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見到許多過去的朋友，有四五個初中同級同學，其中一個生過去和溫柚的關系很好，兩個人湊在一塊有敘不完的舊。

 宴席結束后，時間還不算晚，他們幾個初中同學約著一起在附近走一走，馬路。

 容城的初春比申城更溫暖，夜風溫，林蔭道兩側的高樹枝葉繁，投下濃郁而深茂的影。

 一晃十幾年過去，曾經稚的同學都奔三了，湊在一塊卻好像突然返老還，大家一邊走一邊聊過去學校里的奇人趣事，仿佛這漫長的不值一提。

 延安中學就在舉辦婚宴的酒店附近，一個男生心來突然提議，要不要溜進學校看看。

 他現在就在學校旁邊的街上開五金店。據他說，學校北面有個偏門年久失修，他用樹枝捅捅門鎖就能把門弄開。

 溫柚讀書時年年都是三好學生，遵守校規安分守己，甫一聽到男生的提議，第一反應是拒絕，但經不住所有人都想溜進去看看，加之酒在腦海里作祟，讓所有的離經叛道都被興合理化，溫柚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一同走到了延安中學北面一個不起眼的偏門前。

 難以想象。

 都二十七歲了，十四五歲時沒做過的荒唐事，今天竟然要挑戰一次。

 溫柚張地站在那個據說會開鎖的男生后面。

 只見他撿起一細樹枝，眨眼間，竟然真的輕而易舉弄開了破舊的偏門。

 溫柚還沒醞釀好緒，就被拽進了闊別十幾年的初中校園。

 正前方是大場，空無一人，只有靠近升旗臺的地方亮了一盞燈，暗淡的線催化了酒意，五個人貓著腰走到場正中央，低聲音討論曾經站在哪個地方做，每個人臉頰都泛著興的紅暈，眼睛在昏暗的燈下閃爍如同星子。

 大家繼續前進，都想去教學樓看看。

 溫柚今天背著一個托特包，換到另一邊肩膀時，忽然覺到手機在包里震。

 停下腳步，費勁地掏出在包包底部的手機。

 看見整整七個未接來電，溫柚心臟幾乎驟停。

 忙不迭接起，走到一旁無人，說了幾分鐘，很快跑回來。

 同學們都在等，只見微弱的燈芒照亮溫柚通紅好似醉酒的麗臉頰，長睫慌地著，把在場的幾個男生眼都看直了。

 “那個，我出去接個人……”溫柚語速很快，“也是我們初中的，比我們高兩屆，是我的……朋友。”

 “你一個人能行嗎？”

 “沒問題。”溫柚朝他們擺擺手，背影像只兔子，一溜煙沿原路返回了不久前進來的地方。

 等了沒幾分鐘，暗的樹蔭底下信步走來一個量極高的男人。

 他穿著輕便的運衛和長，極為白皙，廓深刻如雕塑，皮底下出一疲憊。

 溫柚剛才已經和他通了電話，知道他提前結束行程回國，特地飛抵容城來找。

 但看見他的那一刻，溫柚心中還是萌生出一強烈的不真實。

 在心里計算了下航程時間。

 似乎在他那天給他發了心鎖的照片，又和聊了幾句之后，必須立刻回國，才能趕在這個時間到達容城。

 所以。

 他是看到發的那兩句話之后。

 就迫不及待地回來找了麼？

 真是急躁的人。

 哦不，急躁的瘋狗。

 這點耐心都沒有。

 溫柚腹誹著，眼神里的期待卻掩不住，帶著關心和怯向圍欄外的男人，輕聲問：“國外的事都理完了？”

 “差不多。”云深眼神鋒利，語氣不太友善。

 一下飛機就聯系不上，抵達酒店時被告知婚宴已經結束，葉姨也不知道去了哪，怎麼打電話這家伙都不接。

 隔著生銹的鐵圍欄，就著昏黃的線，云深看到溫柚眼睛發亮，雙頰酡紅，一副醺然的模樣，惹人憐極了，他本沒法說一句重話。

 “愣著干嘛？”云深走近些，散漫道，“還不給哥哥開門？”

 溫柚“噢”了聲，快步走到偏門后面，發現他們特意沒關的門竟然被風吹上了，只得嘗試擰轉老舊的把手，試圖從里面把門打開。

 ……

 半分鐘過去。

 鐵門嘎吱搖晃著，沒有一點開啟的跡象。

 “怎麼打不開？”溫柚開了手電筒，照亮門鎖，“生銹了嗎？”

 云深嘆了口氣：“你確定這門能開嗎？”

 剛才在電話里說能開他就存疑。學校的門，如果輕易就能打開，那學

生不都跑出去了？

 許是喝了酒的原因，溫柚的思維變得很簡單，沒有意識到，剛才能打開，可能都要歸功于那個男生出神化的手藝。

 還在執著地嘗試著：“外面能開，里面怎麼會不行？”

