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劉公子罵了一句，霍顯舉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他真的沒想到，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恬不知恥的人。自己幫了他，他卻還要反過來罵自己，恩將仇報也不過如此吧。

如果是旁人，可能此刻必然會再暴揍劉公子一頓，但霍顯舉并未如此。他依舊保持著平和的笑容，“這位公子，您如此說話，實在有些不近人了。我能把你從那群人的圍攻中救出來，已是一份恩。我縱然不圖任何回報，可公子您也不該連個‘謝’字都不說，甚至還要辱我。”

“我辱你怎麼了？”

劉公子躺在床上，上的傷痛讓他難以彈。他瞪了你一眼，冷哼道：“現在你這麼跟我說話，要是放在幾個月之前，你都得跪在我面前，你知道嗎？還有那些混蛋，現在敢打我，幾個月之前他們見了我，哪個不得給我讓路，哪個不得恭敬地問候我。”

“這就是人走茶涼，世態炎涼。我爹一出事，他們就不把我當人了。”劉公子咬牙切齒地說，“你等著瞧，今天這個人我記住了。你別看我現在落魄，但等我爹被放出來，你且看本公子是怎麼把他們一個個打得哭爹喊娘，連親媽都認不出來！”

“我要把他們家的眷全都賣到青樓去！”劉公子惡狠狠地說。

看著劉公子躺在床上發狠咒罵的樣子，霍顯舉真切地見識到了什麼做“無藥可救”。但他并未直接說出，反而繼續陪笑道：“公子，聽您這麼說，您還是個有來歷的人呢。”

“你不認識我呀？”

劉公子詫異地看著他。在得到霍顯舉否定的回答后，他的眼睛里終于出了激之，“天哪，我還以為你是認識我才救我的呢。行了老兄，今天的事真的謝謝你。不過你記著我剛才說的話，這群混蛋，我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公子的話，我不想評價。至于信不信，還要看你怎麼做。”霍顯舉淡淡地說，“然而眼下，我只想知道，公子您到底是誰呀？”

霍顯舉端起茶杯剛想抿一口，卻被劉公子住，“給我喝一口行不行？”

“公子現在不能喝茶。”霍顯舉放下手中的杯子，又從茶盤里拿出一碗剛剛煮好的蓮子水，“這個才適合您現在的。我剛剛已經替您診治過了，您全上下多骨折，恐怕要在床上休養好久。”

“你是大夫嗎？”劉公子詫異地看著他。然而霍顯舉卻搖了搖頭，“并非如此，我只是路過這里的客商。聽說利州的生意很好做，所以想過來運氣。”

“哦，原來是這樣。”劉公子點了點頭，“那你喂我喝兩口這蓮子水，我教你幾個賺錢的路子，你看怎麼樣？”

霍顯舉對劉公子后面的提議不置可否，只是將蓮子水遞給他。隨著清甜的蓮子水嚨，劉公子干的嗓子如同久旱逢甘，得到了極大的舒緩。

“你真是個了不起的客商，竟然還懂得醫。”劉公子嘆道，“只可惜你來得稍晚了些，若是我爹邊早些有你這樣的人，或許事就不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霍顯舉趁機切話題，“劉公子，我還不太清楚您的份。但我覺到，那些人對您似乎抱有很深的怨恨。而且我聽說，您的父親是個非常有地位的人。”

“我父親是這座城市的城關，執掌著整座主城的軍政大權。”劉公子得意地說，“作為城關的兒子，我在這里自然有著特殊的地位。雖然我平時行事霸道了些，但其實也沒做過什麼太過分的事，就是挖過別人幾回祖墳，踹過兩次寡婦的門而已。畢竟我爹為這個城市做出了那麼多貢獻，我一些特權也是理所當然的。”

這些話在霍顯舉聽來，只是為了套出更多信息而靜靜聆聽。如果這是在皇都，他一定會將這個混蛋繩之以法。

“原來是城關的公子，真是失敬失敬。”霍顯舉站起來，向劉公子行了三個禮。許久沒有過這種待遇的劉公子，此刻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花。

“老兄，你真是個好人。”劉公子激地說，“多余的話我就不說了。既然你知道了我爹是誰，那我也就不廢話了。等我爹的事解決后，我一定讓你為這座城市里最大的客商，你想做什麼生意就做什麼生意。”

“那真是太謝公子了。”霍顯舉微微一笑，但眼神中卻故意流出幾分不屑。這一微妙的表變化被劉公子敏銳地捕捉到了。

“你別以為我爹現在出事了，我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劉公子不滿地說，“實話告訴你，我父親之所以被都督大人抓起來，全是因為關山的事。如果不是因為那點破事，事也不至于變現在這樣。我說我爹真是個死腦筋，怎麼就不知道配合都督大人一下呢？”

“關山？”霍顯舉雙眼微瞇，“我似乎聽說過，關山上出現了什麼怪異的兇，對嗎？”

“狗屁兇！”

劉大公子不屑地啐了一口，神地低聲道，“我告訴你，但別對外人講。那山上所謂的兇都是人為制造出來的。他們制造這些假象，除了騙人，還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是什麼我也不清楚。但我爹就是因為發現了這些，才去找都督大人，想要把事講清楚，或者至去詢問一下，以安民心。可是，都督大人卻把他抓了起來，還對外宣稱是我爹違法紀。這里面藏了什麼，我他媽也不知道。”

他的緒開始激起來，“但我相信都督最終會放了我爹，畢竟他們兩個共事多年了。而且，我爹過去幫助都督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事，你知道那些事給都督帶來了多好嗎？我都不想說。如果他敢殺我爹，我就把那些事全都揭出來，到時候我倒要看看他這個都督的位子還能不能坐得穩。”

劉公子越說越激，但突然他意識到了什麼，瞬間警惕地看向霍顯舉，“你他媽的該不是都督派過來的吧？”

聞言，霍顯舉向后退了一步，誠懇地說：“公子，你看我上哪里有半點府的氣息？而且，如果都督大人真想除掉你們父子，也不必這麼費事。現在你家老先生陷囹圄，而公子你又在市井之間漂泊，難道要除掉你們還需如此大費周章嗎？”

劉公子嘆了口氣，臉上浮現出一抹落寞，“這就是樹倒猢猻散，人走茶就涼。反正我是想好了，只要我爹能出來，凡是現在欺負過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當然，對于老兄你，我將百倍、萬倍地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