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想好該怎麽和他說。

    季菲兒應下，最後走出房間，看到梁桐洲倚在門口，烏發朗眉，桀驁張揚。

    男生起眼皮，轉眼看向。

    季菲兒走到他麵前：“幫我好好照顧你姐，我估計還會難過一段時間。”

    “我知道。”

    季菲兒朝他笑笑：“下個學期要好好讀書哦，別再貪玩了。”

    梁桐洲慵懶地應了聲。

    “那我先走了。”

    正要走，男生卻突然立直子，擋在麵前。

    兩人站得有些近。

    季菲兒聞到男生上清冽的氣息，心跳跳了拍，抬眸就對上梁桐洲落下的目。

    怔愣了下，就聽到他低沉的聲音落下：“加你好友了，你同意下。”

    “哦，好。”

    彎眉：“幹嘛，還怕我不同意啊？”

    他勾了勾角，低聲道：“把你自己也照顧好了，嗯？”

    聽到這話，季菲兒心口微了下，梁桐洲靜靜看著：“否則我姐也要擔心你。”

    “放心吧，我肯定很好啊。”

    最後季菲兒離開後，梁梔意從房間裏走出來，去書房找父親。

    “爸，我們明天什麽時候走？”

    “明早八點，你今天收拾一下行李。”

    梁梔意垂下眼，“爸，我今晚想去找一下裴忱，我想和他道別一下，可以嗎？”

    梁天明看向：“好。”

    -

    下午，裴忱出門兼職，裴永廈準備著今天的飯菜。

    裴永廈把托隔壁大媽今早去市場買的魚蝦拿去冰箱，又看了眼牆壁上的掛曆。

    過了會兒，敲門聲響起。

    裴永廈應了聲，了漉漉的手，坐著椅從廚房挪到門口，開了門，就看到門外的鞏琴心：

    “永廈——”

    “誒……”

    人提著許多東西走了進來，“今天是兒子農曆生日，我想著和你一起陪他過。”

    裴永廈應了聲，“裴忱出門了，說是去圖書館做兼職，到晚上才回來。”

    鞏琴心眉頭皺起，“怎麽他還要做兼職呢。”

    想不明白為什麽裴忱寧願打工，都不願意收的錢。

    走進來後，鞏琴心把蛋糕和買來的食材放到飯桌上，裴永廈說他也記得裴忱的生日，沒告訴裴忱，打算讓兒子回來開心下。

    鞏琴心擼起袖子，說幫他一起幹活。

    兩人忙碌著，鞏琴心看到幾盒昂貴的補品，詫異了下：“這是你們買的？”

    “不是，是那個梔意的小姑娘送來的，你那天見到過。”

    “那孩子家裏這麽有錢？”

    裴永廈簡單說了下梁梔意家的況，鞏琴心聽到梁梔意的姓氏，又聽到是開公司的，腦中一轉，反應過來：“這個孩子不會是梁氏集團的千金吧？我就說這名字怎麽會這麽耳……”

    鞏琴心現在的丈夫也是做生意的，自己也會玩投資，在霖城有誰不知梁氏？前兩年還參加過梁氏集團一個酒會，聽說董事長是有個梔意。

    裴永廈和提起裴忱這兩天不開心的事，鞏琴心立刻明白了，“梁氏集團有多大你不知道，那個孩如果是梁氏集團的千金，那和裴忱……”

    鞏琴心沒把後半句話說出來。

    裴永廈歎氣，“你也知道裴忱是個自尊心特別強的一個孩子，我是看著他難卻沒辦法，畢竟我的確給不了這個孩子什麽。”

    鞏琴心眼眸微轉。

    可是兒子跟著，就不一樣了。

    可以給裴忱不一樣的生活。

    現如今在新的家庭沒有地位，那個兒子也不搭理，現任丈夫不反對把裴忱接過去生活，如果裴忱能跟著他，和他後爸好關係，等將來分配財產，也能給裴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不至於讓另一個孩子全把財產占了。

