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從上城海事大學出來之後，跟幾個機場的招飛工作人員一起吃了晚飯，剛準備回家，手機就響了。

    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下意識地想要掛斷，心想估計是垃圾電話。

    但是在看到是上城本地號碼的時候又猶豫了一下，萬一真有人找呢？

    想了想，還是接聽了。當聽到那邊的聲音之後，就有些後悔了。

    陸雲琛。

    “顧小姐。”

    “陸總。”已經擰了眉，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也不想自己接話。一想到這幾天陸雲琛魂不散似的給送花，就覺得頭疼。

    “晚上有沒有興趣一起出來喝一杯？”那邊聲音清朗禮貌。

    但是落顧溫耳中，卻無端端地讓覺得特別輕浮孟浪。

    “如果我給你的印象是我是個很隨便的人，那我表示抱歉。陸總不妨再隨便打個電話給通訊錄裏麵任何一個，我相信們一定會很樂意陪您喝一杯的。”顧溫的口氣略有嘲諷。

    那邊輕笑了一聲：“那你為什麽不？”

    “因為我有喜歡的人。”

    “是上次在粵餐廳遇到的那位？”

    顧溫想了想，想起來了那次偶遇，不假思索：“對。”

    “江氏集團的繼承人，顧小姐眼不錯。不過據我所知那位江先生好像無心商界，日後江家家產有沒有他一杯羹還是一個問題。我覺得我比他更加適合你。”

    顧溫冷嗤，站在金字塔頂端的男人好像大多數都有一個通病：中二病，覺得所有人都會為他們心，覺得自條件足夠優秀……如此雲雲。

    顧溫冷靜了一會兒，問：“我看上去很缺錢嗎？”

    那邊沒有立刻回答，應該是在思考，隔了幾秒才回應：“沒有人不缺錢。”

    “這句話倒是說得很商人。”顧溫冷笑，“陸總還是去約別的人吧。晚安。”

    說完，立刻掛斷，懶得跟陸雲琛這樣的男人多廢話。

    這種男人肯定是經常追求人，並且從未失手過，所以才會這麽自信。

    顧溫開車回到家，洗漱了一下，將小耳朵哄睡著了之後，去了主臥看書。

    今天傅恒在招飛時當眾說的話讓覺得難堪又委屈，覺得自己在專業方麵到底還是欠缺的，所以才會給傅恒一類人留下隻是個人這樣的印象。

    想要在自己專業的領域做得更好，如果能夠更好，他或許……也會看到不一樣的吧？

    顧溫還記得自己大二那年招飛的時候，通過了檢，興致地去了江知行的律師事務所找他，當年他的事務所也剛剛立沒有多久，一切都忙而雜。

    等了很久才見到他，一見麵就興地說：“江哥哥，我通過檢了！我可能會為國第一批救助飛行員了！”

    滿臉的驕傲，就等著他誇一兩句。

    等來的卻是江知行平淡的一句：“嗯，加油。”

    “加油”這兩個字裏沒有含多緒，更多的像是敷衍。

    顧溫抱著專業書連續看了兩個多小時，眼睛都有些酸痛了。合上書準備躺下的時候，手機響了。

    這一次認識這個號碼了，是陸雲琛。

    直接掛斷。

    沒過一會兒又打來了，心想他還不依不饒了？按下了接聽鍵，搶先開口：“陸雲琛你有完沒完？”

    可不是什麽好脾氣，也是一點就著的。

    那邊似乎被嚇到了，停頓了一會兒才訥訥開口：“是顧溫，顧小姐嗎？”

    “我……是……”那邊是個生，微微有些怯怯的聲音。

    “您好，我是暮酒吧的服務員。這裏有位先生喝醉了，我說幫他打電話給家人，打開他手機隻有您這一個號碼。”

