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過去了。”明朗放下茶杯。
容翡頷首,人跟著站起來:“我送你過去。”
嗯?明朗忙道:“不用的……”
容翡淡淡道:“斗篷披好,外面下雪了。”
下雪了嗎?明朗系好斗篷,出去一看,果然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雪,今年冬季似乎格外漫長,雪也特別多,大雪小雪,接連不斷。
明朗走出門,才發現,院子里梅樹上掛了好些小燈籠,紅彤彤像的果子。明朗這才陡然想起,今兒是小年夜呢。
“糟了,子磐哥哥,是不是耽擱府里吃年夜飯了?”
明朗急道。
這太失禮了,竟然忘記去與兩位夫人請安。想必今日容府應該也會有家宴,但白日里一直在睡,晚上容翡與自己一起吃的,便表明或許擾了他們的家宴。
“無妨。們已經吃過。除夕所有人再一起。”容翡簡單道,邁步而出,送明朗回側院。
明朗隨其后,容翡走了兩步,腳步放緩,等明朗上前,并肩而行。
青山綠水在前頭打著燈,燈與燈籠相輝映,今日無風而有月,朗朗月伴著漫天飛雪,將人間變一幅畫卷,洋洋灑灑,奐。
走到垂花門時,容翡忽然一抬手,拉了那鈴鐺一下,登時叮當一聲,打破天地間的靜謐,仿若一顆星子落湖中,開麗的漣漪。
明朗一聽見這悉聲音,不由抿,笑起來,心輕松許多。
抬頭看容翡,容翡清雋的容在月下顯得異常溫。
側院的海棠樹上也掛了些小燈籠,安嬤嬤迎出來,站在門口:“姑娘回了。”
明朗看安嬤嬤,發現安嬤嬤好像哭過,然而此刻卻一臉開心而欣的笑意,不由有點奇怪,自回上安后,安嬤嬤從未這樣笑過了。
發生什麼事?
安嬤嬤笑瞇瞇道:“姑娘趕進去吧。”
明朗走進房,頓時呆住。
只見房中桌子上,案幾上堆滿了各種盒子和件,長長短短,大大小小,地上還有半地。
“這,這怎麼回事?”明朗完全懵了。
安嬤嬤笑道:“這全是公子送給姑娘的。”
明朗回頭看容翡。
容翡微微揚眉,“聽說你今天過生辰。去看看,喜不喜歡。”
綠水青山在一邊候著,溶溶幾個也站在門邊,眾人都笑的看著明朗,也不上前幫忙,只讓明朗自己親手去拆。
明朗心里噗通噗通跳,驚訝而茫然的看容翡,容翡勾,現出一個肯定和鼓勵的弧度,示意手。
明朗走到桌前——
上好的錦緞,漂亮的花瓶,價值連城的字畫,堆在桌子一角。明朗打開那些盒子,猶如打開了一個璀璨絢麗的世界:各玉石珠寶,胭脂水,金釵玉飾,甚至還有一顆蛋大小的夜明珠……亦有價值不菲的西域皮,以及明朗說不上名字,不曾見過的一些玩意兒,堆在桌上,琳瑯滿目,流溢彩,恍若一座小型寶山,只看的人眼花繚。
明朗的手微微發抖,聲音亦微微發:“都,都給我的?”
容翡頷首:“沒提前準備,只好庫房里隨便挑了些。”
事實的確如此,一時挑不出最合心意的,索將府中庫里適合孩子,或許孩子會喜歡的東西,搬了大半過來。
太過意外,太過沖擊,明朗腦中像忽然空白,愣愣道:“……可,可其實,我的生辰并不是今日。”
容翡:“嗯。但聽說你今日會過生辰。待你生辰正日時,可以再過一次。”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容翡揚起黑的兩道眉,仿佛不解其意。
明朗話都有些說不清了:“為什,為什麼要送這些,太多了太多了。”
“過生辰,自然要有禮。”容翡理所當然道,略一頓,又道:“別人有的,你也有。”
明朗的眼眶剎那紅了,今日,不,先前那些日子所有的糟糕與委屈,在這一刻,俱都化作煙云,變的輕飄起來。
明朗一點也不羨慕明雪了。
明朗不知該說什麼好,鼻子酸,眼淚在眼中滾。
容翡看著明朗,罕有的仿佛在斟酌詞語,片刻后開口道:“有件事想要跟你確認。”
明朗驀然張起來,猶如福至心靈,預到容翡接下來的話,或許將從某種意義上真正改變一生。
一眨不眨的看著容翡。
“你想留在容府嗎?如果你現在想回扁州,我會幫你安排。”
白日在明府那等勢之下,容翡擅自說出那番話,替明朗決定了今后幾年的去留,也無疑徹底得罪了明夫人。
事后方覺有些不妥。這種事,外人再如何不忿,畢竟屬于他人家事。他不后悔今日所說,亦會言出必行,踐行其諾,但需要征求和確認明朗本人真正的意愿。
很明顯,明朗如今不可能回明府,但如果明朗想回扁州,容翡可以幫,且會派人護安全。只是扁州天高地遠,不如放在邊放心和周全。
明朗睜大眼睛,看看容翡,又轉頭看安嬤嬤,安嬤嬤笑著點點頭,示意由自己決定。
明朗靜了片刻,便給出答案:“想。”
祖母永逝,扁州已沒有的家了,回去也不過徒增悲傷,而在容府,喜歡這里的很多人,如果可以,想要和他們在一起,日日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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