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點忐忑。
桌子上料畫筆狼藉一片,得從頭收拾,收拾完就回家,決定。
門口風鈴泙泠響,劉婕下意識說歡迎臨。
遲遲沒有人走過來,以為是自己聲音太小,于是將手里的畫筆涮了涮,提高音量,轉過頭,“不好意思,今天打烊了,但是可以進來看......”
陳昭抱臂斜倚在門口,合的藍襯衫顯得人更英朗拔。他的視線落在臉上,見茫然錯愕,勾笑了。
“打烊了,我來得不巧?”他闊步走過來。
果然,他這人開口就是不正經。
“是不巧,馬上就關門了。”劉婕繼續收拾桌上散的料盤。
準備了兩盆水,用來洗刷畫筆和調盤,現在一盆水完全渾濁。
洗過的調盤需要放到一邊豎起來晾曬,但是架子已經用完了,劉婕遲疑片刻,陳昭扯了把椅子坐下,自然地從手里將調盤接過去,豎起來瀝干。
“謝謝。”劉婕問他。“怎麼這麼晚過來了?”
馬上就下班了。
“不客氣。”陳昭說,他這句不客氣確實很不客氣。
“有個上校退役轉業,今天最后一次飛行,去送了一下。”
哦,軍人還有轉業這回事。
劉婕琢磨他這句話,意識到什麼,驚訝道:“你剛回來嗎?”
以為他早就從禮臺區回來了。
陳昭慢悠悠點頭。
“不好意思啊,剛領證就這樣。”
“哪樣?”
劉婕靠在桌邊,手里涮著畫筆,扭頭看向他。陳昭手臂搭在桌邊,亦看著,停頓兩秒,解釋:“不著家。”
劉婕沒想到他會為這個道歉。
心下微。
然而他畢竟份特殊,在這件事上本無法要求他什麼,徒增自己的煩惱罷了。
劉婕笑了笑,搖頭,“沒事。”
顯得不以為意。
陳昭視線定了片刻,移到手里的調盤上,晃了晃聚滴的水珠。
兩個人收拾比一個人快一些,九點半左右,劉婕準時下班,路過隔壁炸店,鄭希文匆匆跑出來,塞給一個塑料袋。
“晚安,做個好夢。”
鄭希文迅速溜走,留下茫然的劉婕。
“什麼?”陳昭問。
劉婕將袋子拎高,放到眼前,“......好像是兩瓶啤酒。”
“為什麼?”
“因為,因為之前說了要請我喝啤酒。”眼神躲閃。
陳昭沒有繼續追問,松了口氣。
劉婕微信提示音響了兩聲,是鄭希文發來的語音消息,系統聲音很小,按到最大,對方聲音忽然炸開,“......越張越痛......”
劉婕:!
手忙腳按側邊按鈕。
臉頰熱得像了的桃子。
外放聲音終于弱下來,手機也顯示關機畫面。
陳昭原本不確定們在聊什麼,見這幅反應,大概明白過來。
然而臉皮薄,恐怕現在就是極限,他沒有繼續逗。
劉婕懊悔自己莽撞,抱了啤酒,悶頭朝前走。現在格
外敏,生怕被陳昭發現姐妹之間討論了什麼虎狼之詞,顯得好像很急不可耐似的。
張了半天,旁的男人沒什麼靜。劉婕漸漸放松下來。
趁拐彎下樓梯時,假裝不經意地往旁邊瞄了一眼。
陳昭并非面無表,邊掛了抹微笑,有點正經,又有點輕佻,不知道在笑什麼。他注意到的視線,扭頭看過來,趕別開臉,加快腳步。
后傳來似有若無的一聲低笑。
下電梯時劉婕先出來,陳昭跟在后面,將拇指搭到門把手上解鎖,拉門時頓了頓,松開手給他指,“這個是有天不小心帶回來的。”
門把手上掛了個只小兔子鑰匙牌。黑白雜的小兔子趴在胡蘿卜上。
“不小心帶回來的?”陳昭說。
“就是放到兜里,忘記了。所以隨手掛到這里了。你介意嗎?”
陳昭無所謂地搖頭。
他換上拖鞋,抬眼發現劉婕抱著啤酒在發呆。
“劉喃喃?”
“嗯?”劉婕回神。
“換拖鞋。”
“哦。”
劉婕放下啤酒,彎腰解開涼鞋的鞋帶扣,蹬掉,換上涼拖。
陳昭問啤酒放哪。
“放冰箱......算了,還是放外面吧。”劉婕說。
這房子買了有段時間了,陳昭很過來,上次回來也只匆匆待了半下午,里面的件都顯得陌生。
陳昭打量一圈,餐桌上多了印花桌墊,沙發上多了兩個抱枕,一個蘿卜,一只兔子。
“那個。”劉婕出聲,“你,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陳昭:“你呢?”
“我也吃過了。”
客廳一側的落地窗正對海景,路上車燈匯星河,海邊依稀能瞧見人影。盡管衛城沒什麼夜生活,可現在還不到十點。
劉婕很久沒有跟異單獨相,手腳無可放。抿,第一次來人家家里做客似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站在餐桌旁邊,著啤酒瓶,指緣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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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使千瘡百孔,被人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