    隻有這一個號碼？顧溫無語，陸雲琛好歹也是位高權重的人，手機裏麵怎麽沒有聯係人？

    想了想，大概是他有不止一部手機。

    “你幫他報警吧。”顧溫撂下一句話就想掛斷。

    那邊連忙繼續：“顧小姐，這種事報警警察不會管的吧？您要不還是過來一下吧，要是出了什麽事就不好了。我這邊實在是聯係不到這位先生的其他朋友。”

    顧溫看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鍾，現在是晚上十一點整，明天雖然沒有被安排值班，但是這麽晚了讓出去接一個隻能算是陌生人的人回家，也是不願的。

    “我……”

    “顧小姐請您盡快過來哦，我這邊要接班了，待會兒怕沒有人看著這位先生。”服務員口氣擔心。

    顧溫卻覺得頭疼，這話聽著怎麽有點像道德綁架呢？

    手抓了抓頭發，還是答應了服務員。

    雖然跟陸雲琛不，卻被服務員說得有點過不了自己心裏這一關……

    做的是救人的職業，總不能看著別人喝醉之後可能有風險卻不理會吧？

    有點做不到。

    迅速換上服，拿了車鑰匙和手機，匆匆出了門。

    剛出門，就收到了一條微信：“小耳朵睡了？”

    是“江哥哥”發過來的。

    不假思索地秒回：“嗯。”

    “你呢？”

    “準備睡了。”

    收好手機，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車子停靠在了暮酒吧門口。黑暗之中，顧溫約覺得旁邊車位這輛跑車，好像有點眼……

    沒多想就朝酒吧裏走去。

    是最不喜歡這種地方，燈閃爍，烏煙瘴氣。

    撥了剛才那個號碼，還是服務員接聽的。按照服務員的指引，撥開人群走向了吧臺。

    在吧臺上一幫醉醺醺的人當中，顧溫一眼就看到了陸雲琛。

    陸雲琛趴在吧臺上，醉得不省人事。

    顧溫上穿著衛牛仔，隨意地紮著丸子頭，整個人看上去隨意又慵懶。心煩躁，手用力地拍了陸雲琛一下。

    可不是什麽溫的人，還會輕聲語地醒他。

    現在隻想把陸雲琛安置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然後自己快點回家好睡覺。

    被不友善地一拍，陸雲琛從醉酒當中緩了過來，對視上顧溫同樣不友善的眸子時，他揚笑了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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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廢話。你心積慮地在這個手機裏麵隻存了我的號碼，不是我來是誰來？”顧溫不是天真的小姑娘，覺得陸雲琛是隻記掛著一個人所以才隻存了的手機號碼，這隻能證明他有很多部手機而已。

    這種套路也就騙騙天真無邪的小孩了。

    在學飛的時候學過急救，知道怎麽扛一個意識不清醒的人的同時讓自己不覺到特別負重。抬起他的胳膊，將他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將他一把馱了起來。

    “你力氣真夠大的。”陸雲琛渾都是酒味。顧溫睨了他一眼。

    “我警告你陸雲琛，要麽閉上，要麽我把你摔在地上，二選一。”顧溫覺得肩膀都快疼死了。的素質雖然很好，但是想要扛起一個比重那麽多的年男，還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

    陸雲琛薄輕揚了一下，沒有再說話了。

    “我把你送到酒吧隔壁的酒店去，以後別再來煩我。”顧溫是不會給陸雲琛半點機會的。很希今晚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陸雲琛隻是靠在肩頭上，像是睡著了一樣。