    故作難過道：“永廈，這麽多年，我對兒子有太多愧疚，我還是想親自照顧兒子……”

    裴永廈愣了下，低聲道：“如果兒子跟著你，我是放心的……”

    出於，他希裴忱陪在他邊，但是他不想拖累裴忱，讓兒子跟著他吃苦。

    兩人準備著飯菜，傍晚，裴永廈給裴忱發了條信息，讓他兼職完就早點回家。

    一個多小時後。

    天暗了下來。

    裴忱從書店忙完，看到父親的信息，就騎著車回家。

    到小區門口，裴忱看到有一個男生給一個生溫地戴上圍巾，而後兩人牽起手，臉上洋溢著甜的笑容。

    他視線微怔。

    前幾天梁梔意牽著他的手，仰頭朝他笑的畫麵浮現在腦海。

    半晌他垂下微的眼，騎車到家樓下。

    走到樓上，他打開家門，就聽到廚房傳來談聲。

    他走進去，鞏琴心看到他，笑：

    “兒子，你回來了啊。”

    裴忱看著戴著圍、拿著鍋鏟的鞏琴心，有一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從前，他們一家三口還在一起的時候。

    兩秒後，他眼底冰冷下來：

    “你怎麽又來了？”

    鞏琴心神微頓，笑：“今天是你農曆生日，你忘了嗎？媽媽想過來陪你過生日。”

    裴忱從來不記得自己的生日。

    因為他覺得這日子沒什麽好紀念的。

    今天一整天他都沒反應過來，他沒告訴別人他的農曆生日，所以也沒人和他說生日祝福。

    裴永廈勸他道：“兒子，你媽媽忙了一下午，我們就一起吃個飯，好不好？”

    裴忱看到父親期盼的眼神，垂下眼，放下書包，走去廚房洗手。

    三人在飯桌前坐下，裴永廈笑著，把長壽麵端到裴忱麵前：“來，壽星先吃麵，麵要坨了。”

    裴忱拿起筷子，夾著麵送口中。WwWx520xs.

    裴永廈又給他夾了糖醋排骨，讓他嚐嚐：“還是以前那個味兒吧？”

    從小裴忱最喜歡的就是父親做的糖醋排骨，經常吵著鬧著讓父親要做，每次吃到這碗菜他都很開心。

    後來父親殘疾後，他懂事了，再沒主讓父親做過。

    裴忱吃到悉的味道，點點頭：“爸，你也吃。”

    在旁邊覺不上話的鞏琴心，也給兒子夾了菜：“裴忱，這是媽媽做的紅燒，你以前最吃了。”

    “我不吃。”

    鞏琴心的手頓住，“還有這個蝦……”

    “你別給我夾。”

    鞏琴心看著裴忱冷淡的樣子，氣得手心攥，努力維持著臉上的笑意：“沒事，那你自己吃。”

    裴忱垂著眼，結滾，低頭吃飯。

    -

    夜如墨深沉。

    另一邊。

    梁家家中，梁梔意把行李全部收拾好了。

    走到房間的書桌前，從桌下拿起一個盒子，裏頭放著一條棕圍巾。

    這是除夕前一天出門給裴忱買的，想著他給送了一條，也想送他一條，讓他的新年也格外溫暖。

    隻是除夕那天，沒機會見到他。

    隻能今晚再送給他了。

    給自己圍上那條裴忱送給的米圍巾，站在鏡子前，看著裏頭的自己，努力提起角。

    不能表現得太難過，這樣裴忱到時候也很難過怎麽辦呢，他肯定會舍不得的。

    最後，提著袋子出了門。

    冬夜裏，冷風呼呼地吹，裹了大外套，一個人獨自走在昏黃的路燈下。

    半個小時後，他走進裴忱家的小區。

    與此同時。

    裴家裏，一家三口吃完了飯。

    鞏琴心笑對裴忱：“兒子，我給你買了蛋糕，現在要不要拿出來唱個生日歌？小時候你最喜歡過生日了。”

    “不用。”

    “那你看看我送給你的禮，這是媽媽特意拖朋友去國外買的……”

