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宜禾的呼吸微微滯住。

    聯想到賀境時言簡意賅講清楚的過往,心口酸，吻落下的那一瞬，臉頰輕輕側過,上了對方的角。

    下一秒,主仰頭靠了過去。

    察覺到的反應，賀境時揚眉。

    但所幸他從不浪費任何一次能夠拉近距離的機會。

    在宋宜禾近的瞬間,他反客為主,扣住腰的那隻手上移,在後腦，用了點力道往自己懷裏摁來。

    呼吸纏,齒相依。

    或許是宋宜禾的主刺激到他。

    賀境時這個吻有些沉重，著力的拇指抵住耳骨,捕捉到對方青的回應,他毫不加以收斂,指腹輕輕了下。

    抱著宋宜禾倒了下去。

    但親吻再熱烈，賀境時的腦間依舊保持清明。

    半闔的眸落在宋宜禾的眉目間，看著微微蹙起的眉頭。賀境時撤離,與宋宜禾拉開一些距離,居高臨下地盯向。

    “……”

    突然停止的作令宋宜禾茫然。

    恍惚睜眼,對上賀境時晦暗沉沉的眼神，愣怔幾秒。

    剛才因為無法呼吸，而拽住他睡前襟的手指倏然上移，腦間還沒回神,迷離失措地去夠賀境時的脖頸。

    誰知手腕忽地被對方擒住。

    宋宜禾躺在他臂彎：“怎麽了？”

    .湧的甜嗓音聽得人嚨一，眸間帶著水霧，賀境時的眼前閃過被親吻時的畫麵……

    不敢再想下去。

    賀境時閉了閉眼，按在宋宜禾臉側的手覆上眼皮,清了清嗓子：“睡吧。”

    “再往下一個吻就收不住了。”

    宋宜禾回過神，頓時明白了這意思。

    抵在他肩頭的手瑟蜷住，回憶起自己膽大妄為的舉，遲鈍地意識到窘。脖頸紅了一片，渾的溫度頓時沸騰起來。

    宋宜禾偏頭，把臉埋進賀境時懷裏。

    片刻後，賀境時深吸口氣。

    扭頭在耳垂親了下，啞聲道：“得慢慢談。”

    宋宜禾含糊地嗯了一聲。

    -

    那天跟蘇喻然在商場偶遇的事很快被付衍得知，晚上八點，一行人常去的那家娛樂會所，付衍整整罵了半個小時。

    賀境時單手支臉，坐在旁邊安靜聽著。

    “……我他媽是真沒想到，這人居然還有臉到你麵前跳。當初你退役，我就直說了他在歐洲肯定混不下去，這不，後麵幾場大賽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我一向不人，但沈璃這姑娘也不是個東西。”

    “他倆還真是天生一對！”

    罵罵咧咧地，付衍撈起酒杯喝了口。

    而後又重重放在桌上。

    見他這氣高，旁邊幾個男人都沒敢勸，直到付衍停下，其中一個染著的男人才

    慢悠悠道：“何必為那種傻生氣。”

    “你倆當初不好的穿一條子？”

    嗤笑：“那怎麽初三之後我就不跟他來往了呢？”

    被這麽一提醒，付衍也才想起來。

    蘇喻然因為跟賀境時好，和他們這夥人算得上是朋友，但到底階級不同，也不過隻是見麵三分的集。

    但男從認識蘇喻然起，跟他關係就不錯。

    思及此，付衍張了張。

    看他一眼，沒什麽耐心地解釋：“那傻慣會用背刺那招。”

    賀境時當年在歐洲的事，發小圈子裏知道的都不多，但私下裏議論過，大多都清楚，其中肯定跟蘇喻然有關係。

    都是聰明人，加上那場車禍對賀境時並未造什麽惡劣影響。

    但他卻一言不發地選擇退役。

    知道賀境時不願提及，朋友便也沒人敢把這事兒拿到他麵前紮眼。

    偏偏這會兒話趕話，不得不簡單說了幾句。

    無非是男間的那點事兒。

    “懶得說他。”擺擺手，“我現在真煩聽到他名字。”

    付衍嗤笑，也撂下這話茬。

    室很快又續上了別的話題，笑嚷聲不斷，付衍跟著其餘幾人吹了會兒水，聽到旁邊手機震的聲音，他扭頭看過去。

    隻見一整晚都安靜的賀境時勾著，看上去滿麵春。

    這表看得付衍一陣無語。

    等他回完消息，付衍輕踢了下賀境時的鞋：“我說小賀總，看什麽呢？”

    “今晚戰隊有比賽。”賀境時朝他亮了亮手機屏幕，散漫抬眸，“你有事兒？”