    “也玩這些把戲了，故意把自己灌醉來博得人照顧的這種戲碼早就已經過時了。”顧溫一句一句地警告他，要跟他劃清界限。

    陸雲琛倒是很聽話地一句話都沒有講。

    然而，快要把他馱出酒吧門口的時候，卻看到宋若禕從門口走了進來。

    深秋，依舊穿著連，兩條長毫不猶豫地著，一進門就收獲了不男人的目。

    “溫？”宋若禕大聲了一聲。

    因為酒吧裏麵聲音嘈雜，宋若禕擔心顧溫聽不到的聲音，所以喊得特別響。

    而此時DJ正準備換音樂，原本嘈雜得讓人耳都疼的酒吧裏麵忽然安靜了那麽幾秒鍾的時間。

    “溫”這兩個字在空氣中飄，而這兩個字又是出自一位之口，幾乎讓空閑的所有人都轉過頭來看向了門口這邊。

    蕭瀚格好難耐，他沒有聽清那兩個字，隻是看大家都轉過頭去了，就好奇地看了過去。

    邊的江知行一向不好事，也不像蕭瀚一樣好奇，兀自喝著酒。

    然而蕭瀚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一樣，他先是驚了一下，隨後拍了拍江知行的肩膀：“阿行，你看門口，我看到了什麽？”

    江知行不想理會，也沒有抬頭。

    蕭瀚卻像是推銷產品一樣，不斷地催他：“勁，你看那是誰！”

    “誰？”江知行被煩得有些不了了，抬頭看了一眼，在看到顧溫纖細筆的背影架著一個男人站在門口的時候，他的臉頓時暗了下去。

    蕭瀚是再清楚不過江知行的為人的，他知道江知行平日裏寡言，很多心思都不會寫在臉上放在話裏，是一個占有特別強的人，卻不會將占有表達出來。

    所以蕭瀚隻看了他幾眼就知道，他的怒意已經很深了。

    半個多小時前，在微信裏說也準備睡了。

    蕭瀚原本想要調侃幾句，刺激一下江知行的，他還沒有開口說什麽，邊人已經離開了吧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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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行！”蕭瀚想要住他，要是在酒吧裏麵鬧出點什麽事來總不大好看吧？

    畢竟他是江家人，江右最看重的就是麵子。

    但是蕭瀚本不住，他以為江知行是個沉穩的人，現在卻是剎不住車。

    顧溫看著宋若禕，很想罵一句滾開，但是素質時時刻刻提醒著要保持冷靜……

    宋若禕正對著酒吧裏麵，看到了江知行從吧臺走來，暗自挑了挑眉，對顧溫說道：“溫，你架著的男人是誰？怎麽醉醺醺的？”

    “和你有關？讓開。”顧溫的口氣非常不好，原本來這裏救這個酒鬼就讓人心煩，又遇到宋若禕簡直讓壞了心。

    在看來，宋若禕就是瘟神。宋若禕卻擋在麵前不肯走：“溫，你跟這個男的來酒吧，知行知道嗎？”

    宋若禕的餘瞥到江知行的臉在酒吧斑駁陸離的燈下沉暗晦，已經是匿著微慍。

    顧溫覺得肩膀重得不行，以前訓練的時候負重跑都沒這麽辛苦，現在還要在這裏跟宋若禕周旋。

    “你沒看到我很吃力嗎？識相的話走開，我不是男人，我打人。”顧溫的脾氣上來。在澳洲學飛的時候，因為需要能訓練，曾經練過十幾個月的拳擊。

    宋若禕聽到之後，皺了一下秀氣的柳葉眉。和時下流行的韓式眉不同，宋若禕喜歡柳葉眉，的臉原本就生得致溫，在柳葉眉的襯托下，更像是弱風扶柳，溫雅多姿。

    “溫，你怎麽不就這麽兇，還想打人。你這樣，沒有男人會喜歡的。”

    顧溫的耐心已經全部被耗盡了，覺得今天的宋若禕很敢說：“江知行有說過喜歡你嗎？”

    看到宋若禕臉略有惶恐，像是被人吃準了心思一樣難堪。

    顧溫揚眉，心想反正江知行也不在這兒，也沒有其他人，大膽地說著假話：“江知行說過他喜歡我，在床上。”