 云深：“外面怎麼開？”

 溫柚：“你拿樹枝，試著捅一下鎖眼。”

 云深：……

 他無奈地照辦，一只手用樹枝捅鎖眼，一只手抓著生銹的鐵門，用力搖晃。

 “你別那麼暴力！”溫柚聽到摧枯拉朽的廢鐵聲，驚嚇地道，“想把門拆了嗎？”

 云深素來耐心不足，被一道破門擋了半天，他恨不得一腳把這玩意踹廢。

 顧及這里是他母校，他斂了脾氣，忽然后退一步，輕飄飄地瞟了眼圍欄上方的尖刺。

 溫柚還在和鐵門做斗爭：“要不，我去找我同學幫你開？”

 “不必了。”云深收回視線，淡淡睨了一眼，勾笑了下，“我現在就進來。”

 話音落下，溫柚抬眸看他，目猛地一怔。

 就見云深手抓住圍欄，一只雪白的運鞋踩到下面的橫杠上，雙臂乏力，配合部的力量，整個人矯捷地向上攀，另一只腳旋即踩到高的橫杠，游刃有余地越過高達兩米多的圍欄槍尖，行云流水地向下一躍，帶起一陣微涼淡薄的風，拂過溫柚臉龐，加劇了本就灼熱的溫。

 云深像只迅捷的野豹，就這麼翻過了圍欄，輕輕落地，風涌而鼓起的上慢慢平息，他直起腰，朝溫柚一挑眉：“看呆了？”

 溫柚微微張開，吸了一口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有一瞬間，幾乎忘記了如今的年歲。

 云深從圍欄上躍下來的那一刻，看到的仿佛是十幾歲的他，在這所學校里與再遇的，那個張揚放肆，就像太一樣燦爛無拘束的年。

 他從天而降時帶起的一陣風，似乎也把溫柚送回了漫長歲月以前的年時。

 而且。

 是只在夢中才會遇見的畫面。

 溫柚不可思議地道：“你怎麼會翻墻？”

 “這有什麼。”云深不以為意。

 溫柚：“你以前翻過嗎？”

 云深想了想：“沒印象了。”

 “難道是第一次？”溫柚震驚了，“看起來很練的樣子。”

 云深吊兒郎當道：“怎樣，你要告老師？”

 溫柚：“我看起來像那種不就告老師的學生嗎？”

 “有點。”云深混不吝地笑，“不過，我建議你別告，免得把自己搭進去。”

 溫柚不明白：“你翻墻和我有什麼關系？”

 “關系大了。”

 云深悠閑地踢一腳石子，朝前走一步，垂眸瞅著溫柚，目含笑，幽深的眸底又好似有暗流涌，蘊含著引人彌足深陷的力量。

 “我翻墻進，“對象嗎，溫柚學妹？”

 他眼睛烏黑幽暗，眼底深映著遙遠的燈火，如同晚星一般縹緲搖曳。

 溫柚的所有都被眼前的男人和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占據了。

 仰眸看著他，張到了極致，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角不控制地翹起來，嗓音甜，輕輕回應道：

 “好呀。”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激的心抖的手！！！

 柚子過去所有自以為得不到的奢，都會慢慢被滿足的

 （沒想到寫了這麼長，又熬大夜了qaq（明天開始再好好做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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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深被一番理直氣壯的胡言語唬住了片刻。

 孩仍站在半米高的椅子上,姣好的面龐低垂著，半邊臉被臺清的燈照亮，瓊鼻朱,致得好像暖玉切磋琢磨的寶。

 云深目在臉上停駐，邊漸漸浮現笑意，意味深長地道：“沒想到，你對我這麼著迷？”

 溫柚沒有否認,依然強撐著表面上的淡定，聲音清地說：“送上門的人，不親白不親。”

 云深眉峰一揚，對“人”這個稱謂,似乎還滿意。

 他環在溫柚腰間的手臂不著痕跡地收,讓整個人幾乎都要到他上。

 孩腰肢細

，盈盈一握，上帶著清甜的白檀香味，無端惹人著迷。

 云深結輕咽了下，嗓音低低地說：“既然這麼想親，怎麼不和我復盤？”

 溫柚雙手搭在他肩上,忍不住蜷起指頭，攥了攥他的上布料，一過電般的麻從兩人相的地方蔓延開來，溫柚心跳快極了,不知該往哪看,眼神訕訕地落在自己手背，觍著臉道：

 “因為我只喜歡那種……趁人之危,犯罪的覺。”

 云深眼底笑意更甚：“追求刺激？來的更香？”

