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赴會這天早上，青雲門大竹峰上人人興高采烈，尤其是眾弟子，個個麵帶笑容，雖然也不乏些張，不過也多半淹沒在興中了。

眾人之中，參加過上次青雲門七脈會武的隻有大師兄宋大仁以及老二吳大義、老三鄭大禮、老四何大智，至於老五呂大信、老六杜必書都是田不易這幾十年間新收的弟子，還有就是年紀輕輕的田靈兒和張小凡，就更沒有見識過青雲門這一甲子一次的大盛事了。

田靈兒此刻最是高興，趁著田不易夫婦在做最後準備，纏著經驗最富的宋大仁，唧唧喳喳問個不停：「大師兄，七脈會武真的有那麼多同門去嗎？」

宋大仁麵帶笑容，顯然心也是極好，道：「不錯，七脈會武乃我門最大的盛事，同門各脈無不視之為頭等大事。而且能夠選代表各脈出戰的各位同門師兄師弟，無不是佼佼出眾的人，那個場麵的壯觀刺激就不用說了。」

這時老四何大智在一旁聽到，走了過來，對著田靈兒眨了眨眼，笑道：「小師妹，你有所不知，其實大師兄還有話沒有說出口呢。」

田靈兒「呀」了一聲，不理宋大仁一臉訝然，追問道：「什麼呀，四師兄？」

何大智微笑道：「會武大試現場，同門中數以百計之人圍觀，勝者站在臺上掌聲雷，那份得意是跑不了了，但若是有些貌新進的別脈年輕師妹為大師兄風采折服，尖歡呼，那豈不更是人生一大快事？」說到這裡，他一臉正經地轉向宋大仁，道：「大師兄，你說是也不是？」

宋大仁臉上突然一紅。

田靈兒看在眼中，著實奇怪，道：「大師兄，你幹嘛突然臉紅了？」

宋大仁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般，連連道：「沒有，沒有，我哪有紅……」

何大智咳嗽一聲，卻見周圍其他的師兄師弟不知何時都圍了過來，年紀輕的如杜必書和張小凡都不甚了了，但吳大義與鄭大禮卻都是麵帶微笑，便笑道：「哎呀，二師兄和三師兄也在這裡，最近我的記不佳，好像在上屆大試中，大師兄連勝兩場進到第三時，有一位年輕貌的同門師妹，咦，名字給忘了……」

吳大義立刻接著道：「啊，我也記不大清楚了，不過好象是小竹峰上的一位同門師妹，相貌那是極的，不過名字嘛……」

鄭大禮滿臉笑意，道：「名字嘛，我們都是忘了，不過當天場中鼓掌拍得最大聲，和大師兄眉來眼去的那個人的樣子，我們都還是記得的。」

「嘩」！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田靈兒帶頭拷問：「大師兄，是哪一位同門師姐，居然對你這麼好？」

宋大仁滿臉尷尬，狠狠盯了何大智一眼，乾笑道：「沒、沒有這回事，你別聽四師兄說，小竹峰的文敏師妹隻不過是看在師娘份上，才為我們多喝彩加油了幾聲。」

「咦？」何大智立刻道：「大師兄，這就怪了，我與二師兄三師兄都不知道那人的姓名，怎麼你立刻就把人家的名字給說出來了？不過說起來文敏師姐對大師兄那個好啊……」

眾人鬨堂大笑，宋大仁自知失言，更知道論語鋒遠遠不如何大智這個大竹峰門中第一明之人，說多錯更多，當下哼了一聲，仗著臉皮頗厚，乾笑道：「無聊之人，嘿嘿，我去看看師傅師娘好了沒？」

