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江河苦笑無語。

    這個結局，並不是他想要的，因為他想要的結局很難。

    一想到要被釘在天庭的神殿之上，陳江河反而沒有之前那麽沮喪，甚至還有心思笑著對第三仙王說道：“不殺我，你們會後悔的。將來我就可以目睹天庭的衰落，看著你們被界主吞噬，然後又看著界主落敗。”

    說到這兒。

    陳江河忽然覺得，這是最好的結局。

    隻是還沒來得及好好跟家人告別。

    “你想得倒，恐怕你要失算了。天庭會高枕無憂，沒有人能威脅到我師尊的地位，懂了麽？”第三仙王幽幽說道，不打算給陳江河任何希，並且表示會對陳江河周圍的人趕盡殺絕。

    陳江河閉上眼，沒有去想可能會發生的事。

    仿佛隻要不去在意，自己的親人就永遠不會死去。

    第三仙王看見陳江河這幅模樣，暗哼了聲之後抬手撕裂虛空，轉瞬間陳江河就被帶回起源之地的庭。

    天庭的神殿煙霧繚繞，看上去聖潔無比。

    實際上在陳江河眼裏，這是極其邪惡的能量之源，匯聚著這世間的所有邪惡。

    陳江河被帶進神殿之，神殿之矗立著數十柱子，陳江河被這桿長槍釘在第十三柱子之上，柱子上遍布詭異黑符文，這些符文形實質的枷鎖把陳江河束縛，陳江河先前被長槍釘殺的時候就已疼痛難耐，如今被束縛在柱子上疼覺提升了數萬倍！

    饒是如此，陳江河依然沒有喊疼，甚至沒有開口。

    以至於他還有心思打量四周，視線落在神殿牆壁之上，許多浮雕映眼簾。

    略一看沒什麽有價值的信息，耐心審視之後才發覺這些浮雕記錄著每個紀元發生過的事。

    混沌紀元、洪荒紀元、武道紀元……

    到目前的仙道紀元，正好到第十三個紀元，對應著陳江河被束縛在第十三石柱上。

    想到這兒。

    陳江河轉頭向排在他麵前的十二柱子。

    看清楚場景的剎那，陳江河瞳孔收。

    之前的十二柱子上，每柱子都束縛著一個人，而且第十二柱子上束縛著的赫然是一名和尚。

    和尚的袈裟已經染，陳江河應不到對方的生機。

    不過陳江河可以肯定，這個和尚肯定還活著，隻是經過漫長歲月的折磨已經沒有力再抬起眼皮。

    這或許才是真正的活死人。

    “不必猜了，排在你麵前的十二位，都是每個紀元的氣運之子。這些人一度攻庭，後來還是被師尊鎮。”第三仙王開口，解答陳江河的疑，陳江河心中的猜測得到印證，反而笑了起來。

    前輩們都失敗了，自己的失敗有可原。

    “不過……”

    第三仙王再度開口。

    “你是他們之中的異類，因為你的境界太低了，這些人當中最弱的都是真仙，而你隻有半仙。”

    陳江河沒打算回應第三仙王的話。

    第三仙王也並不在意落敗者的小心意，敗者到底是敗者。

    這位仙王很快離去，陳江河繼續打量著四周，他嚐試喚醒前麵的十二位前輩，然而還是失敗了。

    十二位氣運之子就像是死去一樣發不出任何聲響。

    “終究隻是徒勞。”陳江河暗歎。

    麵對眼前永恒不變的景，時間似乎失去了作用，如果不是與神魂承著難以言喻的痛楚，陳江河會認為世界已經寂靜下去。

    他苦思破局之法，卻沒有任何收獲。

    到最後，陳江河覺得自己已經為柱子的一部分，注視著人間紅塵浮浮沉沉。

    過了不知道多久。

    神殿之中來了許多人，這些人似乎都很年輕——

    當然，隻是相對於那些老怪而言。

    這些年輕人圍繞著陳江河與第十三柱子討論著什麽，然後流把手按在柱子上，在此期間陳江河能到自有些什麽東西在快速流失，後來他才明白這些起源之地的天才正在通過石柱獲取他的華，同時想要破譯他之所以強大的。

