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明徹沉默垂眸，避開的目。

一連幾夜都如臨大敵，專注防備著這人，生怕半夜里又突然翻過來。睡得好才怪。

李鳴已經習慣了他的冷淡，倒也不以為忤。

低頭抿了口果茶，立刻被酸啾啾的滋味惹得瞇眼皺臉，眼角沁淚。

久未等到再出聲，蕭明徹不聲地抬眼，正好瞧見這副模樣。

不知怎麼的，他覺臆間像被貓爪子輕撓了兩下，一的麻悠悠漾向周。

正當他無所適從時，李鳴又說話了。

“我猜你這幾日心事重，所以才睡不好。不如今夜我將帳中香換安神的試試？”

頓了頓，又補充道：“放心，不沾的。就是大婚當夜用過的那種，你還記得那種氣味吧？”

大婚都是半年前的事了，蕭明徹有些想不起說的那種氣味。

他警惕蹙眉：“橘子氣味？”

“不是橘子，是……”李鳴一時詞窮，竟不知該如何用言語描述那種香的氣味。

呆了片刻，索從坐榻下來，捧著手中果茶走向書桌。

雙手捧著杯盞，遞近他鼻端：“喏，跟這種氣味有點像。酸酸的，但又混著回甜……蕭明徹？！”

不怪驚訝到直呼其名，實在是蕭明徹的舉過于詭異。

他居然就著的手，低頭抿了一口！

在私下里，李鳴喝水有個小作，被淳于黛提醒許多次都改不了——

說話時會將杯子捧在掌心轉來轉去。

這杯子是才喝過的。

今日未著脂，自也就未點口脂，這便讓人無法分辨，蕭明徹的抿到的那杯沿，是不是……

李鳴覺得，書房里好似瞬間升溫，比方才更熱了。

“我遞杯子，只是想讓你聞聞這氣味，”面無表，聲音木然，“沒要喂你。”

“哦，”蕭明徹略低下了頭，“別靠我這麼近。”

天曉得他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口。他又嘗不出味道。

*****

為著那口茶，整個下午兩人都尷尷尬尬，幾乎沒說過話。

但李鳴言出必行，還是讓淳于黛將帳中香換了安神的那種。

夜，蕭明徹躺在帳中，反反復復閉目、睜眼，說不出心中是煩躁還是……別的什麼燥。

雖因小時的一些遭遇，他口中不太能辨別五味，但嗅覺倒還靈敏。

此刻鼻端縈繞著淡淡果香，仿佛掛在枝頭的櫻桃果，甜中帶點微酸，還沾著晨甘冽。

這種氣味，與下午書房里那杯山楂烏梅茶近似，卻又不太像。

蕭明徹輕輕翻了個，面朝外改側臥的姿態。

可帳中到漂浮著這味安神香的氣息，任他朝哪邊睡都避無可避。

他瞪著黑暗中的帳幔，腦中閃現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或許，白日里那杯山楂烏梅茶的氣味，比這帳中香要好些。

至于好在哪里，他翻好幾回都沒想明白。

“這是床，不是油鍋。”被吵到半醒的李鳴忿忿嘟囔。

蕭明徹微驚，沒有再。

后的李鳴卻困嗓含恨，口齒不清地補上警告。

“再像條煎魚似的翻來覆去，信不信我有一百種法子讓你睡不？哼。”

撂下這含義不明的警告后，李鳴的氣息漸又平穩綿甜了。

蕭明徹閉上眼，卻更睡不著了。

哼什麼？大婚之前誰還沒學過點該學的？以為就你有一百種法子讓人睡不？

*****

因這年是閏四月，到了下一個四月初二，蕭明徹在行宮的足就結束了。

眼下太皇太后除了有時腦子糊涂些，子骨比起冬日里倒是大好。

既蕭明徹要回淮王府，李鳴在行宮的侍疾自然也結束了。

誰都以為老太太定舍不得放李鳴走。

哪知老太太非但沒挽留，還樂呵呵攆人：“回府去好好過，無事就不必勤往我這里跑。”

“太，您怎麼還翻臉不認人了？”李鳴逗，“早前您不是經常說很喜歡有我作伴嗎？”

太皇太后拍著的手背，語重心長地叮嚀：“如今你丈夫都回京了，你自該以他為重。下次你再來看我，最好是抱著個大胖小子。”

在齊人風俗里，子婚后就該事事以丈夫為先，沒人在意本人想做什麼、能做什麼。

而且，若有孕生子，那也得是個“大胖小子”才真算喜事。

這種話，若說給尋常齊國新婦聽，多半會赧然，并將之當做是老人家的祝福。

但李鳴聽著就有些刺耳。

不過，沒和個糊涂老太太爭執對錯，也沒答應，只乖巧笑笑。

*****

回到淮王府已近日暮。

李鳴自大婚翌日離府前往滴翠山行宮，至今已過去半年。

當初就沒來得及悉這座府邸，時隔半年再回來，更是看哪兒都陌生。

路上還在和淳于黛、辛茴嘀咕，不知該如何對管事姜叔提出“要與蕭明徹分房住”的要求，才不會讓人側目。

哪知姜叔早就為單獨準備了院子，就在蕭明徹的主院東邊，隔著一道墻。

淳于黛向府中侍打聽了幾句，回來告知：“據說，雍京城的別家王府里，王妃與王爺也是各住一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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