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謝婉華父親謝尚云正要被朝廷外派至江南宣講。
江南才子眾多,眼看秋闈在即,朝廷本著網羅人才的宗旨,派謝尚云親自下江南考察并監督地方學政,順便給待考的學子們鼓氣,誓在杜絕營私舞弊的科舉案發生,讓真正的人才不至于蒙塵。
這一外派大抵需要兩個月左右,謝夫人是進退兩難,想跟著謝大人一同下江南,一是為了照顧謝大人的飲食起居,二是……謝大人心儀的表妹也正在江南。
聽聞那表妹前年已與夫君和離,至今一人在江南做些小生意為生。
謝夫人不能不擔憂,雖說夫君人品貴重,但這事從來沒有道理,若倆人再次相見,舊復燃,眉來眼去的,鬧出丑聞來,謝家的門楣可真就要垮了。
可是若自己跟著謝大人下江南,留兒一人在上京到底不妥。
是以謝夫人左右為難,愁的不知如何是好。
正所謂有人瞌睡,就有人遞枕頭。
卻說那日顧珩松了口后,長公主清楚趁熱打鐵的道理,想下個帖子讓謝婉華直接來國公府小住。
當年,以公主之尊下嫁國公府,國公爺顧仲亨威武英俊,生前待極好,也不曾納侍妾通房,二人琴瑟和鳴,心心相印,育有二子,綿延了香火。
若不是三年前國公爺戰死沙場,為國捐軀,長公主可稱得上是萬事足矣。
正因為自己驗過與夫君鸞和鳴的好,因此也想兒子能找個知心的人,門第倒是其次。
所以,想給倆人創造個機會,好好培養下。
正愁沒個正當的理由,這下好了,長公主連忙下了帖子,邀請謝婉華到國公府小住。
只云自己喜,想讓在邊解解悶,再一個,顧玥即將嫁人,想給找個曾經的手帕,陪度過最后的閨閣時。
謝夫人大喜,連忙打包將謝婉華送進了國公府。
長公主這一出,讓顧珩皺了皺眉頭,但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自然也不會反悔。
是以,這半個月來,謝婉華跟顧珩下過一盤棋,討論過一幅字畫,還去了滄浪院給顧大公子送了一份滋補的湯羹。
長公主和老太君看在眼里,喜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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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顧珩一向對子不假辭,能做到這般屬實不容易。
菡萏院的含珠兒對此卻憤憤不平:“哼,姑娘花朝節落水時,二房三房的公子主來瞧姑娘,都被人說是不知分寸、異想天開。這謝大姑娘主去大公子院子里獻殷勤,卻被人說是溫賢惠,子楷模!當真是一群拜高踩低的家伙!”
姜臻也不惱,渾不在意道:“世家歷來看重門楣,誰讓你小姐我家世差呢。”
反正也不打算在世家里找夫婿了。
這大半個月來,也沒閑著,藍玉齋的生意越來越好,訂淡蘭香的顧客越來越多,因方子被自己掌握著,所以每次都需要親自去藍玉齋調香。
后來跑的次數多了,也有些難于應付,索就將方子給金釧兒,讓代替自己去制香。
這香最關鍵的部分就在配料上,還有初制的工藝上,其余部分給店里的掌柜即可。
期間,還和柳瀾逛了兩次街,兩個姑娘很是聊得來。這不,柳瀾甚至開始約去柳家做客了。
****
時間一晃,已到了四月底。
暮春的上京是極的,氣候也是很舒適的。
這個節令,上京不膏粱子弟驅車前往那花樓繡坊,依紅偎翠,極盡聲犬馬之能事,如此才不負春。
顧珩隨著錢鈺走進了上京城西一偏僻的庭院,庭院極其幽靜,里面立著三座雅致的樓閣,海棠花開得燦爛。
此時清風幽幽,檀香裊裊,隔著湖面有竹之聲傳來,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哪個道觀。
顧珩疑地看著錢鈺:“你搞什麼鬼?”