    故意說得曖昧不清，最後幾個字，加重了口氣。

    說出口，覺得渾舒暢，像是重冒忽然通了鼻子一般。

    宋若禕臉難堪到有些扭曲，麵委屈之。顧溫不知道為什麽宋若禕不編一下騙騙？不就是編出來騙人的嗎？

    江知行才沒有跟說過喜歡……他們的確是每天睡在一張床上，但也隻是純蓋著棉被睡覺而已，連聊天都沒有。

    這個時候，宋若禕開口，幫解答了心的疑，也瞬間給了當頭一棒。

    “知行……”

    宋若禕分明是朝著後說的，渾戰栗了幾秒，原本有些渾渾噩噩，瞬間變得清醒無比。

    剎那間，覺得酒吧的燈都沒有那麽讓人眩暈了，清醒得不得了。

    架著陸雲琛，沒有辦法輕易挪自己的，現在也並不想轉過頭去麵對江知行……

    如果能扔下陸雲琛現在就離開，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走掉，頭也不帶回的。但是，現在不能。

    宋若禕想要繞過邊走向江知行，但是江知行卻已經走到了麵前，站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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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是早晨的那一休閑裝，在酒吧形形的人當中格外顯眼好看。

    一般能夠用好看這兩個字來形容的男人，大多都有些偏氣，但是江知行不是，他渾上下散發著男氣息，是行走的荷爾蒙。

    顧溫覺得自己緒一下子繃了起來，低了低頭，不敢去看江知行。

    那個在宋若禕麵前耀武揚威甚至揚言會打人的人，好像消失了一樣……

    剛才那些話肯定都被江知行聽去了……在他心裏肯定又變得更加不溫了一些。

    有一種想要破罐子破摔的衝，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他們之間的婚姻還是要繼續下去的……

    宋若禕小鳥依人般地站在江知行邊，手自然而然地想要往江知行的臂彎上放。然而還沒有放上去，江知行就已經抬起手臂，將陸雲琛從顧溫上架開。

    肩膀上忽地一輕，顧溫抬頭，對視上江知行的眼睛，心裏又委屈又懊悔，說不出的難。

    陸雲琛醉醺醺地靠到了江知行的肩上。

    顧溫看著這個場景覺得尷尬又奇怪，因為愧疚，訥訥開口：“我們出去說吧。”

    宋若禕好像嫌事鬧得不夠大，因為江知行並沒有對顧溫怒，勉強出了一點笑：“知行，外麵好冷，我們進去說吧。”

    顧溫掃了宋若禕一眼：“是我跟他出去說，沒有你。你冷不冷，跟他有關係？”的口氣已經相當冷了，實際上很會跟宋若禕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因為也會時時刻刻控製自己的緒。

    但是這次尷尬的境地，是真的忍不了。

    江知行沒有理會，架著陸雲琛走出了酒吧。

    宋若禕臉都耷拉了下去。

    江知行沒有直接在酒吧門口跟顧溫談這件事，而是先將陸雲琛送到了隔壁酒店的房間裏，安頓好了之後才下樓。顧溫在酒店大堂等他。

    在江知行上樓的那段時間裏，顧溫想了很多個借口，一一篩選。但是在看到江知行的那一瞬間，原本在心底編造好的謊言全部被自己推翻。

    隻能實話實說。

    從大堂的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江知行麵前，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等著班主任責罵。

    江知行往下看，的頭埋得很低很低，他單手抄兜，繼續看著。

    顧溫組織了一下語言：“是酒吧的服務員找到了他手機裏的號碼，打給了我。他手機裏隻有我一個人的號碼，我想你們男人應該比我更懂這種行為，我不想解釋。我怕他出了事，就過來了。”

    上麵寂靜冗久，傳來悶悶的一聲：“嗯。”

    嗯？嗯是什麽意思？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嗎？

    顧溫心底忐忑不安，咬了咬下，覺得很委屈。

    莫名其妙被喊來救了一個醉鬼，還要被自己的合法丈夫誤會。

    “顧溫。”

    “嗯。”

    他忽然的名字。

    在顧溫的印象當中，江知行很稱呼，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