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筱漾趴在窗戶往外面看，周錚怎麼過來的？再怎麼說也是兩層樓。“你怎麼過來的？這能爬麼？”

“踩空調外機，你別看了，你不準爬。”

誰要爬空調外機！趙筱漾又不是有病，放著正門不走去爬窗戶。關上窗戶過來，轉了轉眼睛，從書桌上了一份試卷翻到最后一頁最后一道題，“這道。”

周錚拿過筆和草稿紙，“這有什麼難得？不就是——”

然后手頓住，抬頭看趙筱漾，隨即翻過試卷，“你要參加數競賽？”

“我報了冬令營。”趙筱漾著頭皮，說道，“就這個題不會，你會嗎？”

周錚推開試卷和筆，審視趙筱漾。從他開始逃課到現在，就第一天晚上，趙筱漾跟他打了電話，之后是完全漠視的態度。

周錚靠著椅子，若有所思，抬起漆黑的眼。“蔣旭然也報了名？”

“嗯。”

“什麼時候報的？”

“昨天下午。”趙筱漾說，“績好才能報。”

趙筱漾一句一個績，刺激著周錚的心臟，他蹙眉，“那你們兩個去？”

“嗯。”

！周錚磨了磨牙，手指點著桌面，沉默了很長時間，抬眸，“沒人告訴我。”

“你都要輟學了，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

“誰說我要輟學？”周錚抬起銳利的眼，直過來。

“你已經很久沒去學校了，還需要誰說嗎？”趙筱漾第一次這麼強勢的跟周錚針鋒相對，盯著周錚，一鼓作氣，“期中考試你還想考七十分？”

七十分是周錚的痛腳，他霍然起，“趙筱漾？”

趙筱漾抿，只往后退了半步就立刻站住，的眼還有些紅，但此刻清亮尖銳，“你真以為你聰明到天下無敵？你隨隨便便就能考滿分？那你中考的時候怎麼不考滿分？你考及格也行，你連及格都沒有，你這聰明反被聰明誤。”

周錚沉著臉，冷冷看著趙筱漾。

“你覺得你是正義的，你做的事是對的，你傷害自己他們為你妥協。如果沒有他們，你還活麼？是不是立刻就去自殺？”趙筱漾知道周錚為什麼曠課作死，就是清楚的知道。沒有問任何人，可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敏的覺出每個人上的變化，知道這個家可能會發生的東西。不敢問，也不能問，在角落里小心翼翼的觀察，觀察每個人。

“你懂什麼？”

“我是不懂。”趙筱漾扯了下角，想笑，沒笑出來，又往后退了半步，“我什麼都不懂，我第一次來B市不是因為我爸答應的帶我來旅游，而是抱回我爸骨灰盒的時候，我也希我不懂。我在醫生的一次次病危通知里，等到我媽死亡的消息，我真的希自己一點都不要懂。”

趙筱漾一直都是沉默寡言的，不怎麼跟人流，埋頭學習，努力考出好的績。穿著寬大的服自以為安全的偽裝自己，和任何人接都保持著一個距離。第一次說這麼多話，對周錚說的。

曾經最討厭的年，那麼惡劣，把壞的事辦完。卻也是第一次肯對自己好的人，會出手相護。

“不管他們在不在，人生是你的，怎麼安排在你。別想用傷害你自己的方式去綁架他人，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人看不起。學習是你自己的事，與任何人都無關。”

周錚攥的拳頭漸漸松開，沉沉的眼還注視著趙筱漾。

“這個行為很愚蠢。”趙筱漾又往后退了一步，咬牙第一次說臟話，“他媽的蠢了。”

周錚推開趙筱漾大步離開，趙筱漾踉蹌了一下摔到床上，房門被狠狠摔上。震耳聾的響聲，趙筱漾仰面躺在床上，抬手蓋住眼。

沒有爸媽。

電話響了起來，趙筱漾捂著臉深吸氣，調整緒才拿起手機，電話是蔣旭然打過來，趙筱漾遲疑片刻才接通。

“你現在有時間嗎？”

“怎麼了？”

“試卷最后一道題你解出來了嗎？”

“沒有。”趙筱漾剛剛拿給周錚的題確實是寫不出來的，看起來像是高一的題，但解到一半就發現不對，解不通。

“你聲音怎麼啞啞的？”

“冒。”趙筱漾說，“明天到學校問老師吧，我要睡覺了。”

“晚安。”蔣旭然溫道。

趙筱漾扔開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拉過被子蓋住自己。會不會被棄養？如果沒丟棄了，要怎麼活下去？

現在手里就一萬多塊，這次數學競賽一定要拿到名次，拿到的話，明年學費就不用愁了。還有兩年，如果能一直保持績，獎學金夠找房子吧？

沒時間陪周錚矯，今天的話到此為止，如果周錚不聽也沒有辦法。周錚有矯的資本，他有爸媽有錢什麼都有。趙筱漾矯一下，就活不下去了。

趙筱漾關燈閉眼。

凌晨三點，突然驚醒。夢到個新的解題思路，爬起來打開燈，直奔書桌。最后一道大題，解出來了。

趙筱漾一拍桌子，抬手拍了下額頭，這不是高一的知識，之前在一個雜志上看到過這個題，竟然會忘記。

趙筱漾興了半晌，無發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拉開門去一趟洗手間，回來繼續睡覺。

睡懵的大腦沒注意洗手間的燈是亮著，推開洗手間的門，滿屋氤氳中猝不及防看到赤著上半的周錚，兩人視線對上，趙筱漾懵住。周錚應該是剛洗過澡，漉漉的黑發在白皙的額頭上，還往下滴水。水過他的悍的腹，滾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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