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你終於醒了！”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宋瑤枝看見眼前出現輕紗羅帳，鼻尖嗅到馥鬱檀香，繃已久的心髒在此刻驀然鬆懈。

    想起，卻因為全發而起不來。

    想開口，剛發出一個聲就覺得嗓子裏幹地難，一張就像是在沙漠裏了好幾天的旅人。

    旁邊的竹影立刻倒了溫水過來，又讓鬆扶起宋瑤枝，將溫水送到宋瑤枝邊。

    溫水，恰似甘潤澤過皸裂冬田。

    連喝了兩杯宋瑤枝才覺自己活了過來。

    “娘娘，還要嗎？”竹影問。

    宋瑤枝搖頭，的目在殿逡巡一圈，沒有看到岑䘝的影，啞聲問：“陛下呢？”

    不知道自己回去這一趟，這個世界的時間究竟過了多久，岑䘝如今又是生是死。

    鬆跟竹影對視一眼，兩人一時間竟都不知道該如何同宋瑤枝開口。

    宋瑤枝心髒提起，呼吸微滯，本就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灰敗之。

    “不是找到雪蠱了嗎？相思姑娘沒能將陛下救回來？”宋瑤枝出聲問。

    鬆搖頭：“娘娘，自從你突然昏迷不醒，陛下的狀況也突然急轉而下，相思姑娘為了救陛下，昨日給陛下用了還未養好的蠱蟲，陛下現在還在昏迷中。”

    宋瑤枝深吸了口氣，眼睫微垂，篤定地開口：“他很快就會醒的。”

    都回來了，岑䘝自然也會跟著回來。

    想到岑䘝居然真跟去了現實世界，還教岑總怎麽樣去，都搞不清楚岑䘝腦子裏在想什麽。

    宋瑤枝讓鬆將自己扶起來，“我昏迷了多久？”

    鬆道：“今日已是第五日了，相思姑娘都說娘娘若再不醒來，怕是再也……”

    宋瑤枝慶幸於這裏隻過了五日。

    “我有點，讓膳房送一點粥過來。”宋瑤枝吩咐。

    竹影立刻去辦了。

    等用過粥之後，宋瑤枝坐了一會兒恢複了點力氣後才讓鬆扶著去了殿看岑䘝。

    殿的雕花木門一推開，宋瑤枝便聞到了一濃烈的藥香，殿服侍的人朝宋瑤枝行禮下跪。

    宋瑤枝揮手讓眾人退下，鬆本想留下陪，卻也被宋瑤枝拒絕。

    鬆將宋瑤枝扶到岑䘝床邊坐下後，便退了出去。

    殿一時間隻剩下宋瑤枝跟岑䘝兩人。

    宋瑤枝看著岑䘝消瘦的臉輕輕歎了口氣，地躺到岑䘝邊，側抱住岑䘝，低聲道：“岑䘝，我回來了。”

    抱他，低語：“你也要快點回來。”

    宋瑤枝躺在岑䘝邊睡了一覺，雖然已經睡得夠久了，沒有一點困意，可躺在岑䘝邊的時候，好像才覺得踏實，沉重而疲倦的心髒才得到了息的機會。

    這一覺睡到了暮四合，才被鬆醒。

    鬆當時還以為宋瑤枝又暈了過去，直到看到宋瑤枝睜眼，在大鬆了口氣，紅著眼睛道：“娘娘，相思姑娘來了。”

    宋瑤枝勾起鬆的下打趣道：“相思姑娘來就來了，鬆你哭什麽？怕相思姑娘來了，我就不疼你了嗎？”

    鬆搖頭，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哽咽著說：“奴婢是怕娘娘睡下去又怎麽都醒不過來。”

    宋瑤枝覺到了鬆湧出來的那陣濃烈哀傷，心口微，了鬆的臉，輕聲說：“不會了。”

    同鬆道，“好了，別難過，我這不是醒了嗎？”

    鬆垂眸點頭。

    宋瑤枝道：“鬆，你扶我出去吧，別讓相思姑娘等急了。”

    鬆出聲應是。

    將宋瑤枝付了出去。

    相思在偏殿等宋瑤枝，眉心皺著，貝齒輕咬著下。

    隨著一聲皇後娘娘駕到， 相思第一個反應不是行禮，而是猛地抬眼循聲看去。

    在看到宋瑤枝的那一瞬間，相思眼睛裏滾下淚珠。

    “先生……”哽咽著喊了一聲。

    旁邊的宮人提醒行禮，這才俯跪地行禮。

    “民參見皇後娘娘。”

    宋瑤枝出聲道：“相思姑娘快請起，你我之間無需多禮。”

    上前握住相思的手，將相思扶了起來。

    相思紅著眼睛著宋瑤枝，“先生，你終於醒了。”

    宋瑤枝看著相思眼眶裏滾下淚珠，淚珠滾過臉頰，落下一道淚痕。

    宋瑤枝抬手替將眼淚幹淨，溫聲勸道：“好了，不難過了，我這不是已經醒過來了嗎？前些日子我就是太困了，所以多睡了一會兒，其實沒什麽大事，你別擔心。”