    付衍：“你談工作要笑得像花？”

    賀境時輕挑了下眉。

    反而是聽到這話，不厚道地樂出聲：“牛，頭回見上趕著吃狗糧的。”

    “你個小崽子！”付衍敲他，“不會說話就閉。”

    賀境時懶得搭理這兩人。

    重新低眸，看著手機裏的聊天記錄。

    是宋宜禾發來的照片。

    宋宜禾：【小意說這條好看。】

    宋宜禾：【br圖片】

    宋宜禾：【但我覺，畢業典禮穿這樣的子，是不是過於誇張了。】

    圖片裏的短是櫃裏從未有過的酒紅，賀境時的記憶中，除了拍結婚照，宋宜禾穿過紅旗袍外，似乎再沒見過這種。

    眼前晃過幾個月前的畫麵。

    賀境時嚨有點幹。

    思忖兩秒，他慢條斯理地敲字：【穿上拍一張。】

    宋宜禾：【不了吧……】

    宋宜禾：【後背有點兒。】

    賀境時：【那都買下。】

    賀境時：【回來私下穿給我看。】

    這條消息發過去，那頭再沒靜。

    以為宋宜禾是被這話弄害，賀境時閑適地扯了

    扯角。切出聊天界麵，剛打算退出微信，突然收到一條意料之外的消息。

    賀帆：【有空？】

    雖然跟賀帆是親兄弟，但比起大哥賀明也，賀境時與他的關係向來生疏。饒是微信這種聊天件，加上也不過擴個列。

    兩人從來沒什麽私底下的集。

    隻是看到這條消息，賀境時眉心微。

    賀境時：【。】

    賀帆：【這段時間查唐家發現的。】

    賀帆：【你自己看吧。】

    兩條消息後，跟著發來一份包。

    賀境時在看到唐家兩個字，幾乎頃刻間就想到宋宜禾。畢竟他跟唐家毫無聯係，賀帆突然發這個，應該隻有這一個可能。

    思及此，賀境時解了包。

    裏麵裝著一份文件，還有幾張照片。

    賀境時對文字質的東西不興趣，率先點開照片，一眼認出唐瑾的影。拍攝角度有些刁鑽，唐瑾對麵站的男人，麵貌並不清晰。

    不明就裏地翻完，賀境時又打開文件。

    從一目十行到耐心閱讀完，他的麵逐漸凝滯，又迫切地掃過上半部分資料，到下半截有關男人的簡曆信息。

    目定格在備注那欄：

    *因犯罪人在剖腹產手期間用藥不當，導致患者意外死亡，經有關部門檢舉，數罪並罰，判三年有期徒刑。

    盯著判決書下發日期，以及患者死亡時間。

    賀境時瞳孔微張。

    看完後，他深吸了一口氣。

    賀境時：【這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

    賀帆：【不勞你心。】

    看到這回複，賀境時眼皮一，接著對麵又發來消息：【前些年的履曆幾乎都是空白，但我讓人打聽了，是在這男人獄前就職的醫院出生。】

    賀帆：【媽媽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最後這條消息如同帶著火，燒得賀境時眼窩疼。

    如果真如賀帆說，如果賀帆跟唐家合作沒有出現意外事故，如果賀帆沒有在起訴唐家的過程中，留意到這樁往事。

    那很有可能，二十多年前的事會被埋藏。

    耳邊閃過許久之前，他站在廊下聽到宋宜禾詢問唐瑾的話：

    ——“你很久前就認識我媽媽了，對嗎？”

    這一剎那，前幾天夜裏始終困擾賀境時的，唐瑾為什麽要為難宋宜禾的問題，也浮現出一個極其可怕的答案。

    鬼使神差地，他想到宋南山的前友。

    嚨一，賀境時不敢再細想。

    再度看了遍這份資料。

    賀境時著距離某些真相臨門一腳的驚悸，給賀帆道了謝。

    賀帆：【不用。】

    賀帆：【我不是為你。】

    看到這，對方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前些日子對賀帆的抵湧現，賀境時斂起眉，麵淡淡，舌尖輕輕

    了下角，若有所思地發了幾個字。

    賀境時：【為什麽不發給？】

    過了很長時間。

    就在賀境時以為對方不會再回應的時候，賀帆的消息姍姍來遲，是條短暫的三秒語音，背景嘈雜，刮著呼呼的風聲。

    他說：“誰知道呢。”

    語氣中染上的悵然若失，令賀境時忍不住蹙眉。

    還不待他再多想。

    手機震兩聲，賀帆撤回了那條語音，又冷冰冰地發來一條消息。

    賀帆：【管好你的狗，我不是善茬，再來麵前吠一次，絕對沒他們好果子吃。】

    “……”

