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忽然響起一陣鼾聲,攪得人心神不寧。

 云深手支著額頭，額角管突突跳得極快，他覺腦袋有些發燙,像是一瞬間接收太大信息量而過載，連帶著整個都產生了發熱癥狀。

 十年后的他似乎正準備向溫柚求婚。

 這封信應該是其中某個環節。

 十二年前。

 回信。

 我也喜歡你的。

 ……

 云深靠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桌沿,脊背有些繃，不似平日懶散自若。

 腦子里閃過千頭萬緒,他漸漸神思出走，直到斜后方的床梯傳來“吱呀”輕響，齊晟下床去洗手間,走到云深后,冷不丁拍了他一下：

 “你桌上那是什麼？”

 云深拿一本教科書蓋住手機：“。”

 “還。”齊晟對那玩意是啥并不興趣,他觍著臉湊近,向云深打聽溫柚的喜好，“柚子妹妹有什麼興趣好嗎？喜歡吃什麼玩什麼讀什麼書？你快指點我一下。”

 “不知道。”云深冷若冰霜。

 頓了頓,他忽然半轉過子,起眼皮瞅了眼齊晟，雖然是仰視，卻帶著目下無塵的鋒芒，莫名刺了下齊晟的眼睛。

 就聽云深意味不明地道：“可能有點知道。”

 “是嗎？喜歡什麼？”

 “再說。我先確認一下。”云深忽然從座位上起，視線海拔一下子抬高,眼里那爭鋒相對的意味變得更明顯。

 齊晟不知道哪兒惹到他了,總覺得這位哥今天看他的眼神尤其不爽。

 就好像領地被侵犯的野，雖還未發攻擊,卻時時刻刻盯著對手,蓄勢待發,讓人莫名的骨悚然。

 因為云深眼里從來只有學習和創業，齊晟實在想不到他倆能在哪里起沖突。

 他去完洗手間回來，云深已經爬上床，宿舍里一片漆黑。

 齊晟趴到床上，睡前刷一刷朋友圈。

 這會兒還沒過零點，齊晟刷新的手一松開，最上方跳出一條新圖文，頭像是只可的藍白小貓，配圖是九宮格，其中八張圖都是風景照，唯一一張人像中，著淺連，梳半馬尾的麗站在a大百年禮堂前，沖著鏡頭溫婉一笑，宛若春風般好。

 太可了！

 齊晟將照片放大細看了一遍，誠心誠意獻上一個小紅心。

 沒想到，就在他的頭像出現在點贊列表里的前一秒，另一個悉的漆黑頭像突然冒了出來，在了他的前面。

 齊晟震驚，下意識掀開被子瞅了眼斜對面的床位。

 只見那張床上安安靜靜，沒出一點亮，床上的人就像死了似的不聲。

 見了鬼了。

 如果齊晟沒記錯的話，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這位仁兄在朋友圈出沒。

 就晚了一秒，頭像排在后面，齊晟莫名有種被比下去的覺。

 于是，他又給溫柚留評：【大早點睡呀】

 料想云深絕不會有閑心留評，齊晟關掉手

 機，心滿意足地睡。

 斜對面床上。

 云深掃了眼溫柚的評論區，直接點開聊天框。

 云深：【快睡覺】

 溫柚看到突然跳出來的消息，險些從床上坐起來。

 舍友們都睡著了，不敢太放肆，輕輕跺了幾下被子，手機丟到被窩里，整個人也了進去。

 許是因為有些激，鉆進被窩之后一時找不到手機丟哪了，黑燈瞎火地索一陣找了出?$?$??()?()”

 ……

 溫柚心臟猛地一。

 竟然不小心給云深撥了通視頻電話！

 溫柚下意識要掛斷，指尖即將到屏幕時，卻莫名奇妙地停頓了片刻。

 就在這眨眼之間，視頻電話被接通。

 溫柚驀地屏住呼吸，只見屏幕上一片漆黑，依稀傳來窸窣的布料挲聲音，細細分辨，還能聽見淺而規律的呼吸聲。

 深夜的宿舍靜得落針可聞，溫柚抿著角，腔被心跳震得發麻。

 近手機收音筒，用的氣音說了句：“什麼都看不見。()?()”

 話音落下，視頻那邊的人也用氣音回了一句。

 聲音沙沙的，低磁而緩慢，尾音拖長，仿若帶著鉤子：“你想看什麼？()?()”

 真的是他。

 直到這一刻，溫柚才有了云深接起視頻的實。

 溫柚整個人蜷在被窩里，因為缺氧，臉蛋很快悶得紅熱。

 雙手抓著手機，耳邊回著“你想看什麼()?()”

 這幾個字，莫名覺得這話怎麼那麼像調。

 而腦子里也很應景地蹦出四個字——

 看看腹。

 ……

 溫柚自然不敢這麼說。

 憋了半天：“看看……宿舍。”

 話音方落，聽到云深似是冷笑了下，散漫道：“喜歡看男生睡覺？”

 溫柚一愣，不知道他怎麼能誤解這樣。

 盡管對方看不見，還是沖著鏡頭搖了搖頭，紅著臉道：“不看他們。”

