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和薑南離開後，左殿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看著外麵漆黑的夜。

樹影晃，黑暗中仿佛有鬼魅在行走。

他了隻煙咬在裏，眼神晦暗不明。

薄暖帶著左右下樓，疑地看了他一眼，男人坐姿鬆垮，頭發又長了些，堪堪遮住眉，眼睫稍垂，無甚緒地盯著對麵的地板紋路。

側麵看去，在這安靜的客廳裏，竟也有了兩分傷心和孤獨的意味。

左右已經困了，宋姨帶去洗澡。

薄暖轉，腳尖踮地，想悄悄離開，下一瞬，男人低沉無力的聲音從後響起：“薄暖......”

“啊？”薄暖停下，胳膊還搭在樓梯扶手上。

左殿坐姿未，隻是手捂住胃部，略微喑啞的聲音傳來：“我胃疼。”

胃疼？

薄暖走過去，看他麵不豫，蒼白，與平時截然不同。

直到過來，左殿都沒抬頭，神恍惚，不知在看哪裏。

薄暖慢慢蹲下：“家裏有藥嗎？”

似乎是因為口而出的“家裏”兩個字，左殿輕抬眼皮，視線落在眼睛上，停頓片刻，他抿了下：“我房間的屜裏，你幫我拿。”

“好。”

這還是薄暖第一次來他的房間。

房間很大很寬敞，裏麵分為幾塊，帽間，錄間室，書房，臥室。

裏麵東西很多，各種樂、碟和書本。

床頭櫃上，有個相框，裏麵是和左右的合影。

兩個姑娘頭挨著頭，笑得燦爛。

薄暖怔了下，別說，跟左右真的有點像。

從屜裏找出藥，又跑下樓，客廳裏的大燈已經被關掉了，隻剩下沙發上方的一盞暖燈，溫地落在左殿上。

“你剛才是不是吃辣了？”薄暖倒了杯水端來，輕聲問他。

左殿眼睛半闔，手指也變得蒼白，捂在胃上，著氣息吐了個字：“痛。”

手裏的藥和水滯在半空，見他本沒有接過去的打算，薄暖也沒他。

“張，”把藥遞到他邊，又把水杯湊過去，“今年做過檢查沒，去做個胃鏡吧。”

左殿張把藥吃掉，握著的手腕，將水杯角度調整好，他作緩慢，期間，目一直定在臉上。

薄暖抬眼，撞上他的視線。

不過片刻，心跳了一拍，想回手，又被握住：“你自己拿。”

左殿嚨吞咽，徑直把藥咽了下去，隔著明水杯，聲音聽不出緒：“薄暖，我在這裏。”

“......”薄暖保持著半蹲的姿勢，需要抬著下才能看到他的眼睛，男人黑眸幽深，看不到底，上沒有，又添了幾分病弱。

聽到他的話，有些茫然。

左殿手把水杯拿走，放到旁邊的茶幾上，依然沒鬆開的手腕，他俯，雙肘在大上，目專注，清晰地重複了一遍：“我在這裏。”

“有任何事，都可以告訴我。”

不管從前經曆過什麽，不要自己扛。

隻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這裏。

-

11月中旬的時候，寧市已經進真正的寒冬。

薄暖剛剛做完最後一張設計圖，手機就響起來。

這兩天有部懸疑劇上映，因為是當紅小生武厲和小花陸雨凝主演，所以剛播出就占了人氣榜第一。

各種路圖和拍攝花絮被工作室一一放出來，想趁熱打鐵，把武厲和陸雨凝捆綁熒幕前的。

電話是武厲打來的。

自從上次他們見過麵後，就沒再聯係過。

武厲神似乎不太好，聲音也有些萎靡：“薄暖，你上次有個東西落我這裏了。”

“什麽東西？”薄暖有些驚訝。

“鋼筆。”

薄暖想起來了，上次簽完字後，最後忘記把它收回來了。

那隻鋼筆是薄東至最後一次送的生日禮。

這陣子事太多，也沒用到過，居然沒發現它丟了。

“我現在在寧市匯水樓，你來這裏拿吧。”武厲說。

“行，謝謝你。”