    莫名其妙。

    賀境時沒再搭理他，隻將包妥善保存好，準備起。

    同一時刻，好半晌沒有靜的宋宜禾彈出聊天框。

    是穿著那條子的照片。

    宋宜禾皮白，這種襯得整個人靡麗異常。高腰設計勾勒出的腰，膝頭往上一寸的擺長度，正好讓長線條展示得淋漓盡致。

    賀境時結微滾，手指收。

    眼神沉沉地盯著看了會兒，賀境時稔地保存進相冊。

    誰知這舉被付衍看了個準。

    察覺到他的視線，賀境時不耐抬眼。

    付衍有點醉了，見狀譴責：“看不出來你這人還渣啊。哪個妹妹給你發照片呢？怎麽，保存進相冊是要回去慢慢品鑒嗎！”

    賀境時嘖了聲：“你有什麽病？”

    見他居然毫不解釋，付衍這下更覺得有問題：“你不是吧？”

    “有什麽不是的。”賀境時麵無表，“喝醉酒就趕滾去睡覺。”

    “你可不敢渣小宋妹妹啊。”付衍自顧自道，“人年紀輕輕就跟了你，咱們兄弟不能做騙人這種事的。”

    “……”

    “趕把照片刪了，小心我回頭告你一狀。”

    越聽越不明就裏，賀境時起，抬手在他後腦勺輕拍了下，懶散接腔：“噢。那你去告吧。”

    話音落，他提步朝出走。

    回頭問：“這就走了？”

    “嗯。”賀境時說，“到門了。”

    聞言，樂不可支：“牛，嫂子還敢給你設門啊。”

    “可不呢。”賀境時握住門柄，回他一個“你以為呢”的眼神，“你嫂子管我管得嚴，晚一分鍾都得跪榴蓮。”

    “……”越聽越好奇，“什麽時候帶出來見見？”

    賀境時拉開門，哼笑了聲：“那得等小祖宗批準。”

    說完，他頭也沒回地擺了擺手。

    後小跟付衍還在說話，賀境時掩住門，乘坐電梯下了樓，被侍應生送出會所之後，漫天徹的空氣終於讓他腦子清明了幾分。

    車停在路邊，司機拉開車門。

    賀境時把那份簡曆和照片發給小朱。

    得到回複，他

    才彎腰坐進後座。趁司機沒上車的間隙，點開宋宜禾的聊天界麵，發了條語音：“老婆，幾點回家？”

    ……

    因著畢業典禮在兩天後，宋宜禾下班約了秦鍾意逛街。

    吃過晚飯，兩人看了場電影，而後又在影院樓下的商圈逛了逛，正巧就看上了發給賀境時的那條子。

    最終宋宜禾還是買了下來。

    收到語音的時候，正在付款。

    店家掃碼的機子出現故障，兩人等了會兒，站在門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消息提示音響起，宋宜禾低頭。

    看到記錄裏秦鍾意拍的圖片。

    這還是第一次給賀境時發自己的照片，耳有些熱，宋宜禾咬咬，預備將賀境時發來的語音轉換文字。

    畢竟有些不方便。

    可誰知手指剛到，收銀員笑著提醒：“可以重新支付了哦。”

    而後手一——

    “老婆，幾點回家？”

    男人的聲音隔著音筒傳出，帶著細微的電流聲，繾綣。

    在場幾個人紛紛一怔。

    宋宜禾眼皮輕，幾乎是燒紅了臉地退出與賀境時的聊天框，手忙腳地切換至付款碼，忍著恥讓收銀員掃了屏幕。

    直到被幾位服務員目送出店門，宋宜禾才鬆了口氣。

    偏偏秦鍾意不肯放過，滿臉揶揄：“不錯呀姐妹。”

    “……”

    “一口一個老婆，得親熱哦。”

    宋宜禾臊紅了雙頰，強裝著鎮定，仿若不在意：“結婚喊老婆不正常嗎？”

    “正常正常。”秦鍾意笑，“我這不是驚訝嗎。”

    “那你記得適應，畢業典禮可就不準驚訝了。”

    “你老公要去？”

    宋宜禾抿著笑：“嗯。”

    “嘖嘖嘖。”秦鍾意親昵地挽住胳膊，“論速度還得是咱們禾寶。”

    時間不早了，兩人乘坐扶梯緩緩下樓。

    這個點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人流量巨大，秦鍾意也沒再提宋宜禾的私事，而是聊了會兒之前同學的八卦。

    直到抵達一樓，走出人群。

    秦鍾意才像是忍無可忍地湊近，附在宋宜禾耳畔輕聲問：“我都沒問你，上次買給你的三件套，用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