    相思抿著忍著眼淚。

    哽咽開口：“是妾回來的太遲了，妾應該早一點回來，這樣先生就不會到反噬。”

    宋瑤枝一怔，起初還沒悟到什麽意思，反應了半拍才想到相思還一直記著之前說過的那句，會跟岑䘝同生共死的話。

    宋瑤枝看著相思，手裏握著相思的手，半晌，才同相思道，“謝謝，相思姑娘，多謝你。”

    是相思一直記掛著，所以跟岑䘝才能尋到這一線生機。

    相思搖頭，看向宋瑤枝，好似仰著。

    “先生不必同我道謝，為先生做什麽都是我心甘願的。”

    頭一次在宋瑤枝麵前自稱“我”。

    一句話說完，繾綣地向宋瑤枝，聲音止了，看向宋瑤枝的眼裏卻還帶著未盡之語。

    宋瑤枝無法去深想後麵的未盡之語是什麽。

    反正是自己無法給出回複的話語。

    相思給宋瑤枝了脈，確認宋瑤枝沒有蠱毒，也不會再到蠱毒反噬才鬆了口氣。

    宋瑤枝又問相思：“相思姑娘，陛下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相思道：“妾也不能確定陛下什麽時候才能醒，因為昨日陛下的蠱毒突然加速發作，妾不得不將還未養的蠱蟲給陛下做了藥引，喂給了陛下。因此這味藥的藥就會淺許多。”

    解釋，“正常況下一兩日，最多三日就該醒過來。陛下這樣的況可能就需要更久的時間。”

    宋瑤枝微微頷首，“我明白了，多謝相思姑娘。”

    相思搖頭， “不過先生放心，陛下不會再有什麽事，之後妾會替陛下再開一些調理的藥，陛下會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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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向宋瑤枝，“陛下是先生在意的人，妾一定會盡全力救陛下。”

    話到此，宋瑤枝已經說不出更多道謝的話。

    什麽言語都無法代替宋瑤枝此刻的心，也沒有任何語言可以將意訴盡。

    宋瑤枝留相思在宮用過了晚膳再派人送離開。

    相思坐在轎上，借著淒冷的月看著這偌大空寂的宮門紅牆，心中明白以後能見到宋瑤枝的次數會越來越。

    也明白的宋先生不會再存在，未來的宋先生會是暉朝的神皇後。

    隻是想到未來宋瑤枝會在這宮門紅牆後過得開心快樂，能為天下子找尋到一條更廣闊的出路，被揪的心髒也不免好了許多。

    無論宋先生是什麽樣的份，都會一直仰著、追隨著、懷念著宋瑤枝。

    隻要宋瑤枝在，心裏就永遠有一束熱烈璀璨的。

    ……

    宋瑤枝又去了殿跟岑䘝一起睡。

    對此，鬆等人其實是很不讚同的，因為晚上太醫院的人會一直在殿外守著，到了固定時間，還有宮人要進來喂藥，殿隨時都是一濃烈的藥香，實在很不適合休息。

    但宋瑤枝堅持要住進來，旁人也拿毫無辦法。

    ……

    立冬。

    宋瑤枝用早膳的時候，鬆就欣喜地捧著一束披著白雪的紅梅走了進來，“娘娘，外麵下了好大的雪。”

    宋瑤枝抬眼，看見那束紅梅眼前便是一亮。

    喝完最後一口紅豆粥，起便道：“我出去逛逛。”

    竹影見狀趕去拿了大氅，快步衝過來給宋瑤枝披到了上。

    轉又吩咐其他人，“快去給娘娘拿個湯婆子過來。”

    宋瑤枝笑道：“沒事，下雪天不冷啊。化雪的時候才會冷。”

    “那不行，外麵天寒地凍，娘娘小心又了涼。”竹影一本正經道。

    上次宋瑤枝就那麽睡了一覺，居然差點就醒不過來了。

    他們現在哪裏敢懈怠半分。

    等宮人拿來了湯婆子，竹影跟鬆才將宋瑤枝放了出去。

    沒走遠，就在坤寧宮的院子裏看那樹開得熱烈的紅梅。

    地麵上蒙著一層薄薄的雪，樹梢上也掛著鬆的雪絨，這雪若是不停，下個一天，明日就可以堆雪人了。

    “娘娘，娘娘！”

    宋瑤枝正站在紅梅樹下要抬手摘一支紅梅，福林激的聲音由遠而近地響起。

    嘎吱一聲脆響， 宋瑤枝摘下一支沾了雪的紅梅，回頭朝福林看去。

    福林在廊下跑著，一邊跑一邊高聲道：“娘娘，陛下醒了，陛下醒了！”

    宋瑤枝心頭一怔，大腦還未反應過來，已經先一步跑了出去。

    寒風吹起額前鬆散的發，手裏握一支開得鮮豔的紅梅，繞出小院，跑上長廊。

    攜一寒雪厲風，跑進燒著銀碳的溫暖殿。

    跑進親手鑄就的宿命回之中。

    向前而去，無懼無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