    陳江河除了注視這些人之外，做不了任何事，更別說阻止。

    該說不說。

    這種方式還辱人。

    而且陳江河隻能接這份恥辱。

    有時候。

    陳江河會懷念那段無所不能的日子，懷念與親人待在一起的時。

    起源之地的天才來了走、走了來，一直循環往複。

    直至有一日。

    陳江河聽見這些起源之地的天才探討關於天幕的見聞，從這些人裏，陳江河得知原本已經被他們掌控的幾個天域已經被天庭重新掌控，與天幕的戰爭已經進尾聲，隻剩帝關還在苦苦支撐。

    不孤仙王戰死，雲家仙王老祖隕落，帝關九位仙王僅剩兩位……

    一個個消息傳陳江河耳中，讓他沉浸在無盡悲傷之中。

    陳江河隻能通過這些人的話語中分析近況，幸好這些人並沒有提及他的親人，以及小仙界的存在。

    又過去了漫長歲月。

    陳江河在這段歲月之中陷沉睡，因為他已經無法控製，隻有偶然間才能醒來。

    這日神殿又來了幾位天才。

    其中一位天才的氣息讓陳江河覺得很是悉。

    那是來自脈的呼喚！

    陳江河無法睜開眼，卻能過神魂看見來人。

    對方長著一張與李鸞相似的麵孔，正流著淚與仰自己。

    陳妖妖！

    這是陳江河的兒。

    之前陳江河與李鸞嚐試過尋找兒蹤跡，後來實在沒有找到，以至於二人都以為兒可能已經死去。

    卻沒有想過，會在此與見麵。

    陳江河極力想要睜開眼與陳妖妖相認，一番努力之後終究是徒勞。

    睜不開眼，開不了口。

    陳妖妖把手摁在石柱之上，把想要說的話告訴父親。

    “父親，您還好麽？”

    “自從昆侖界一別，我就被帶到起源之地，拜第九仙王為師。自那以後我不斷向人打聽你的消息都無疾而終，雖然我想要前往天幕也被屢次阻止，直至今日才有機會見到您，孩兒不孝不能把您救出去。”

    “父親，孩兒該怎麽辦？請您告訴我！”

    陳妖妖把心想說的話一腦說出來，陳江河原本無法向陳妖妖說些什麽，可後來他發現兒與自己存在著脈聯係，二人可以通過脈之力進行通。

    “妖妖，我暫時死不了。”陳江河心說道。

    陳妖妖麵微變，又擔心被同行者發現，連忙保持冷靜在心裏問道：“父親，您能聽見我說話？”

    陳江河也愣了愣。

    “是。”

    “我可以聽見。”

    陳妖妖，“太好了，我還以為您開不了口。父親，您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兒能幫上您什麽？”

    陳江河同樣欣喜，向兒打聽距離自己被錮已經過去多長時間，很快就得到答複已過去三千年之久，天幕殘部已經茍延殘，無法形有效抵抗。至於剩下的那兩位仙王，也已經負重傷不知去蹤。

    “那小仙界呢？”陳江河在意這個。

    陳妖妖，“請父親放心，至今還沒有小仙界的消息，聽我師父所述……小仙界被天機蒙蔽，連界主都尋不到小仙界所在。”

    陳江河心中繃著的弦驟然鬆懈，以至於他差點死去。

    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

    “好，太好了。”陳江河大笑。

    陳妖妖再次開口，請示陳江河自己能做什麽。

    陳江河不希兒去做任何冒險，任誰都知道天庭形式大好，而且即將開啟下一個紀元。

    何況這還是在天庭眼皮子底下。

    一旦暴，陳妖妖勢必會有生命危險。

    “可是我不忍心看著父親被束縛於此，為您的兒，我豈能見死不救？”陳妖妖淚流滿麵。

    陳江河，“妖妖，聽我說。”