錢鈺神神道:“進去你就知道了。”
甫一走進閣,靡香之氣便撲鼻而來。室雪帳輕飄,有幾個道姑裝扮的子正坐在鋪著猩紅墊子的地板上撥弄琵琶古琴,領口大敞,出一大片雪
白的,清雅的弦音相,靡靡之音便流瀉而出。
錢鈺不愧是花樓的常客,風月的健將,此的道姑竟然都是子。
錢鈺被一個道姑伺候著歪靠在墊子上的一枕上,舒服的半闔眼皮:“今兒帶你來開開眼,此樓里的子都是雅客,你看上了哪一個,只要本人同意,你把他們帶回府或去別院、甚至是幕天席地也是可以的。”
顧珩斜覷了他一眼,也懶散地靠在枕上,“我竟然不知,你還有這種嗜好。”
錢鈺笑道:“怎麼樣?你看看們的裝束,是不是有種刺激忌。是不是將那風月之事提升了個檔次?”
“那又如何,本質還是。”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間著一只青碧釉瓷杯,略微傾斜,卻并沒有飲用。
顧珩垂眸,眼前的道姑雙側著疊而坐,愈發顯得姿曼妙,前的婉若凝脂。
這道姑還是赤足而坐,一雙的玉足在青下極不安分,時而探出,時而回,勾人意味十足。
錢鈺“哼”了一聲:“就你丫的清高。我差點都忘了,顧大公子最近可是春風得意,上京謝家婉華,才貌冠蓋滿京華,聽說都住到顧大公子的府邸了,看來你是好事近了。”
顧珩皺了皺眉,想開口說什麼,又覺得無話可說。
這在錢鈺看來就是默認了,他酸酸道:“你也就靠著你這張皮囊騙人。”
顧珩忽然有些悶意,為了長公主和祖母,他真的是耐著子應付著謝婉華。
自從上次顧珩破天荒地和他去了天香樓,錢鈺還當他和尚還了俗,因此想拉著他來,再會這不一樣的銷魂窟。
他賣力地宣傳此道姑的妙:“這正頭娘子是拿來敬著的,床事上就了點樂趣,不能由著子來。最有趣的啊,還是那等迎還拒的子。這些小道姑們可不是,們當中是某些有錢人家的小妾,或是宅院里帶著兒的眷,有的是良家子,因生計難才出來接些私活。所以們以客自居,就好像們是偶爾來此尋歡一般,但骨子里卻是待價而沽的人,這般還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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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珩這才斜著眼看著他,細細咀嚼著這四個字:“迎還拒?”
見他總算有了點興趣,錢鈺說得更起勁了:“這樓里的子倒還罷了,說到底還是銀貨兩訖,只不過給過程增添趣味罷了,但生活中真有把迎還拒玩得爐火純青的子你信不信?”
顧珩罕見地沒有吭聲。
錢鈺越發賣弄起來:“我可是閱無數,有那種手段很是高超的子,明面上對你極其冷淡,恨不得躲著你走,但是總有辦法令人關注到,這就是反其道而行之,只要能勾起對方的好奇心就行,但偏偏就有那等傻瓜會掉設好的陷阱而不自知,還常常想起,甚至夢到對方,真是蠢蛋……”
顧珩忽地狠狠盯著他,臉上浮現了一抹沉之:“你是怎麼知道的?”
錢鈺說得正起勁,瞧見他這神也是一愣,抓了抓腦袋,吶吶道:“我以前就遇見過這等子…”
“對我若即若離,當著我的面還和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我氣的要死,這反倒是中了的計,愈加讓我對念念不忘,心生不舍了。我對表明心跡后,偶爾有次聽見和婢閑談,才知道這迎還拒的手段皆是一手策劃的,氣得我恨不得當場掐死……”
“所以,顧大公子,下次看見那等楚楚勾人的子,可千萬要小心,莫一不小心就被騙了,這些可都是我的經驗之談。”
錢鈺可謂是毫不藏私的將自己的采花經驗告訴顧珩。
顧珩不聲地斂去了臉上的表。
所以說……
他猜的沒錯,果真在反套路自己。
只是……生辰宴過后,倒是安分了不。
他帶過兵打過仗,也在朝政上浸許久,自然懂得以退為進的道理。
按兵不,要麼是在醞釀更出乎意料的手段,要麼為的是籌謀更大的獲利。
顧珩竟然很是期待。
很期待自己揭真面目的一天,那心機深沉的子會用什麼表來面對他呢?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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