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行知把手裏的煙按滅在煙灰缸裏，站起，邁著長一步一步走向他。

    厲宏宣從未在這個溫潤聽話的兒子上看到過這麽冰冷的氣場。

    黑皮鞋踩在地板上，每一步都帶著淩厲殺氣，朝著他近！

    顧行知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你真以為柳清俞殺我不，我輾轉流落到緬北後，過得很淒慘，好不容易才逃回國的嗎？”

    顧行知勾，“其實有時候，我佩服你的基因的，因為無論是我，還是厲霆深，都足夠優秀。”

    “實話告訴你，我名下的個人資產，不比現在的厲氏集團。”

    厲宏宣止不住一！

    “所以你在緬北其實混得風生水起，你當年回國，做小伏低回厲家，是為了為你媽媽報仇，對嗎？”

    “當然，我怎麽可能忘記媽媽的死呢？”顧行知抬手掐住厲宏宣的脖子，“我要看著你們厲家的人，一個一個死去，柳清俞、你、厲霆深、厲星澤，還有你的那些婦和孩子，我會讓你們厲家......斷子絕孫！”

    厲宏宣剛要開口，突然眉心一蹙！

    下一秒，一口鮮從他裏噴濺而出！

    “噗——”

    顧行知的黑西裝上染上了，手背上殘留的跡，更是平添了一層肅殺之氣。

    厲宏宣不敢置信，“怎......怎麽會這樣......”

    顧行知鬆開他的脖子，從口袋裏出一條白手帕，拭著手背上的跡，“因為剛剛護士給你打的那一針，本不是治療你的藥，而是......毒藥。”

    “哈哈......”厲宏宣癲狂般地笑出聲，“哈哈哈哈哈......我厲宏宣一生都在玩鷹，沒想到最後卻被鷹啄了眼睛哈哈哈哈哈......”

    “可是顧行知，你以為你功了嗎？不，你活得還不如我呢，起碼我風流快活了大半輩子。”

    “可你呢？你這一輩子，都隻能是一隻活在裏的老鼠，你永遠不敢明正大地站在太底下，也永遠都得不到你的人......”

    “顧眠，永遠是屬於霆深的，你永遠都別想得到哈哈哈哈哈......”

    “死到臨頭還敢。”顧行知冷笑道，“希你見到我母親的時候，還能這麽氣。”

    “不過我想，你應該是沒機會見到了，因為你這種人，隻配下地獄......”

    厲宏宣還想再說點什麽，但卻再也開不了口。

    他一口氣沒能上來，重重跌回到病床上。

    厲宏宣瞪大雙眼，死不瞑目。

    顧行知平靜地合上他的雙眼，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時，顧行知的嗓音染上了一抹悲痛，“，爸爸走了......”

    ......

    厲宏宣得艾滋病的事是對外封鎖消息的，外人並不知。

    厲家對外宣稱他是得了疾病驟然離世。

    因為得的是傳染病，在他離世的第二天一早，便直接由顧行知做主火化了，葬禮也舉辦得匆忙。

    厲霆深和顧眠並沒有去參加葬禮。

    隻是到了晚上，聽見張媽說，厲星澤和顧行知在葬禮上打起來了。

    顧眠送了碗安神茶給厲老夫人，安了幾句，等睡下後才離開。

    剛走出客房，迎麵遇見厲霆深。

    “怎麽樣？我剛要去看。”

    “剛睡下。”顧眠道，“白發人送黑發人，這一關不好過，不過安神湯分量足，可以讓睡好。”

    “白天的時候我們盡量多陪陪，別讓一個人胡思想。”

    “好。”

    兩個人剛準備上樓，傭人突然前來匯報，“先生，太太，星澤爺來了。”

    兩個人來到客廳，看見癱在沙發上的厲星澤喝得醉醺醺的，手中正拿著一瓶紅酒往裏灌。

    “怎麽喝這樣？”厲霆深蹙眉道，“你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現在像什麽樣子。”

    “有什麽好照的。”厲星澤笑出聲，“哥，你說我不像樣子？這話可就說錯了......”

    “最不像樣子的，難道不是咱們厲家嗎？”

    “你看看好好的一個家，現在變什麽樣子了。”

    “爸和媽相繼離世，我沒有爸爸媽媽了，厲氏集團落在一個私生子手裏，還偏袒他，你說這是什麽事啊......”