    “父親的孩子當中，與你度過的時是最的，而且父親已經無法彌補這點。今後你能多來看看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陳妖妖啜泣，痛恨自己無能。

    父二人談話的時候，陳江河意外發現通過脈之力除了能夠對話之外，還能向陳妖妖贈予東西。

    於是陳江河在不經過兒同意的況下，將自的六道仙氣全部饋贈給兒。

    陳妖妖渾抖，幾乎哭出聲。

    “父親沒什麽好留給你的，之前追隨我的那些法已經送給他人，隻剩這六道不值錢的仙氣。”

    “父親，您不要再說了！”

    “孩兒一定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厚。”

    “……”

    最後。

    陳妖妖走了。

    在外人看來，是若無其事的模樣。

    離開神殿之後，陳妖妖暗中聯絡進過神殿的天才，向他們灌輸陳江河十分強大這個觀念，並且表示如果拜陳江河為師，一定能夠突破極境。為了讓這些天才相信，陳妖妖偶爾用六道仙氣的威力，用實際行折服這些人。

    為了讓這場戲更加真，陳妖妖甚至自封為陳江河的親傳弟子。

    人總歸是貪婪的，知道陳妖妖得到逆天造化，不人都起了拜陳江河為師的念頭，以至於後來陳江河遇到好幾撥人之中好些人都對自己虔誠行禮，向自己供奉華與信仰之力，竟讓陳江河傷勢得到一點點修複。

    與石柱吞噬他能量達某種平衡。

    再後來。

    陳江河又遇到了另一名男子。

    這名男子進步神殿的剎那，仿佛時間都靜止了。

    男子氣質不凡，風度翩翩。

    不知道為何，陳江河見到男子的剎那，就知道這名男子就是界主。

    這讓陳江河再次失落。

    見到界主，意味著界主已經擊敗九天神宮之主與父親無極帝尊，這是陳江河難以接的事實。

    界主彈指，芒從指尖飛出，沒陳江河。

    陳江河子一空，渾的痛楚消失不見，這是許久沒有會過的輕鬆。

    “醒了？聊會兒吧。”界主開口。

    陳江河，“我與你沒什麽好聊的。”

    界主麵無表，“也是，你們是各自時代的失意者，曾有機會向我發起挑戰。”

    陳江河不語。

    “你不想知道，無極帝尊下場如何？”界主開口。

    “你把我父親怎麽樣了？”陳江河聽到關於父親，還是難以製激。

    界主，“他應該是死了，不過在死之前重創了本尊，屬於天幕的紀元已經為過去式。”

    悲傷彌漫在陳江河心頭，哪怕他曾經想過會是這樣的結局，卻沒有想過真正到了該麵對這一日的時候，自己該怎麽辦？

    放聲大哭？

    未免在界主麵前丟了威風。

    唾罵界主？

    反而會為笑話。

    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心中緬懷父親，讓他英靈得以安息。

    界主對陳江河的反應並不到意外，如果陳江河大喊大的話倒是會讓他到些許意外，有時候界主會覺得，陳江河就是另一個自己。

    這也是為什麽，界主會親自來誅神殿與陳江河會話。

    “難道你就不想說些什麽？”界主又說。

    陳江河，“將軍戰死沙場，古往今來皆是如此，有什麽好說？”

    界主輕笑。

    而後緩步走到束縛陳江河的石柱前，出白皙的手掌按在石柱之上，陳江河有那麽一個瞬間覺得自己的被界主完全看穿。

    “嗯？你的六道仙氣……”界主疑。

    陳江河，“被我藏起來了，你注定發現不了。”