田靈兒還待追問，卻見宋大仁溜的比風還快，一眨眼就看不到人影了，隻得一把抓住何大智，水靈靈的大眼睛滿是興之，道：「四師兄，你快說說，那個文敏師姐到底長得如何？」

何大智笑道：「小師妹，你不是常與師娘回小竹峰看水月大師的嗎，怎麼會從沒見過文敏師姐，可是水月大師的得意弟子呢。」

田靈兒搖頭道：「我與娘去小竹峰時都是直接去見水月大師，難得認識幾個同門師姐，你快點說嘛！」

何大智笑道：「別急，別急，今日我們去長門通天峰參加七脈會武，你多半便見得到了。」

田靈兒「哦」了一聲，眼珠一轉，彷彿醒悟什麼，道：「難怪我一早起來就看大師兄整個人神采奕奕，原來是心懷鬼胎！」

眾人一呆，隨即明瞭，放聲大笑，田靈兒自己也笑，原本對七脈會武有的一點點張也化作了無形。眼移，隻見眾人都是笑容滿麵，心頗好，但當看到張小凡時，心中卻是忽然一怔，張小凡臉上雖有笑容，但這些年來田靈兒與他最是親近，一眼便看出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趁著眾人笑談得起勁，田靈兒把張小凡拉到一旁，低聲道：「小凡，你有什麼事嗎？」

張小凡怔了一下，角了，右手下意識地了口，終於還是道：「我沒事，師姐。」

田靈兒看了看他，徑直道：「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張小凡猶豫了一下，把懷中之拿了出來，給田靈兒看了一眼，田靈兒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卻更是驚訝，道：「你把這黑呼呼的燒火帶著邊做什麼？」

張小凡見田靈兒滿臉訝，但容貌中就算帶了些許嗔怒，竟也是那般麗，吶吶道：「師父恩典，讓我也去見識一下，我修為淺，沒什麼法寶，也不會用……」

田靈兒恍然大悟，卻又忍不住失聲而笑，道：「啊，嗬嗬，是這樣啊，那你就帶著這、這燒火去參加七脈會武麼？青雲門兩千年來，出了個煉骰子法寶的六師兄本來就古怪了，沒想到、沒想到你，你居然、居然帶了燒火去……哈哈哈哈，我，笑死我了。」

站在一邊的大竹峰各弟子聽見田靈兒突然笑得起勁，紛紛走了過來，問明由，忍不住又是一陣大笑，張小凡眼見周圍都是笑容滿麵、開心的師兄師姐，心頭卻忽然一陣憤怒。

這深心的怒意眨眼即過，可是它那般強烈，幾乎令張小凡為之窒息。

他低下了頭，握住那難看的燒火，那一份悉的冰涼傳上他的掌心。

「小凡，」田靈兒忽然收起笑容，正道：「對不起了。」

※※※

張小凡子一震，抬起了頭。

田靈兒道：「我本來想到給你件寶貝撐撐門麵的，免得你出去被其他同門笑話。可是這些日子娘我修行得太了，我就給忘了。」

張小凡下意識地搖頭，道：「師姐，你修行要，不必再念及我了。」

田靈兒拍拍他的肩膀，微笑著道：「不過也沒什麼，大家都知道你的本事，這一次去就當是長長見識了。」低了聲音，「如果有什麼人欺負你了，你一定過來和我說，哼，我立刻為你出頭。」

張小凡看著師姐親切的目，毫不懷疑的諾言，甚至於周圍所有人言談中的善意，他也覺得到。可是，可是，是什麼緒依然如此澎湃，是什麼樣的火焰在深心熊熊燃燒，以至於幾乎令他無法呼吸？

田靈兒依舊笑嘻嘻的，拍著這個最喜的小師弟的肩膀，悄聲道：「告訴你吧，通天峰上好玩的地方可多了，這一次去我們跑去玩，好不好？」

張小凡眼前晃著那麗容，忽然間竟不敢直視的容，低下頭，心中又是甜、又是煩惱，年心事，彷彿百集，低聲道：「是，師姐。」

田靈兒展微笑，忽聽後何大智道：「師父和師娘來了。」

眾人轉看去，隻見從守靜堂中，田不易和蘇茹走了出來。田不易一天藍長袍，氣度頗是莊嚴，若不是子稍矮，肚子又稍大了些，倒真有讓人肅然起敬的宗師氣派。至於蘇茹，則是讓眾人眼前一亮，平素就姿過人的，今天一襲淡綠，頭上玉鏤花，金釵頭，眉若遠山含黛，似凝脂白玉，目如水，紅帶笑，當真是傾倒眾生。