    “你稀罕厲氏集團？”厲霆深問道，“稀罕的話，我給你一家。”

    “我才不稀罕呢！可我就是看不慣厲氏集團落在顧行知那家夥手裏！”

    厲霆深沒有多說什麽，“你喝醉了，先回去休息，這些事等你清醒了再說。”

    “我很清醒！”厲星澤控訴道，“哥，我不缺錢，也不稀罕厲氏集團，我隻想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安安穩穩過日子，怎麽就這麽難呢！”

    “星澤，從你生在厲家那天起，就沒有安穩可言。”厲霆深拿過他手中的酒瓶，跟他一起坐下，“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麽樣的人嗎？”

    “他們再壞，也是我們的爸媽啊！”

    厲霆深開口道，“厲宏宣強暴了媽的表妹顧婉，也就是顧行知的母親。”

    “媽懷恨在心，設法迫顧婉去當，害最後染上艾滋鬱鬱而終。”

    “他們兩個，毀了一個無辜人的一生，你現在還覺得，他們配當你的父母嗎？”

    “還是你真以為，老糊塗了，才會把厲氏集團給了顧行知？老人家不過是想替厲家贖罪而已......”

    厲星澤徹底怔住，“怎麽可能......”

    厲霆深繼續道，“你重，以前不告訴你，是不想破壞他們在你心裏的形象。”

    “但是你現在這麽痛苦，是時候讓你知道一切了。”

    “星澤，能進娛樂圈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已經是你的幸運了。”

    “你期待的厲家已經沒了......準確的說，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你有自己的生活，從今往後隻要多回來看看，就夠了。”

    厲星澤久久沒回過神來，“哥，你說的是真的嗎？爸蟲上腦我不意外，可是媽為什麽要這麽殘忍對待顧行知的母親啊？”

    “因為三觀扭曲，男癮。”顧眠一字一句地開口解釋道，“錯的人明明是厲宏宣，甚至知道顧婉是被強迫的，卻強行給自己洗腦，咬定是顧婉勾引厲宏宣。”

    “你媽殘的不僅僅是，更是那顆骯髒醜陋的心。”

    換平時，不管是誰敢這樣辱柳清俞，厲星澤都會撕了對方。

    可是此刻他開不了口。

    他本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回去好好想想，是為這樣的父母耗自己，還是放下。”厲霆深看了一旁的保鏢一眼，“送二爺回家，跟他的經紀人說，他要休息一陣子，最近別給他安排工作了。”

    保鏢頷首，“是。”

    ......

    厲氏集團本就是顧行知在打理。

    厲宏宣死後，由厲老夫人做主，他名下的份全部由顧行知繼承，顧行知了厲氏集團最大的東。

    一個午後，顧眠接到顧行知的電話。

    “眠眠，我給念念準備了禮，方便去看嗎？”

    “念念今天有點不舒服，不能見你了。”顧眠開口道，“不過我們很久沒見了，我一會兒把地址發你，我們見一麵吧。”

    “好。”

    正值秋季，天氣舒爽怡人。

    顧行知來到戶外籃球場的時候，一運裝的顧眠正在投籃。

    隻是實在不擅長，沒有一次投中。

    籃球滾到顧行知腳邊，他撿起球，直接命中一個三分。

    顧眠轉，衝他笑了笑，“不愧是校草，這麽多年過去，還這麽厲害。”

    “畢竟是要靠這個吸的。”顧行知笑著又投進了一個，“眠眠，今天怎麽有心出來打球？”

    “小時候我個子長得慢，外婆怕我長不高，就讓你教我打籃球，可惜我不是那塊料。”

    顧行知笑笑，“鎮上的同齡人因為嫌棄我媽得艾滋，都不敢跟我玩，所以我知道，外婆不是真的想讓你跟我練習打球，而是想讓你陪著我，不讓我覺得自己被徹底孤立了。”

    “行知，是不是外婆和我，都沒有照顧好你心的？”

    “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顧眠轉頭看著他，“厲宏宣的死，跟你有關，對嗎？”

    顧行知一臉淡然，“眠眠，這樣的指控，是很嚴重的。”

    “所以我才私底下問你。”

    “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這件事需要細想嗎？”顧眠反問道，“是個有醫學常識的人，都知道艾滋不是急癥，厲宏宣這種有錢人，必定會想方設法拖延生命，不可能這麽快死......更別說，他死在顧阿姨的忌日那天。”