    界主自然不相信陳江河說的話，陳江河這麽說就肯定是已經被擊潰，不複存在了。

    這未免令人憾。

    留著陳江河這副似乎沒了作用。

    “殺了我。”陳江河開口。

    界主，“我不殺你，你們是各自紀元的大氣運者，我會掠奪你們的氣運。”

    陳江河眸黯淡。

    界主就是一隻活了漫長歲月的老狐貍，每一步行都讓人到無懈可擊與絕，陳江河索閉上眼睛。

    覺到界主仍未離去，陳江河忽然笑著說道：“你不殺我，將來便是我殺你，你相信麽？”

    界主聞言神終於有了些微波。

    這是他頭一次聽到別人威脅自己，沉寂依舊的心境不由泛起漣漪。

    以至於界主差點手斬殺陳江河。

    生怕養虎為患。

    最終。

    界主沒有手。

    因為界主有著絕對強大的自信，認為就算給陳江河再多時間，都無法撼他的地位。

    “我不會輸，相反你會迎來許多誌同道合的人，看著他們填滿誅神殿。”界主心平氣和，反而讓陳江河到冷意。

    這個自稱天帝的男人，是陳江河見過有史以來最可怕的生。

    界主又說了些什麽，陳江河幹脆隔絕五不聽廢話，許久之後界主總算離開。

    界主前腳剛走，陳江河後腳就在想怎麽對付他，苦苦思索了好一段時間之後陳江河絕發現，自己沒有任何機會。

    哪怕連一的希都沒有。

    想那些無謂的事，倒不如讓自己平靜下來，回憶過往的畫麵。

    界主走後，誅神殿再次熱鬧起來。

    不過每次前來觀陳江河的人明顯比其餘十二位要多，有些人眼裏帶著虔誠的目，有些人則是把陳江河視為信仰。

    陳江河簡直哭笑不得。

    因為他從這些人的想法裏，得知陳妖妖私自創建了一個名為誅天閣的組織，這個組織的老祖正是陳江河，而陳妖妖自稱老祖弟子。

    最為關鍵的是，陳妖妖籠絡的人都是起源之地的天才。

    起初陳江河不願意配合，生怕陳妖妖的小作被起源之地知曉，會給帶來麻煩與生命危險。

    陳妖妖執意如此，陳江河不得不配合。

    陳江河通過意念解疑答，讓這些起源之地的天才益匪淺，不人發自心把陳江河視為恩師。

    事走向變得越來越有意思。

    “父親，我祖父他……”陳妖妖言又止。

    陳江河歎了口氣，“你祖父他是英雄，已經戰死在界主手下。”

    陳妖妖抬起掌心，陳江河看見了另一道更為純正的玄黃氣，這玄黃氣上分明有父親的氣息。

    “這是……”

    陳江河想到了什麽。

    陳妖妖眼神悲傷，“那日我正在閉關修煉，一道玄黃氣破空而來，進我的。我能覺到，這就是祖父。”

    陳江河心中大慟，父親果然已經隕落。

    陳知白乃是開天辟地時的第一縷玄黃氣，而後誕生了靈智，這輩子驚才絕豔令人敬佩。

    可如今……

    陳妖妖，“祖父差點就做到了。”

    “什麽意思？”陳江河不解。

    “聽我師父所說，界主這次了很嚴重的傷勢，極有可能要修養一整個紀元才能恢複。所以界主沒有打算開啟新紀元，這興許是我們的機會。”陳妖妖語速很快，陳江河已經死寂的心再次活躍起來，按照正常的規律，每當一個紀元結束之後界主都會親手開啟新紀元，而且還會把起源之地的所有生靈都獻祭給自己。

    而現在……

    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新紀元遲遲沒有開啟，界主重傷不得不閉關。

    “難怪他前些天過來找我，就是為了讓我心如死灰。他越是如此，我越是要振作起來，不讓父親失。”陳江河腔裏再次有火焰熊熊燃燒。

    有誌者事竟，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