會水的嬤嬤的救了上來,清譽雖然未損,但是因為母親那日正來著癸水,回去之後大病了一場。
蕭錦航本就不滿意這樁婚事,以陸檀雅心狠善妒,私德有虧為由,大大方方退了陸家的親,陸檀雅要死要活的不同意,但是沒想到,蕭錦航單方麵把退親的事宣揚了出去,陸家鬧了個大沒臉,不退也得退了。
陸家對外,當然不會說出真正的退婚緣由,還把髒水全都潑在了母親上,說母親明知蕭錦航有婚約,還來勾引他。
在陸家一係列有心為之的言語中傷下,母親原本開朗的格變得寡寡鬱歡,外祖父也把母親帶回淮寧養病。
從此,母親每月來癸水的時候都會腹痛難忍,調養了幾年才有所好轉,就連母親同父親親之後,也是過了好多年才有孕。
突然明白,為什麽小時候無論是上樹抓鳥,還是下河魚,母親從來都不拘束,還讓去學堂讀書,讓父親像教授男孩子一樣,教一些朝堂和世俗的道理。
母親常說子不能行萬裏路,就去讀萬卷書,哪怕不能像男子一樣在朝堂上一展抱負,也不要做個隻會相夫教子,固步自封的平庸子,學一些有用的救命本領,總好過學那些無用的紅。
母親吃過的虧,不想讓兒再走一遭,母親更怕變一個困於禮教,容易被流言蜚語中傷的脆弱之人。
萬櫻拿著這幾頁薄薄的宣紙,一時間覺手中的信箋,若有千斤重。
不能嫁給蕭凜,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萬櫻讀完外祖父的信,將信箋靠近寶瓶燭臺,連同未寄出的那封,一齊燒了。
桃染手上端著一個托盤推門進來,“小姐,燕窩燉好了,奴婢送樓上窗臺放涼。”
“賞你了,不必拿上去了。”
萬櫻說完這句話,兀自往樓上走,整個人像被空了一般,目渙散。
桃染詫異的看了一眼小姐的背影,雖然平時小姐也經常賞自己東西,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
不過,桃染想到小姐最近和大人好好的,案子也解決了,就沒再多想。
萬櫻把臉埋在被子中,想要哭卻發現眼睛幹幹的,淚水仿佛全都湧進了心底,一滴也沒有流出來,
老天爺似乎跟開了一個惡意的玩笑,喜歡他,他討厭,不願嫁他,他說要娶,好不容易兩相悅,卻知道兩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在一起。
京城的夏日燥熱難當,連吹進來的夜風都是熱的,萬櫻覺自己嚨裏像是噎著一塊木炭,每呼吸一次都拉拉的疼,連著的心都跟著一一的難。
木然的著頭頂帳幔,告訴自己到此為止吧,回去吧,這裏不適合。
接下來的幾天,萬櫻在林霆霄陪同下,去戶部領賠償的銀子,去萬家祖宅,將父親的牌位鄭重其事的放進祖宗祠堂。
吩咐趙管家找京中最好的工匠修繕宅子,府中家擺設能賣的就賣,不能賣的就丟掉,全都換新的,不願弟弟住著滿是別人痕跡的宅子。
蕭凜這幾天出京辦差,沒來找,萬櫻拚命的讓自己忙碌,不去想其他的事,因為這件事,本沒想好該怎麽跟他說,更不敢想他聽後會作何反應。
況且,現在最害怕的事,就是對上蕭凜的眼睛,那雙隻有看時才會流出溫的眼睛。
如此過了幾日,思心切的婉貴妃又招萬櫻進宮。
萬櫻上次得了婉貴妃的賞,這次不好空手而去,向夏繼細細詢問了貴妃娘娘的口味偏好,以及一些宮中的忌諱,親手做了幾樣點心帶進宮中。
馬車上,萬櫻拿出一個荷包遞給夏繼,“夏公公,天氣炎熱,辛苦您跑這一趟了。”
夏繼是個細心的人,上次萬櫻進宮,不知是張還是怕熱,他看見一直拿帕子沾額角,這次特意在馬車中備了一隻小冰盆。
夏繼沒接荷包,笑瞇瞇道:“萬小姐,你的心意咱家心領了,咱家倚仗著貴妃娘娘的寵信,偶爾也拿幾個辛苦錢,但咱家不是貪得無厭的人,萬小姐上次已經給過咱家辛苦錢了,以後不必再給了。”
萬櫻明白夏繼這番話是真心的,但是拿都拿出來了,再收回去難免顯得心不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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