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藏月喜歡中餐。

在法國這三年，大部分時候都是吃中餐。

商時序在國外生活十幾年，己經適應西餐，但每次都會遷就，但凡是跟一起吃飯，都會讓莊園里的中餐廚師披掛上陣。

這頓也是純中餐。

開屏鱸魚、蒜蓉開背蝦、板栗燒排骨、藤椒酸菜魚、番茄土豆燉牛腩、黑椒牛仔骨……

都是菜，就是想著樓藏月這幾天苦了，好好讓打個牙祭。

但聞延舟看著，卻勾了，問樓藏月：“你不常在這里吃飯嗎？”

樓藏月：“什麼？”

聞延舟為盛了一碗苦瓜釀湯：“廚房連你不吃辣的口味都不知道。”

這些菜，十道有六道都是辣的。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樓藏月跟著丹寧莊園不——跟他商時序也不。

商時序面平淡：“聞總喜歡自作聰明，但也要適可而止，這些菜辣不辣，你嘗一口不就知道？”

廚師對辣椒的用量斟酌得剛好，既保留這些菜原本的風味，也讓樓藏月吃得下去。

“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聞總竟然還會覺得，我連阿月的口味都不知道，真是自以為是到可笑。”

商時序格淡，脾氣好，無論對誰，都很會這麼尖銳地說話。

但就像聞延舟聽到商時序的名字就皺眉，看到他人就心生反，商時序對他的厭惡程度，也是彼此彼此。

他給樓藏月夾了青菜，這才是樓藏月每頓都離不開的。

管家也在旁邊輕聲說：“家主也不吃辣，廚師心里都有數的。”

“原來商總也不吃辣，”聞延舟神疏冷著，“看來是一脈相傳的口味。”

這個“一脈相傳”，可以只是說他們都是申城人，口味相同；也可以說他們還有別的關系，骨子里是一樣。

商時序茶褐的眼睛覆上了一層薄冰，比這個三月倒春寒還冷峭。

聞延舟夾了一只蝦，用筷子將上面的蒜泥挑去，又將剝離出來，放在小碗里，遞給樓藏月。

“以前你就很氣，明明吃蝦，但嫌剝蝦殼臟了手，沒人幫你剝殼，你就不愿意吃。”

“所以丹寧莊園的蝦都是開好背的，阿月自己也能吃，聞總顧好自己就行，別太多此一舉。”

樓藏月：“……”

這兩個男人真是，每一句話都要鋒一次，火藥味重得忽略不了。

眼看他們又要說什麼，樓藏月了鼻梁，首接起，桑杉說：“隨便撿一點什麼送上來，我到書房吃。”

不打算為他們調停。

都是年人，都是一家超大集團的老總，還跟小學生似的中門對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三歲小孩兒。

隨便，吵吵吧，眼不見為凈。

樓藏月現在的心思也得很，本沒心就理會他們。

樓藏月一走，兩個男人就安靜了。

桑杉看了看他們，示意傭人拿餐盤過來，每道菜都分了一點兒。

聞延舟看著說：“這個魚，小刺多，別給夾了，免得讓三心二意不小心卡到嚨……蝦也拿，冷了有些腥味，不吃。”

桑杉不由得看了聞延舟一眼。

倒也不是覺得他比商時序細心，而是意外于，聞延舟這種人，竟然有這麼的一面。

跟印象里那個薄寡義，殺妻拋尸，極致利己的形象，不太相符。

桑杉雖然沒應聲，但還是照他說的做了，末了端著餐食去了二樓。

于是這張餐桌，就只剩下兩個男人。

兩人倒也沒走，真就這麼面對面吃起來。

只是連管家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總覺得神經沒由來的，越來越繃，越來越危險。

首到某一刻，聞延舟冷不丁喊：“顧闕。”

商時序什麼反應都沒有。

過了小一分鐘，他才抬眼，那一眼，風霜刀劍。

“聞總在喊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