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周南水不好意思地笑著打招呼，周說：“這孩子像他爸，會長個。”

 “好，我聽說今年又考了全班第一是吧！”顧池笑著關心道。

 “哎，這孩子要強，每次都非要考第一。”的臉上滿是驕傲的笑容。

 “要強好，孩子有上進心呢！等小水明年考個好大學，以后您老可等著福。”

 “哎，也不知道等不等得到這一天。”和顧池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話家常，年周南水坐在桌前一邊聽著一邊寫著考卷，斷斷續續的，也不知道聊到了什麼，也不知道是誰先嘆了一口氣道：“這麼冷的天，也不知道他們在哪兒。”

 年周南水寫字的筆停住，房間里只有水壺燒開的咕嚕聲。年周南水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顧先生端著茶杯低著頭，一句話不說地看著手里的水杯，那影融在房間的昏暗中，似乎有一份看不見的悲傷在緩緩溢出：“是啊，也不知道在哪兒……”

 這句話后，房間里陷了家里常有的寂靜和悲傷，又抹起了眼淚。顧先生勸了一會兒，又略坐了一會兒，才起告辭。送他到門口，過了一會兒又急匆匆地拿了一把傘遞給年南水道：“顧先生沒帶傘，你快給他送去。”

 “哎。”年周南水接過傘，披上棉襖，連忙追出去，只見顧先生已經在雪里走了很遠。

 “先生。”年周南水大聲著，想快點跑過去又怕路，只能一步一步慢慢地往前小跑了好一段才追上。顧池遠遠地聽到他的聲，停住轉走向他：“怎麼出來了？外面冷，快回去吧！”

 “先生給你傘。”

 “不用了。”

 “先生拿著吧！”年周南水固執地遞給他。

 “謝謝！”顧池接過，撐開傘，將他們兩個都罩住，在雪中形一個安全的小空間，“我送你回去吧！”

 雖然只有一小段距離，但是溫的顧池還是不愿意一個小年冒著風雪回去。年周南水一步一步地跟著顧池往前走，走了一會兒，周南水看了眼顧池，真的很想知道，那個已經失蹤十多年的人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能讓這麼溫好的男人如此不忘：“先生的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

 “為什麼忽然這麼問？”顧池奇怪道。

 “就是忽然想知道。”周南水答。

 “嗯……”顧池想了想問，“你覺得今天冷嗎？”

 “冷。”周南水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也覺得……”顧池輕聲懷念道，“我的妻子啊，是一個讓我不會覺得冷的人。

 “和在一起，就是再大的風雪，我也只覺得是好看的景而已。”

 顧池雖然說得很簡單，但小南水還是從這樣簡單的話語里，聽出了濃烈醉人的意和深刻依的。

 “可是，那要是回不來了怎麼辦？”小南水問。

 顧池抿著沒回答，小南水連忙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問。”

 “沒關系，很多人這麼問過我。”顧池苦笑著說，“如果找不到了怎麼辦？如果死了怎麼辦？如果不回來了怎麼辦？很多人問過。”

 年周南水抬頭，風雪中顧池的鼻頭、耳朵都被凍得紅紅的，那雙憂郁的眼似乎也被風雪吹紅了，看著那麼難過又脆弱，他的聲音在風雪中很輕：“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我不知道怎麼才能不去等待，不去尋找，不去期盼。”

 “其實我也想問問別人怎麼辦，失去最的人該怎麼辦？如果有人能教我多好……”

 年周南水聽到他這樣說，心里難過得像在尖刀上打了一個滾一樣。他忍不住難過起來，為顧先生難過，也為自己難過。雖然他一直說恨爸爸，可是心里有多期待爸爸能回來，只有他自己知道。年周南水也不知道怎麼辦，這復雜的心，只能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自己不想他了，不他了，也不需要他了，只要怨恨就好了，怨恨就不會難過了，怨恨就不會想念了。

 年周南水咬著牙，用力地雙拳，紅著眼睛倔強地說道：“不要再了不就好了！都不能回來了，再也不會回來了！對不起你，你恨呀！恨不就好了！恨你就不會想了，恨就不會期盼回來了！”

 “懂了嗎？不要，要恨啊！”年周南水大聲吼著，吼著吼著就哭了。顧池看著他，輕輕地抬手，用寬大的肩膀將他抱住，溫地拍了拍他的頭，年周南水在他懷里號啕大哭。他哭得連顧池也紅了眼眶，卻依然溫地哄著懷里的年：“會回來的，他們會回來的，也許雪停了他們就回來了。”

 年周南水哽咽著，使勁搖頭。他才不相信，這世界上只有顧先生還相信他們會回來！只有他這麼善良又傻的男人才會相信！

 “別傻了，不可能的！不要再幻想了，他們死了！”年周南水用力地推開顧池，滿臉倔強地轉沖進雪里，跑進家門，用力地摔上房門，獨留顧池一個人在茫茫白雪里失神地著小南水離開的方向。雪花紛飛，落在他黑的傘上

、上，頭上的雪早已化水，再結冰碴，掛在他的頭發、眉甚至睫上。過了好久，他才緩慢而僵地轉，一步一步地走在雪地里，走在一片冷到刺骨的冰雪中。

 第十二章 你就是出軌我也原諒了

 周南水從回憶中抬起頭來，著飯桌上的三人。顧瑀哲大口吃著飯，似乎上了一天學真的很了，顧池不時給他夾點菜，看他吃得急了，還給他盛了一碗湯，遞過去疼地說：“喝點湯。”

 顧瑀哲連筷子和碗都沒放下，就著顧池的手喝了一口，然后齜著牙說：“燙。”

 顧池將湯端回來，用湯勺攪了攪，等熱氣散得差不多了，才又遞過去，顧瑀哲接過一口氣喝了。江倩兮低著頭默默地吃菜，不時地看一眼顧瑀哲，在想如果當年和顧池有孩子的話，會長什麼樣呢？

 他會像這個男孩一樣，有教養又嗎？

 江倩兮苦笑一下，覺得自己想這些其實沒必要的。周南水打開酒瓶蓋，給江倩兮倒了一杯酒。顧池在邊上看著白酒的深度，還不到一兩的時候就說：“夠了。”

 周南水立刻收起酒壺，也沒多說，舉起杯子對江倩兮說：“走一個。”

 江倩兮端起酒杯和他了一下，一仰頭將一杯酒喝掉了。顧池皺著眉頭，想說什麼又忍了下來，只是看了周南水一眼，那眼神里有不贊同。周南水不再勸酒，自己喝了兩杯。一頓飯沒有酒也沒有什麼話題，又有趕著去培訓班的孩子，便吃得很快就結束了，也許還沒半小時吧，四個人就站在飯店門口。顧池轉頭看著江倩兮說：“上車吧，我先送顧瑀哲去培訓班，再送你回去。”

 江倩兮看著他，眼神有些沉重，聲音悶悶地說：“不用麻煩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顧池說：“你不認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