    “就因為他死在我媽忌日那天，你就懷疑是我殺了他？”

    “顧阿姨的忌日、艾滋病，這兩點還不夠嗎？”

    顧行知笑笑，“眠眠，在你心裏，我真的會殺人？”

    “你當然不會無緣無故殺人，但厲宏宣不一樣，你恨他骨。”顧眠看著他英俊溫潤的臉，“我早就說過，以你的格，不可能這麽輕易放下顧阿姨的死。”

    “證據呢？”

    “厲宏宣的，被你用最短的時間火化，連檢都做不了，我的確拿不出證據。”

    顧眠撿起地上的球扔出去，還是沒能投中。

    “可是行知，你一定不知道，厲宏宣在臨死前給我打過電話吧？”

    顧行知雙眸微瞇，“你說什麽？”

    顧眠盯著他深邃的雙眸，“厲宏宣臨死前，給我打過電話，你們之間的對話，我都聽到了。”

    顧行知淡然一笑，“不可能。”

    “為什麽不可能？”

    顧行知沒有回答的問題，隻是道，“眠眠，你不需要試探我。”

    “你怎麽知道我是在試探你？”顧眠追問道，“所以厲宏宣死之前，是你在他的病房裏放了信號幹擾，讓他打不出電話求救。”

    “你怎麽知道病房裏放了信號幹擾？”

    “厲宏宣讓助理去暗中調查你，那晚助理打電話跟他匯報，電話卻一直打不進去，醫院在市中心，怎麽可能會沒有信號？”顧眠道，“而且助理知道那晚你在醫院裏陪厲宏宣，偏偏就是那晚，厲宏宣死了。”

    “助理害怕你會滅口，所以來雲悅灣求我保命。”

    顧行知撿起球，準命中，“所以他調查到了什麽，才覺得我會滅口？”

    “你在國外那幾年，累積了大量的財富，可是你回國後，卻是藏了財力的。”顧眠隻覺得眼前這個無比悉的人，此刻格外陌生，“你認祖歸宗接管厲氏集團，可是那個時候的厲氏集團，被霆深打，資產嚴重水。”

    “按照正常邏輯，你是看不上厲氏集團的，你告訴我，你這麽做，難道不是為了回厲家報仇的嗎？”

    顧行知從口袋裏出一煙點上，不急不緩地了一口，“眠眠，你早就知道我在國外的事了，對嗎？”

    “是。”

    “是裴謹川告訴你的？”

    “沒錯，謹川早在幾個月前，就告訴過我這件事。”

    顧行知笑笑，“你一直忍著沒來問我，卻在暗地裏找人跟蹤調查我，是嗎？”

    “我的確讓人跟蹤調查你，可是你的反偵察能力很強，我的人本靠近不了你。”

    “其實我早就猜到，那是你的人了，留著他們的命，是看在你的麵子上。”

    “行知，你為什麽會變這樣？”顧眠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顧行知吐出一個煙圈，“眠眠，不是你說，我是個孝順的兒子，不應該放下我媽媽的死的嗎？”

    “對，你的確不會輕易放下顧阿姨的死，所以你什麽事都做得出來。”顧眠的眼底漫出痛，“厲宏宣的事我不管，我隻問你一件事，柳清俞是不是你殺的？”

    顧行知沒有說話。

    “事已至此，你還不願意跟我坦誠相待嗎？”顧眠看著他，“你要知道，就算你不坦白，霆深也是不會放過你的。”

    顧行知勾，“厲宏宣該死，但柳清俞更該死，我自然不可能放過。”

    “原本我不想殺的，畢竟躺在床上，眼睜睜看著丈夫出軌，是生不如死的。”

    “但是可惜，神醫路明出現了，說不定真能把治好。”

    “我媽媽痛苦一生，憑什麽柳清俞這個罪魁禍首可以被治好呢？所以我當然要殺了。”

    顧眠的大腦一片混，“你是怎麽殺，又是怎麽嫁禍給神醫路明的？”

    “怎麽是嫁禍呢？”顧行知不答反問，“的確是神醫路明親手殺了柳清俞。”

    “不可能！”顧眠篤定的道，“路月明不可能殺人！”

    “你怎麽知道不可能？”顧行知淡笑道，“難道就因為，路月明是你幹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