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也知曉自家侄子是個什麼德行,跟著瞪了他一眼,便又忙著去安瑜珠。
將瑜珠帶至榻邊坐下,再次耐心地干凈的眼淚,與循循善道:“你們這次殺的人是貴妃的兄長,即便他是個罪犯,早就背了無數的人命,但是也免不了要在皇帝跟前鬧出一番靜來,褚貴妃也斷然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我且問你,若是你回去之后,發現已經有衙門的人等在你家門口,問你昨夜去了哪里,你要怎麼答?”
“昨夜……”
瑜珠哭過的腦袋此刻一片空白,終于過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和沈淮安原本的打算,是結束之后就去他京郊的莊園里頭住到明日再回去的。
那樣即便有人問起,也能說他們只是出去私會了,與褚長勢之死毫不相干。
可如今懵懵懂懂,就被沈淮安帶到這山上來了。
頓時恍然大悟沈夫人的用意,道:“昨夜我隨夫人留宿在白云觀。”
沈夫人這才滿意,再又教:“干這種事的人,沒有誰能保證自己做到完全不出差錯,刑部和大理寺的一批員也不是吃干飯的。若是回去之后,真的有人憑借著蛛馬跡找上了你,問你有沒有去過筆駝山,你只切記不要了陣腳,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們,你與淮安幽會,曾去過那里,至于昨日與今日,你都要一口咬定,是與我還有淮安一起在白云觀。”
瑜珠聽罷,乖順地點點頭。
回去的一路上卻仍舊有些忐忑不安。尤其過城門的時候,因為清晨褚長勢的事,所以今日上京城各個城門口的守衛都足足增加了一倍有余,但凡是坐著馬車進城出城的,都需要將人趕下來仔細盤查才行。
沈夫人和沈淮安雖不至于也要遭到如此待遇,但守在城門口的兵也還是不敢懈怠,掀起他們的馬車簾子象征地看了一眼。
這一眼,便兵將目放在了瑜珠的上。
瑜珠本就張到紅悶的臉頰,此刻一與兵對視上,便顯得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識揪住了沈淮安的袖,下一刻竟便被他抱著坐到了膝前上。
“外人看一眼你都,日后還怎麼跟著爺出去見人,嗯?”
他隔著裳,攬了的腰肢,與眉眼含笑的同時,出一狠的余,掃了眼那不識好歹的兵。
兵即刻便手抖地松下了簾子,心惶惶只充斥著對那沈小侯爺的恐懼,再沒了對瑜珠的疑慮。
幾人的馬車遂都順順利利地進了城。
瑜珠坐在沈淮安上,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自己冷靜下來,想罵他登徒子,但又明白他是在保全自己,一時氣的竟是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又等馬車駛進了巷子里,才想起至該先從他的上下來才是。
急急忙忙地掙開他,自己靠坐到了馬車的另一邊,如若可以,真是恨不能與他隔上天南海北的距離。
沈淮安挑了挑眉頭,知人前臉皮薄,又易赧,便也不說話,只在角泄出一忍不住的輕笑。
可單單是那一輕笑,便足夠瑜珠憤至死。
馬車停下來不過一瞬的功夫,便起了,推開車門自己沖了出去。
沈淮安卻不跟著下去,只靠在車窗上,見平安進了家門,便悠哉悠哉地吩咐人打道回府。
—
褚長勢的事翌日不出所料,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
自古以來,流放的罪犯死在路上的,其實數不勝數,但是本朝開國以來,至今還沒有哪一個,連京郊都尚未出去,便慘遭人的毒手。有人言,這是有人在藐視天威,皇帝就應該將人抓出來,好好治罪;亦有人言,姓褚的完全就是惡事做多了,仇家找上門來了,罪有應得,皇帝不必為他浪費人力力。
鑒于本朝文地位高,且向來不斬言的傳統,皇帝坐在上首鐵青著臉,一句話都尚未說,下面的群臣便已經吵到他耳朵疼了。
沒辦法,他只能暫時略過此事,將今日早朝之事挑挑揀揀,草草了了。
事后,他留下了周渡到書房。
“聽裘言說,有意將褚家的事給你來辦,你是他近些年來最為得力的左膀右臂,你走了,他還怪舍不得的。”
周渡面不改,跪下道:“陛下——”
“你莫不是也想勸朕息事寧人?你明白,朕雖然疼貴妃,但此事已經不單單是貴妃和褚家的問題,是朕,是有人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挑釁朕!”
周渡鎖眉頭:“臣明白。”
皇帝這才稍微將脾氣和緩一點,只是依舊冷著臉:“那你跪下是作何?”
周渡不卑不,道:“臣是想說,臣恐怕是要辜負裘尚書的好意,臣,并不想接手此案。”
皇帝剛歇下的氣,一瞬又被他給點燃了。
“周明覺!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如今是何境?你們家那點流言,你們家那點破事,史臺彈劾你們父子的折子壘的都有城墻那麼高了,朕沒辦法,只能將你外放。如今好容易出了這樣一樁案子,你以為是誰授意裘言給你?還不是朕,朕想把你給留下!沈家日漸壯大,朕自登基以來,邊能干的,能信任的,唯有你們幾個,你若是真去了閩州,你以為斷的只是裘言的臂膀嗎?朕也要跟著傷筋骨!”
“可是陛下將此案給臣,便是要臣違著良心去為褚長勢尋找兇手。臣的岳丈全家便是死于褚長勢之手,臣與褚長勢之間,也有恨。若此案真如監察史所言,是仇殺,那臣即便將兇手捕住,也只會與兇手共,會不忍將人關押進刑部的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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