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牧馳原計劃今年不回京州過除夕。
但就在前幾天的深夜,沈清蕪那隻咘咘的老貓在睡夢中走了。
忽然大病一場,無端高燒,一直昏睡不醒。
裴牧馳推掉年前所有的工作,從歐洲飛回來了。
說來也巧,他回來的那天,醒了。
人半靠在床頭,掌大的臉仍然蒼白疲倦,邊卻掛著暖溶溶的笑意。
扯了扯脖子間掛著的那枚幸運銀幣,挑了挑眉,得意地說:“喂,裴牧馳,這枚銀幣真的能帶來好運。”
“這不,我才睡了兩天就醒了。”
“對了,你不是說今年不回來過年?怎麽突然又跑回來了?”
裴牧馳懶懶地窩進沙發裏,語氣懨懨的,“還能為什麽,老爺子軍令如山,不敢不從。”
沈清蕪掀起眼皮,睨了沙發上恣意不羈的男人一眼。
他的氣質越發沉穩貴重,和記憶裏年時的不羈校霸已經相去甚遠。
近幾年,裴家長輩為了這小爺的婚事了不心,奈何這相親的孩流水般地換,裴小爺偏偏不肯點頭,把裴家長輩急得團團轉。
“周寒和小七的孩子上個月滿月,你爺爺他們著急也是理之中。”頓了頓,忽然好奇,“裴牧馳,你究竟喜歡什麽樣兒的孩?”
沈清蕪就隨口一問,以為他會像以往那樣吊兒郎當地說:“隻要是,小爺我來者不拒。”
但沙發上的男人卻抬起眸,默默盯著看了會兒,才不不慢開口:“由乃那樣的。”
沈清蕪愣怔片刻,這才反應過來裴牧馳說的是我妻由乃。
高中時曾追過的漫裏的主角。
那會兒迷上畫漫,最常畫的人就是我妻由乃。
有一回,倆人鬥,裴牧馳曾搶走一張我妻由乃的手稿,怎麽也不肯還回來。
沒想到,他原來是個妥妥的二次元控。
沈清蕪已經完全相信他說的話,眉心不由皺起。
裴牧馳卻很滿意的反應,角勾著抹戲謔的笑,站起,單手進兜,另一隻手朝後揮了揮。
“走了,小爺我約了朋友。”
……
除夕夜。
裴牧馳中途退席,前去車庫開車時,姐姐裴追了出來。
“阿馳,別怪咱爸,他也是擔心你,而且那個孩我見過,人很溫,樣貌品都很好,你就當哄哄家裏幾老高興,見一麵,就見一麵而已,不適合咱不繼續就行。”
“姐,你回去告訴他們,我的婚姻不到他們指手劃腳,想結婚的時候,我自然會結。但現在,我並不想被婚姻束縛。”
裴牧馳按下手中的車鑰匙,一輛白的蘭博基尼車燈閃爍亮起。
“阿馳,你還沒放下那個人?”裴也有些急了,直接將弟弟心底的挑明。
六年多前,在紐約中央公園遇見裴牧馳帶著彼時緋聞滿天飛的沈清蕪,三人那天匆匆吃了一頓午飯。
在唐人街的中菜館。
那時的沈清蕪雙眼還沒痊愈。
那頓飯,裴看得明明白白,裴牧馳對那個人的照顧可以說無微不至。
不對,不止無微不至那麽簡單。
他十分清楚的喜好,比如喜歡吃蝦和螃蟹,不喜歡吃蔥末香菜。
他會細心地將碗裏的香菜蔥末挑幹淨,然後將喜歡吃的蝦和螃蟹剝好,盛在小碗裏。
每次夾菜時,他的視線會跟隨著的筷子移,要是方向出現偏差,他會不聲地將碗碟移到的筷子下麵。
人每次功夾起菜時,會朝著他得意地挑挑眉,仿佛在說:“看,我厲害吧。”
而的弟弟則會噙著淡淡的笑,卻語氣懶散地嘖了聲,揶揄幾句。
“你這純粹運氣好。”
“嘖嘖,能得你,再來,下一次你肯定夾不準。”
“沒看見,再來一次,這次夾牛柳,小爺我偏不信你還能夾對。”
“喂,沈清蕪,你自己夾的菜,必須給我吃幹淨。”
人被他半哄半騙半威迫的,吃下了不食。
全程,他看,眼裏有。
裴作為姐姐,同時作為一個的,太了解自己弟弟這樣的眼神裏包含著怎樣的。
那天真的相信了網絡上盛傳的緋聞。
趁著沈清蕪中途上洗手間,直接審問起弟弟。
“你這次認真的?結過婚,而且嫁的還是陸家,爺爺和爸爸肯定不會答應。”
男人嗤了聲,語氣漫不經心,“我為什麽要他們答應?我喜歡誰,他們管得著?”
裴眉心鎖得更深,頓了頓,忽然問:“真的離婚了?”
“總之我的事,你們別管,我有分寸。”裴牧馳低頭看了眼腕表,眉宇間的焦躁浮起,倏而站起來。
“姐,你先坐著,眼睛不方便,我去看看。”
“這不是有服務員帶著?”
男人已經離開座位,往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我還是不放心。”
最後這句話的聲音很輕,但裴還是聽清楚。
當時就想,糟了,弟弟這次真的栽倒了。
但沒過幾天,裴牧馳在微博上掐點給沈清蕪慶生,配圖卻是陸厭行親吻沈清蕪那張照片, 配文語氣調侃,完全看不出他喜歡。
裴覺得有點看不懂這個弟弟。
再後來,在某個酒會上再次遇上裴牧馳和著沈清蕪。
這時的沈清蕪雙眼已經痊愈,以博銳合作夥伴的份和裴牧馳一起出席酒會。
那天晚上,裴牧馳看向的眼神再也尋不到當年的。
裴又想,也許他喜歡過,但放下了,畢竟人家娃都生了兩個。
但酒會結束時,在酒店門口看見陸厭行親自接走沈清蕪,裴牧馳目送人上車後卻仍然沒有離開。
車尾燈已經消失在夜裏,的弟弟像被時間凝固的雕塑,沉默站在那裏,微垂的眼眸看不出在想什麽。
那時,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他喜歡,而且很喜歡。
……
“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裴牧馳打開車門,彎坐進去,“但如果你還想在老宅看見我,那就別和裏麵的老頭子一般見識,也別胡揣測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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