掛掉電話，薄暖收拾了下，今天正好是周末，左右也不上課，打算拿完鋼筆帶左右去遊戲場玩一下。

左右聽到能出去，瞬間開心地跑進房間裏去換服。

小姑娘不過才五歲，已經知道臭了。

每次出門都要服、鞋子、包包的搭配一下。

平時用的東西都是各大時裝品牌直接配好了送過來的，所以很快就換好出來。

薄暖忍不住笑，這要是生在平常的家庭，還真的養不起。

“宋姨，我們中午不回來吃了，我帶右右去吃披薩。”

“好，早點回來。”宋姨笑嗬嗬地看著們倆。

自從薄暖來了，這個家，總算有點像個家。

爺會經常回來了，左右也像個正常家庭的孩子了。

兩人出門打了個車，直接去了匯水樓。

匯水樓是一家飯店，最出名的就是它的烤鴨。

頂層很大，但隻有兩個包間，並且互不相通，私很強。

穿過一叢翠竹和假山流水，就到了流水閣，武厲就在裏麵。

助理帶薄暖進去，然後把包廂門關上。

武厲正低頭看手機，聽到聲音抬頭：‘來了。’

薄暖牽著左右：“喊哥哥。”

左右：“哥哥，我認得你。”

武厲笑了：“真的？”

“真的，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左右脆生生地說。

“坐。”武厲起把椅子拉開，“那小妹妹覺得哥哥演得怎麽樣？”

左右想了想：“帥！”

兩個大人都笑了。

服務員推開門，車子上是滿滿的食，還有一個蛋糕。

薄暖疑地看了他一眼：“你生日啊？”

“是啊。”武厲好像不太興趣，“小助理非說要過一下。”

“啊，那不好意思啊，我都不知道。”薄暖有些尷尬。

“沒關係，沒什麽值得慶祝的。”

薄暖看著服務員把蛋糕端上來，也沒好意思多問。

包廂裏恢複安靜後，武厲把鋼筆遞過去：“這個很重要吧？”

“是啊，我爸爸送我的生日禮。”薄暖把鋼筆放進包裏。

武厲沉默了一會：“我從來沒收到過爸爸媽媽的禮。”

“......”

武厲說：“我出生之前，爸爸就犧牲了，後來媽媽生下我，就跟著我爸爸去了。”

薄暖愣住了。

左右覺到不安，在椅子上扭了兩下。

“對不起啊，”武厲連忙道歉，“讓你聽這些不開心的事。”

薄暖拍拍左右的手，示意別張：“那我送你個禮吧。”

既然撞見了，一點表示都沒有，尷尬的。

何況，他幫了自己好多次。

武厲笑了，他原本長得就很帥，笑起來像個大男孩：“什麽？”

薄暖四周掃了一眼，看到大廳裏麵的鋼琴：“我送你首曲子吧。”

“你會鋼琴？”武厲問。

薄暖笑了笑：“許多年沒彈過了，手都生了，別嫌棄。”

自從上了大學，遠離了俞琴，就再也沒過鋼琴。

但小時候學得很刻苦，即便過了多年，本能還在。

坐在鋼琴前麵，稍微試了試，悉了一下。

然後指尖跳躍，憑著記憶，彈了一首曲子。

武厲視線凝在上，他在大一時，就喜歡薄暖了。

不喜歡與別人來往，每次都拒人於千裏之外。

如果不是自己偶然幾次幫解了圍，兩人之間怕是連電話都不會有。

原以為上次可以跟合作，能夠相一天，結果臨時被換掉了。

即使被塞了個更好的資源，心裏也總是覺得憾。

他後來打聽過，到底是誰把他換掉的，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看樣子，那人來頭很大。

的恐慌傳來，他明知道這樣不可以，他現在最好不要出來，也不能跟別的姑娘單獨在一起。

可生日這天，他忍不住。

他就很想見見。

心裏也有點期盼，期盼能問一句，他跟陸雨凝之間，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他也知道，不會問的。

從來沒把他放在心上過。

一曲彈完，薄暖站起來：“抱歉啊，彈錯了幾個音。”

到底是手生了。

武厲聲音低沉：“沒關係，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

薄暖抿了下，不知道該怎麽安他：“那個，吹蠟燭吧。”

“好。”

左右很喜歡吃蛋糕，歡歡喜喜地看著這個帥哥哥把蛋糕遞過來。

“別吃多了，等下姐姐帶你吃披薩。”薄暖的臉。

“一起吃飯吧。”武厲說。

薄暖搖頭：“不用了，還要帶去遊樂場玩。”

再吃飯就來不及了。

武厲有些失，但也沒有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