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顧宴禮低頭呢喃自語，語氣酸溜溜的，“你們好的。那現在你要怎麽置我？”

    “真奇怪，我軍臨碎葉城城下的時候，你分明已經讓沈徹做替，替你去死。”薑清慈沒有回答他，而是問道，“為什麽還要回來，不知道我會殺了你嗎？”

    “如果沒有沈徹，而今被割掉舌頭躺進去的就是我了。”顧宴禮牽笑笑，眸中也了無生氣，“我當然知道你會對他手，我就是沒想到……”

    “沒想到我真的會手是嗎？”

    顧宴禮閉了閉眼，是默認的意思，又道：“我也沒想到你真的會來給我抬棺。”

    薑清慈別開眼：“我言出必行。”

    說的是之前在宮道上威脅他的那句話。

    顧宴禮黯然自嘲地笑笑：

    “抱歉，是我食言在先。”

    薑清慈沒說話，顧宴禮又道：“小和，我過來就是想見見你。”

    “不我阿慈了？”

    “十三年了，都習慣了，你不是薑清慈。”

    薑清慈抿抿，同時向袖中藏的短刀：“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

    “我去了你父兄的墳前拜祭，他們應該很生我的氣，我燒一次紙被雨撲滅一次。也去了趟甘州，聽他們說了前些年胡人勾結地方員欺百姓的惡行。還去了趟曲江下遊，你們把災民安頓得很好。”

    “易容師是父王生前留給我的，沈徹的兩張臉都是他易容出來的，我現在這張臉皮也是。”

    “他老人家原想著有朝一日，我真的四麵楚歌的時候，還能有個退路可以活下去，但我現在，活著和死了，都沒什麽區別。我什麽都沒了，除了這條命。”

    “我已經讓他去尋你了，你而今位高權重，君心難測，這條後路就留給你吧。”

    薑清慈仍舊無於衷：“用我手嗎？”

    顧宴禮凝眸盯著了許久。

    時過境遷，他們之間剩下的已經不隻是兒時的誼，他將拉進了名利場，又將他踢出了局。

    驀地失笑，笑著笑著眼淚便下來了，他抬起手要從手裏拿過來短刀：

    “我自己來吧。”

    薑清慈警惕地看著他，卻見他揚起來手，撕掉臉上那張用於易容的假皮，丟到火盆裏，出來原本如玉的麵容，卻異常頹敗。

    顧宴禮手掌落在那柄短刀上：

    “鬆手吧小和，信我這一次。”

    眼神溫潤平和，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的從前。薑清慈遲疑地鬆開手，同時起往後退。

    顧宴禮握住刀柄，橫在自己的脖子上，兩人對立站著，顧宴禮忽然開口問：

    “這次還會為我抬棺嗎？”

    “我言出必行。”薑清慈還是那句話。

    顧宴禮扯出來一個釋然的笑：“多謝。”

    話音落地，手臂橫起，白刃過脖頸，帶出一抹痕，很快噴薄而出。薑清慈一素，被濺了。

    顧宴禮仰麵倒地，長長地著，闔上眼。

    塵埃落定。

    薑清慈讓人又打了一口棺材，將顧宴禮葬在沈徹的旁邊。

    待到晚上才回去，回去的時候天又下了雨，不大，淅淅瀝瀝的，薑清慈沒打傘，渾上下都被淋了，抬轎踏進門檻的時候，一個蜷在屋簷下的影子映進的眼中。

    沈確懷裏抱著小狼崽子，邊蹲坐著三遍經書和那隻白犬，坐在房間的門檻上。

    雨水從屋簷下滴滴答答地落下，一人一狼還有兩隻狗，都被淋了落湯。

    八雙黑黝黝的眼睛同時向看過來，狼崽子還甩了甩腦袋，將水都甩到沈確臉上，引得他兇地抬手在它腦門上拍了一下。

    而後像是意識到什麽，沈確抿抿，微仰著臉，收起了那副兇神惡煞的表，眼尾下垂，眼地向看來，聲音輕：

    “小和姐姐，你回來了？”

    明明是該心疼的畫麵，薑清慈沒忍住，笑了出聲：

    “怎麽在這兒坐著？”

    “小和姐姐會永遠記得他嗎？”沈確眨眨眼。

    薑清慈走近他，在他眼前也蹲下，白犬和三遍經書便湊過來用腦袋蹭，弄得本就漉漉的服，全是狗。

    抬頭雙手搭著他的肩膀，湊過去在他角落下一吻：“上次問我是不是去見他了，然後一直做，又不往下說，就是因為這個？”

    兩人畔相，沈確散漫地瞇起來桃花眼，慵懶地笑著也反啄回去了一口，低聲說道：

    “宮裏人常說活人再好，永遠勝不過死人，所以們之中很多人失寵之後，會選擇自裁在父皇麵前，以求君恩短暫的垂憐，好點兒的，興許還能被父皇懷念一輩子。”

    “你是在擔心我也會這樣懷念他？”

    “我覺得們很可憐。”沈確搖搖頭，“因為什麽也沒有了，就把希寄托於虛無縹緲的君恩上。”

    薑清慈同他額頭，雙手了他的臉，窩在沈確懷中的小狼崽子不滿於兩人忽略自己，揚起爪子拉沈確的下，卻被他一手按下去。

    薑清慈笑著又親了他一口：

    “他於我而言隻是一個從前從前的朋友，前塵也都已經了卻了。”

    “你也不是什麽都沒有，我也是。”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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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讀者寶寶們追到這裏，從十一月備考的時候想到靈出來第一章，然後一月一直到現在，這本終於可以完結啦！！

    嚴格來說這是我第一本沒有爛尾的古言，最開始就是想著寫一個三方拉扯的小甜文，不想寫雌競，寫不來爽文，也不寫那麽多權謀，但是三個人的份來講，沒辦法完全避開權謀，權謀要徹底展開的話，就得往大長篇寫。但是我就是想寫個簡簡單單的小甜文，有朋友有有君臣，上朝就跟上班一樣，該魚的時候魚，該擺爛裝死就擺爛裝死，權謀就大概作為背景能則了。

    顧宴禮這個人設我其實真的很意難平，從一個作者的角度來想，他的人設我和朋友經常在討論，落筆的時候就很糾結要怎麽寫，才能將他的人格魅力全部表現出來。我想象中的顧宴禮應該是權勢大於人，即便在人把刀對準自己的時候會難過，也不後悔當初的選擇，所以被拉下場的時候，就了孤家寡人，死也從容。會玩弄權柄，但又任用賢才，將國家治理得井井有條。他人格魅力該讓人又又恨，但是我筆力有限，沒能全部寫出來，請大家多多包涵，我爭取下一本有進步。

    番外我看了大家的留言，打算寫一下柳如煙和柳如鶴兩個人的過去，沈確的年時期，薩楚日的年時期，顧宴禮、兄長和薑清慈兒時的事、年時打馬過長街的事，小膩膩歪歪帶狼崽子，顧宴禮的番外獨白，還有宋琬的長線，和劉聞他姐的過去，應該不會很，三四萬字那樣，大概十八章。

    雖然說下一本打算開丞相和九千歲and高嶺之花的佛子三方拉扯，但是這一本的權謀已經把我徹底掏空（橘子要橘子幹了），下一本再也不寫大篇幅的權謀了QAQ，等我先把這一本的番外寫完，休息一個月，下一本六月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