    “我說了，你給我什麽，我都不要。”

    裴忱抬眼看向，眼底漆黑：“飯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鞏琴心怔住，裴忱推著父親，走去客廳。

    想到努力了這麽久，但裴忱始終對搭不理，緒再也控製不住地發，跟了上去，走到裴忱麵前，憋不住質問他：

    “裴忱，你就這麽討厭媽媽嗎？我是你媽媽，我最人的是你，再怎麽樣你是我生的！”

    男生看向，眼底一點點冷下，扯起角：“你生的？可你後來不是也把我扔了？”

    “我沒有！我從來沒有不要你，兒子，我還是很希你能跟著我生活，媽媽可以好好彌補你。”

    “彌補？”

    “過去十年，你用什麽來彌補？”

    鞏琴心拉住他的手：“你跟著我，你就不需要像現在這樣打工，攢錢攢學費，你的我也能帶你治好，你可以過食無憂的生活，想要什麽都有。”

    “你以為我需要的是這個嗎？給我錢就是我？”

    裴忱眉間沉冷：“你本不懂我需要的是什麽。”

    “我怎麽不懂！你看看你沒有錢，你過得是什麽樣的生活！”

    鞏琴心氣得抬手指著這個家：“你看看你住的地方，這麽破這麽舊，你說你辛辛苦苦打工最後還出了車禍，把自己的弄這樣，這就是你當初不跟著我生活的後果！”

    “還有你喜歡那個梔意，人家家境多好啊，你現在跟著你爸，你怎麽能配得上人家？！”

    裴忱聞言，心底猛地被一刺。

    “如果你跟著我這個媽，你現在也是個富二代，你就可以明正大地去喜歡人家了，你不怕被人家講你是高攀了梁家，你可以抬起頭來了，否則就憑你現在這樣，怎麽有資格去喜歡人家？！”

    鞏琴心話落，家裏突然陷一片死寂。

    在一旁的裴永廈臉慌張：“你怎麽能對兒子這樣說……”

    鞏琴心：“我說錯了嗎？”

    鞏琴心的話如一把刀，狠狠刺裴忱的心。

    男生低頭看著地板，眼睫抖，眼圈一點點變得猩紅。

    外人看不起他，可以隨意辱他。

    可最諷刺的是，就連他的母親也這麽認為。

    “是啊，我是不配。”

    裴忱自嘲地扯起角，幾秒後抬眼看向：

    “你以為你改嫁到有錢人家，你很了不起嗎？”

    裴忱抬眼看向，一字一句開口：“自從我爸出事後，你就很想離開這個家了吧？你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出軌了？”

    鞏琴心突然怔住。

    “早在你和我爸提出離婚的半年前就有個男的來追你，人家是個富商，你和他在一起後就當上了辦公室主任，白天你和男的待在一起，晚上回到家就嫌棄我爸，你以為我不知道？”

    在一旁的裴永廈眼底微紅，試圖讓他別再說：“裴忱……”

    然而男生卻沒停下：“你和我爸去辦離婚手續前一天，我去你辦公室，你還記得你和那個男的說了什麽嗎？”

    那天裴忱很早放學，就去找鞏琴心，走到辦公室門口，他過虛掩的門，就看到母親被男人摟在懷中，兩人正卿卿我我——

    “你那個兒子不願意跟著你就算了，等到你嫁過來，這邊還有個兒子能你媽，你怕什麽？”

    “可是我還是擔心裴忱過得不好……”

    “這有什麽的，拿點錢給他們父子就是了，你也個累贅，以後我們還可以再生一個啊。”

    “那好吧，我想再給你生個兒……”

    裴忱那天是哭著回了家。

    這件事，他憋了十年，沒和任何人說。

    裴忱把曾經的一句句複述給鞏琴心聽：“還記得麽？其實我和我爸在你眼裏，不過都是累贅而已，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當初你在我和大富大貴的生活之間選擇了後者，在別的小孩都有母親疼的時候，我整整過了十年沒有母親的生活，”他聲音發，“我一個人照顧我爸，一個人讀書，一個人打工，開家長會的時候，每一次我的座位上都是空的，別人在背後笑話我，說是我媽不要的孩子。”