 在幽暗的夜里，在狹窄的宿舍床上，溫柚覺得自己好像正握著一個簡易又神奇的傳聲筒，的聲音會隨著一條長長的紅線傳遞給喜歡的人，他也許還會聽到的心跳聲，知道這顆心是因為誰而搏得如此劇烈。

 云深那邊安靜了一會兒。

 仿佛是故意拖延時間，把的心吊起來，在最慌張的一刻，帶著一惡劣，明知故問：“那看誰？”

 從來沒見他這麼有耐心，和拉拉扯扯地聊一個沒有任何營養，只有曖昧的話題。

 溫柚吞吞吐吐道：“誰……誰最好看我看誰。”

 “哦。”云深欠了吧唧地笑起來，“點我名呢？”

 “……”溫柚有點兒被拽到了，“學長，您可真自信。”

 “嗯？”上揚的語氣帶著一不爽。

 “我的意思是。”溫柚了角，氣音輕輕的，像春風拂過耳畔，“你還可以更自信一點。”

 說話的時候，手機通知欄跳出來，屏幕線變亮，朦朦朧朧地照出了藍的眼睛。

 云深莫名怔了下。

 那抹亮轉瞬即逝，即便在最亮的時候，也只能模糊映出一團團廓不清的。

 他忽然很想。

 看清楚的眼睛。

 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沖，讓脊柱泛麻，呼吸和心跳仿佛都從里遠去。

 這通視頻，倉促地結束于云深那邊驟然響起的如雷鼾聲。

 溫柚嚇了一跳，驚訝于男生宿舍半夜竟然能這麼吵。他們只用氣音說話的話，對方本不能聽到。

 即便如此，在結束之前，溫柚還是認真說了晚安。

 將手機藏到枕頭底下，腦袋終于鉆出被窩，呼吸到了新鮮空氣，缺氧的癥狀卻許久都不能緩解。

 一夜輾轉難眠。

 次日醒來，上了半天課，中午回到宿舍午休。

 周苒準備上床睡午覺的時候，忽然想起一事，對溫柚說：“我昨晚有點失眠，好像聽見你一直在說夢話。”

 “……”溫柚尬笑了下，“不是在說夢話啦。”

 把和云深打視頻的事兒告訴周苒，還簡要提了下他們都聊了什麼。

 “這也太曖昧了吧！”周苒說道，“正常人大半夜要睡覺了哪還愿意接視頻。他肯定對你有意思。”

 “真的嗎？”

 “除非他是那種，來者不拒，什麼生都可以一的中央空調。”

 “絕對不是。”溫柚很篤定，“中央冷凍機更適合他，而且還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那種。”

 周苒笑：“那你還等什麼？”

 溫柚也在考慮：“那我……試試追他？”

 周苒搬了椅子坐到邊，慫恿道：“國慶節快到了，你問問他有什麼打算，能不能一起玩。”

 溫柚大概猜到云深國慶節沒空玩，但還是鼓起勇氣發了條微信：【學長，你國慶節回老家嗎？】

 國慶節肯定要回老家陪，如果云深也回去，說不定可以在老家見上一面。

 過了幾分鐘。

 云深：【不】

 “真的好冷漠。”周苒打了個寒，“看著好想打他啊。”

 “他不太喜歡網聊。”溫柚為云深辯解了下。

 溫柚再接再厲：【那你這周末有空嗎？】

 云深：【沒】

 “啊啊啊。”周苒無語了，“你確定你倆昨晚打視頻了？”

 溫柚抿了抿，把聊天記錄里的視頻通話指給周苒看。

 要不是有記錄，溫柚也要覺得昨晚是幻想出來的了。

 “他很忙的。”溫柚嘆了口氣，“說沒空就是真的沒空。”

 這時，溫柚忽然想到，云深沒空和一起玩，可以去找他一起學習呀，這樣就不會占用他時間了。

 溫柚于是又發去一條消息：【學長，我有幾個c語言相關的問題想請教你，這周末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圖書館自習？】

 接著又發了幾個賣

 萌的表包。

 這樣明目張膽的追求，溫柚也是第一次。

 心里有些惴惴不安，莫名覺得云深那樣的格，永遠把主權抓在自己手上，可能不喜歡被人追。

 過了會兒，云深回復：【去你們圖書館】

 沒頭沒尾的，溫柚一時看不懂是什麼意思。

 好像在打發去自己學校圖書館自習，不要來打擾他。

 接著，云深又發來一條：【周六下午兩點】

 溫柚總算明白。

 這是他會過來找，去們學校圖書館自習的意思。

 “他要過來找你誒。()?(

)”

 周苒笑道，“到底是你追他還是他追你？()?()”

 溫柚：“當然是我追他。他只不過當哥哥當習慣了，比較會照顧人……()?()”

 就在這時，云深發來一條語音，只有兩秒。

 接著又發來一條一秒的。

 當著周苒的面，溫柚猶豫了一會兒才點開。

 年音低沉清冽，將靜謐的空間劃出一道口子，涌進來獨屬于他的氣息，散漫之中帶著掩不住的鋒芒——

 “下午和金融系打比賽，要不要○♀?♀?○()?()”

 “我去接你。”

 作者有話要說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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