宋大仁跟在他夫婦二人後，麵再正經不過了。隻不過眾師弟一看見他，個個麵上就浮起不大正經、似笑非笑的古怪表來了。而在宋大仁後，黃狗大黃和猴子小灰也跟了出來。小灰現在似乎已經習慣了坐在大黃背上，這時一看見張小凡站在前方，「吱吱吱吱」了幾聲，從大黃背上跳下，竄到張小凡這裡，三下兩下蹦上了他的肩頭。

田不易看了看眾弟子，點了點頭，道：「走吧。」說罷，他右手一揮，掌心法訣引，赤一閃，他那柄久負盛名的仙劍「赤靈」祭起，赤芒萬丈，端的是仙家至寶。田不易正要踏前，忽然間管卻被人拉了一下，回頭看去，卻是被大黃咬住了，隻見這隻他從小養大的黃狗搖頭晃腦，裡「嗚嗚」（咬著管）個不停，尾搖得起勁，一雙狗眼更是眨也不眨，直盯著田不易看。

田不易猶豫了一下，裡含糊說了一句，但還是袖子一揮，將大黃捲了起來，隨即飄到赤靈劍上，與蘇茹打了個招呼，當先破空而去。

蘇茹輕笑搖頭，對眾人道：「你們也來吧。」頓了一下，又對宋大仁道，「大仁，小凡修為不夠，你帶著他走。」

宋大仁點頭道：「是。」

蘇茹點了點頭，也不見如何作勢，一道淡綠芒閃過，彷彿與的裳相配一般，載著直上青天，追著田不易那道赤而去。

大竹峰眾弟子中，吳大義、鄭大禮與呂大信修行也沒有達到第四層，不能驅法寶，當下宋大仁走向張小凡，其餘的何大智、杜必書與田靈兒一人帶著一個，各自上路。眾人之中，田靈兒的法寶是「琥珀朱綾」，何大智修鍊的法寶是一支「江山筆」，倒很合他平素書的習，不過最搞笑的莫過於老六杜必書的骰子法寶了，一經祭起，白閃，三顆骰子滴溜溜放大了十倍，在空中轉個不停，各種數字番出現，若論天下賭，再也無過於此。

老五呂大信小心翼翼地上前細看，苦著臉向杜必書道：「老六，你這東西該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吧？」

杜必書眉一挑，嬉皮笑臉道：「五師兄，不如我們打個賭，若是從天上掉下來就算你贏，我就……」

呂大信「呸呸呸」道：「那我還敢贏這個賭麼？」

杜必書一愣，道：「那倒也是！」

宋大仁走到張小凡前，微笑道：「小凡，你準備好了麼？」

張小凡正要點頭，忽然間肩頭的猴子小灰卻尖起來，二人吃了一驚，卻見小灰一會手指指天上，一會對著張小凡指指自己，張小凡愣了一下，道：「你也要去？」

小灰立刻咧笑了起來，張小凡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宋大仁，宋大仁想了想，笑道：「反正師父都帶大黃去了，我們也帶小灰去吧。」

張小凡心中歡喜，點了點頭，小灰更是歡喜不已。

宋大仁轉對其餘人道：「我們也走吧，不然遲到了師父又要罵了。」眾人答應一聲，各自著法寶走了，田靈兒臨走時還到張小凡旁叮囑了一句：「小心啊，要抓師兄。」

張小凡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師姐。」

田靈兒對他笑了笑，法訣一引，琥珀朱綾霞頓起，破空而去。宋大仁隨即祭起了自己的法寶仙劍「十虎」。他是大竹峰一脈的大弟子，雖然師弟們修鍊的法寶不一而同，但他還是修鍊的是仙劍。「十虎」仙劍呈通黃，長四尺，三指寬，在仙劍中型算是比較大的，不過可惜法寶威力不能以型來計算。