 “……”溫柚咽了口唾沫,只能默認。

 云深意味不明地點了點頭

 下一瞬,他修長的手臂忽然箍住溫柚的腰，將整個人抱了起來。

 男人鋒利的下頜過溫柚口，雙腳懸空，全倏地繃了，慌張得無以復加，連忙改口道：“我是老實人，你不要欺負我！”

 云深瞅著，樂不可支，又把放回椅子上，語氣帶著漫不經心的抱怨：“別太雙標了。只許你犯罪，不許我耍流氓？”

 溫柚驚魂未定地瞪了他一眼，點頭：“對。”

 臺上涼風習習，草葉在風中搖曳，發出窸窣悠揚的輕響。

 溫柚終于把云深推開了些，任由冷風吹，溫卻像烈炙烤過，燙得幾乎能把服點著。

 云深不再摟著，只輕輕扣著一只纖細的手臂。

 他維持著仰視的姿勢，雙眸烏黑如墨，收斂了些許玩笑意味，直白地凝視溫柚眼睛，說道：“哥哥也是老實人，只想老實地，談個。”

 似是覺得這話聽起道：“當哥哥對象這事兒，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溫柚而長的睫狠狠了，眼眸波閃爍，細聲細氣地說：“這才過了幾天？”

 是在元宵節那天答應他，說會考慮。

 才過了不到十天，他怎麼能親了一口之后，就著要答案了？

 云深全然不覺得自己欺人太甚。

 他拽的二五八萬，堂而皇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哥哥天生子急。”

 男人漆黑的眼睛虎視眈眈，溫柚站在椅子上，腳趾蜷了蜷，覺自己好像被他脅迫了。

 “你先讓我下去。”溫柚睜著眼胡謅八扯，“高空氣稀薄，我快不上氣了。”

 云深總算大發慈悲，閑閑地后退了一步，輕笑道：“不是因為我才不上氣？”

 溫柚干脆利落地從椅子上跳下來，終于穿上久別的拖鞋，回歸悉的海拔，重心都穩了不，抬起眼睛看云深的時候，目習慣地丈量了下他高，再一次驚嘆這位哥的個頭真是優越，原來他每天都像剛才站在椅子上那樣俯視，從那個高度，幾乎能把低的人的所有態通通收眼眸。

 溫柚猜到自己這會兒臉頰一定通紅如晚霞，惴惴不安又怦然悸的樣子他一定看得很真切。

 微微張開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承認了他的話：“你知道就好。”

 云深抬手了仰了太久的脖子，目順著薄白的眼皮落下：“在哥哥面前這麼張的嗎？”

 溫柚：“嗯。”

 云深角弧度加深：“那豈不是，很喜歡我？”

 溫柚心臟重重地墜落又彈起，不自覺了發干的，下幾不可查地點了下，聲音輕如蚊吶：“是……”

 垂在側的手了擺，像突然下定了什麼決心，鼓足勇氣抬起頭，眸宛如漾的深海，認真道：“哥哥，我是喜歡你。”

 云深怔住，沒料到會這樣直白地承認。

 但是對于溫柚而言。

 這句話已經藏在心里非常非常久了，像伴隨從小到大、幾乎與的生命融為一的箴言。

 喜歡他。

 是這一生，堅持了最久的習慣。

 想放下也放不下，想逃也逃不開，有那麼幾年，甚至覺得這份像一個無形的牢籠，自己把自己困囿在里面，沒有人能聽到的心跳，沒有人知道，心上有一個牢。

 從溫柚意識到喜歡他開始，已經過了十四年還多。

 對這場漫長到幾近病態的暗，一面甘之如飴，一面又憂心忡忡。

 曾經憂愁的是這些心意還未被看到，就要無疾而終。

 如今擔心的變了，眼前的這一切，這個站在面前，對也抱有憧憬的男人，會不會有朝一日忽然化為泡影。

 云深看出溫柚還沒說完，他結輕滾了下，聽見自己頻率很高的心跳聲，還有像春霧一樣的聲音，一字一頓地反問他：

 “我想知道，哥哥你能喜歡我多久呢？”

 云深著，沒有第一時間答復。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按照他平常的習慣，他不會說謊，也不會說聽的場面話，事實怎樣他就怎樣說，那就是——

 這玩意兒能持續多長時間，沒人說得準。

 但他經過這

段時間，也算有點開竅，知道孩子肯定不聽這樣的直男言辭。

 而且，在荷爾蒙的作用下，理智的說辭也無法滿足他自己。

 他真切地覺得。

 自己現在這樣的狀態，對一個孩兒罷不能的狀態。

 像一把燃不盡的烈火，仿佛擁有無盡的能量，應該能持續，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在云深短暫停頓的時間里，溫柚接著問，并且給出了一個時間刻度：“你能一直一直喜歡我嗎？比如……十幾年如一日地，這麼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