    裴忱瞪著，嗓音低啞：“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在哪裏？你現在說要彌補，你怎麽來彌補？！”

    “你追求富貴的生活，拋下了我爸，現在你甚至還想拉上我，讓我也拋棄他，你讓他怎麽活下去？！我不介意我為了我爸過現在這樣的生活，哪怕再苦一點、再累一點，我也永遠不會跟你走。”

    裴忱眼底抖：“我會努力讓我爸過上好的生活，自己掙錢去治好我的，你看不起我也沒關係，這輩子，我都不需要你的憐憫和施舍。”

    ……

    家門外。

    梁梔意站在門口，裏頭裴忱的聲音傳耳中。

    幾分鍾前就到了，老舊小區居民樓隔音不好，本來想敲門，就聽到裴忱和鞏琴心在裏頭爭吵。

    猶豫半晌，怕等會兒有人推開門看到會尷尬，便先往樓下走。

    慢慢走到到小區的一個小公園裏，坐在秋千椅上，抱著懷中的袋子，垂下頭。

    腦中回著裴忱說的那些話，心如同被人勒。

    是第一次看到那樣生氣的裴忱，像是抑了多年的委屈和怨恨一下子終於發出來。

    原來他曾經是那麽母，這些年他過的是這麽苦的生活。

    梁梔意歎了聲氣，在秋千坐了許久。

    許久後，看了眼手機，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估著裴忱家裏的事已經結束了。

    起，最後走到裴忱家樓下。

    猶豫了下，害怕上樓找他太貿然，便拿出手機。

    站在路燈下，冷意骨。

    給他撥去電話。

    樓上，獨自坐在房間角落的裴忱看到手機屏幕亮起，黯淡無的視線慢慢落了過去，看到梁梔意的名字。

    電話響了一通。

    他靜靜看著，沒接。

    過了會兒，又打了過來。

    裴忱閉了閉眼睛，最後把手機拿了起來，接聽後，放到耳邊。

    梁梔意看到他接起，眼底微亮：

    “裴忱……”

    他嗓音淡淡：“有什麽事麽。”

    梁梔意聽到他的語氣，心間揪，半晌輕聲問他：“裴忱，你現在有空嗎？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下個樓，我想離開前，最後見一見你。

    裴忱沒等說話，打斷：“有什麽事電話裏說吧。”

    的話卡在間，慢慢垂下眼睛，知道他現在很難過，可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裴忱……你還好嗎？”

    “梁梔意。”

    他突然。

    微愣了下，許久後，就聽到男生喑啞的聲音傳來：“不要再喜歡我了。”

    突然呆住。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說過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梁梔意腦中突然空白，鼻尖一酸：

    “裴忱，你騙人……”

    “梁梔意你清醒點，我們本不合適，即使在一起也沒有以後。”

    這個社會本容不下他這樣一個人走到邊。

    眼眶潤，哭到泣不聲：“你沒試試你怎麽知道呢……”

    “有些事，不試也知道結果。”

    “裴忱，我不相信……”

    男生握著手機的指尖發白，仰頭看向天花板，眼底刺痛，嗓音啞到極致：

    “我不會給你回應，你趁早放棄吧。”

    他掛了電話。

    看到通話結束，低下頭，淚砸在手中的圍巾上，哭得視野模糊。

    “裴忱，我還沒有好好和你道別呢……”

    以後不能和他做同桌了，沒有在他邊吵吵鬧鬧，他就能安靜讀書了，不在，就沒有人這麽黏著他，讓他煩了，隻是不能再當他的後勤，看著他打球，一直陪著他了。

    蹲在地上，埋頭流淚：

    “裴忱，你還是不要我了……”

    喜歡了他這麽久，在離開之前，還是沒有聽到他說一句喜歡。

    知道他明明也在意，可是最後他還是退了，他還是選擇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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