當下宋大仁把張小凡拉了上來，張小凡以前有過搭乘田靈兒琥珀朱綾的經驗，腳「十虎」向下一沉，隨即穩住，他已不太驚慌，倒是猴子小灰似乎知道什麼，抓住了張小凡的頭。

宋大仁微微一笑，道：「小師弟，我們走了。」說著，他右手法訣向天一指，隻聽「十虎」仙劍劍發出一聲低低震響，原本平平飄在離地一尺的仙劍忽地升高三尺，張小凡下意識地抓了宋大仁。

這時，一陣山風吹來，「十虎」劍劍尖緩緩向上翹起，到了約莫有翹起七分，張小凡完全是靠拉著宋大仁纔不至於掉落下去時，一聲尖嘯響，「十虎」筆直向天疾沖而上。

張小凡站在仙劍之上，抱住宋大仁，心中雖然張，但無論如何也捨不得把眼睛閉上。隻見大竹峰青翠的山峰離自己越來越遠，忽地眼前一白，一片白茫茫的，竟是穿了厚厚的白雲之中，再也看不清什麼東西。

這時上下前後都是茫茫雲氣，大風呼嘯不停，刮臉生疼，張小凡子微微抖，半是張，半是激。馳騁於青天白雲間，這是何等的夢想！

雲海茫茫，也不知行了多久，正當張小凡心慢慢要平復下來的時候，彷彿要再一次的給他驚奇，「十虎」仙劍在破空的尖銳呼嘯聲中，衝出了雲海。

那一片無垠的藍天，如倒懸的深海，藍得幾乎是純凈的，無邊無際，壯觀雄偉。當他們衝出雲海，腳下的白雲彷彿水花，隨著他們的去勢泛起長長雲氣，似乎依依不捨，又如大河微浪，飄起半空，然後再緩緩落下，回到雲海之中。

長空如洗，「十虎」仙劍衝天而起，直到離腳下那茫茫雲海又有了幾乎三百丈的高度，宋大仁才將劍放平，開始向通天峰方向直行而去。

遠，一座高聳雲，不，高聳天的雄偉山峰，傲然屹立。那裡，白雲飄渺，有鐘聲回在這蒼穹天地。通天峰，彷彿真的通往青天。

張小凡屏住了呼吸，放眼遠眺，無垠的青天下，雄偉的山峰旁，飛舞縈繞著無數道各芒，越接近通天峰，這些芒就越是集。

張小凡知道那些都是青雲門中弟子驅用的法寶，因法寶五行之分而有各種不同，看去五彩繽紛，極是漂亮。但見這些道芒如彩石落雨，紛紛湧向那座山峰，景象蔚為壯觀。而他們與「十虎」仙劍一道，也很快融了這五彩繽紛的洪流之中。

※※※

伴著呼嘯聲，宋大仁帶著張小凡劍落到了一片巨大的廣場之上，一落到地上，猴子小灰便東張西，隨即從張小凡肩膀跳下，在廣場上跳來跳去，興不已。張小凡也不去管它，放眼看去，隻見這裡白玉為欄，仙氣陣陣，廣場中央有九個大銅鼎，三三之數擺放中間。最令人吃驚的，便是這廣場之上，雲氣蒸騰，行走時如在雲中，使人有仙的覺。

張小凡看在眼裡，倍覺眼，記起這裡是當初自己初上青雲山時到過的所謂「青雲六景」中的「雲海」。五年不見，這裡一如即往，沒有什麼變化，還是那麼麗飄渺，隻是今日卻比五年前熱鬧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