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在看到賈璉的時候，我曾出現過片刻的膽怯。

 賈璉沒有理會我，他徑直走到了祖父的靈柩前坐了下來。一壇燒刀子，兩個瓷大碗，他同祖父的靈柩待了整整一夜。

 次日他面容憔悴的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在我以為他會質問我的時候，他竟只是淡淡的問道:“可曾傷？”

 我愣住了，心中涌起一復雜的緒。賈璉的詢問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原本我已做好面對他責難的準備，卻沒想到他會如此關切地詢問我是否傷。

 我低頭搖了搖，盡量讓聲音聽起來平穩：“沒有，他們還傷不到我。”

 賈璉似乎松了口氣，他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疲憊。他轉過，著祖父的靈柩，沉默了許久。

 “護國將軍曾說過，你有他年輕時的勇氣和堅韌，卻了一份對盛朝，對元氏的忠誠。”

 “你想說什麼？”我冷冷的看著賈璉。

 賈璉深吸了一口氣，目變得堅定而深邃，他緩緩地開口：“我想說，忠誠并非一不變，而是隨著時代的變遷，國家的需要而有所調整。”

 我眉頭鎖，不解地看著他：“這是何意？”

 賈璉轉過，向遠方，眼中閃爍著復雜的芒：“盛朝，是我們的國家，是我們的。而元氏，只是這個國家中的一個家族。當元氏的行為，與盛朝的利益相悖時，你該如何選擇？”

 我冷笑一聲說道:“我的選擇你不是看到了嗎？”

 賈璉聞言沉默片刻問道:“我能知道都發生了什麼事嗎？你并非弒殺之人，若是有別的選擇，你絕對不會做出屠城的舉。”

 賈璉的話讓我冰冷的心臟到了一溫暖，我強住心中的激笑著說道:“就不能是因為我不“就不能是因為我變了？”我淡淡地打斷了賈璉的話，角勾起一自嘲的弧度。

 賈璉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疑，卻并未深究，只是嘆了口氣道：“或許吧，但我相信，你必定有你的苦衷。只是，這苦衷，能否告訴我？”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中涌著復雜的緒。賈璉，這個曾經與視為對手的男人，他了解我，也信任我。

 我沉默了許久，最終緩緩開口:“刺殺祖父的刺客在刀上抹了北夷王室的藥，中毒者會在十二個時辰嘗遍人間最極致的痛苦。”

 賈璉聽后眼睛一下變的赤紅一片，我看到有鮮從他握的拳頭中落到了地上。

 我深吸一口氣接著說道:“我本來沒打算屠盡北夷王室的，可是在祖母代表盛朝接下他們的納降書時，一個北夷王室的小孩竟試圖刺殺祖母。”

 “在他刺殺祖母的發簪上抹著同祖父中的一模一樣的毒。”我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那一刻，我徹底失控了。我無法忍我的祖母，這個曾經養我、疼我如命的人，也遭那樣的痛苦。我發誓，要讓北夷王室付出應有的代價。”

 賈璉的抖著，他的拳頭握，仿佛要將那無形的怒火發泄出來。他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芒：“我明白你的憤怒，但是，你不能因此讓仇恨蒙蔽了雙眼。我們必須找到更好的解決辦法，而不是用殺戮來回應殺戮。”

 我冷冷地看著他，聲音中帶著一嘲諷：“更好的解決辦法？你能告訴我，什麼是更好的解決辦法嗎？看著親人一個個倒下，你卻要我冷靜？你要我理智？”

 賈璉仿佛沒有看到我眼中的嘲諷，他繼續說道:“屠城是不是因為你發現了那些人眼中的仇恨？”

 “徐清，我一直以為你很聰明，如今看來你果然如同護國將軍說的那樣，愚不可及！”

 “賈承宗，別認為我不會殺你！”我怒道。

 對于我憤怒，賈璉只是淡淡一笑。他看著空中漂浮的白云問道:“知道倭奴嗎？”

 我沒有回答他，只是用鼻子發出一聲冷哼。

 賈璉似乎也沒有想要我回答他，接著說道:“你應該是知道的，畢竟如今的軍費就出自那個地方。那麼你可知我們父子在那座島嶼做了什麼，我們絕了它的。那里已經十年沒有新生兒降生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什麼？”我不解的問道。

 “當一個國家只是死亡沒有新生時，那麼這個國家離滅亡已經不遠了。你看同樣的目的，只是選擇的方式不一樣，得到的結果就不一樣。”

 “如今倭奴的皇室把我當他們的救世主，每年進貢大量的金銀珠寶，只為求取一點能夠綿延子嗣的藥。”賈璉的聲音平靜而冷淡，仿佛在說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我震驚地看著他，心中的怒火和嘲諷仿佛被一盆冷水澆滅。我無法相信，他們父子竟然在倭奴島上做了這樣的事。斷絕一個國家的新生，這種手段比屠城還要殘忍。

 賈璉看著我，眼神中閃過一復雜的芒。他淡淡地說道：“徐清，你以為屠城就能解決問題嗎？你以為你的復仇就能讓盛朝安定嗎？你錯了。真正的強大，不是用殺戮和仇恨來衡量的。我們需要的是智慧，是長遠的眼。”

 我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努力平復著自己激的心。過了許久我方才啞著聲音問道:“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文化侵略。”賈璉淡淡的說道。

 “文化，侵略？”我不解的看著他。

 賈璉看著我，眼中閃過一深意，他緩緩解釋道：“文化侵略，聽起來或許有些陌生，但其核心就是利用我們的文化去影響、改變甚至控制他國的思想。”

 “我們建立了學堂，傳播我們的文字、詩詞、禮儀，甚至我們的宗教和信仰。我們讓倭奴的百姓學習我們的語言，穿著我們的服飾，遵守我們的規矩。久而久之，他們開始模仿我們，崇拜我們，甚至忘記了他們自己的文化和傳統。”

 “我們改變他們的飲食結構，告訴他們這樣的飲食才是健康的。你應該知道有些食材本是沒有毒的，甚至可以說是養生的，可是一旦配合另外一種食材就會……”

 “所以你明明有其他的選擇，可你卻選擇了最愚蠢的方式來復仇！”

 看著賈璉臉上的笑容，我忍不住打了個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