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黑石場中，眾人皺起眉頭，見那個妖子在重圍之下，拿出這一件古怪法寶，多半都想到是要做困之鬥，當下各自凝神戒備。惟有石頭大喝一聲，破煞法杖迎空飛舞，衝上前去。

張小凡在後麵還來不及上一聲「小心」，隻見三尾妖狐細長的眼睛向著石頭那衝過來的巨大軀了一眼，雙手各拉住玉環旁邊的一條紅穗，緩緩舉起，擺到麵前。

那個玉環輕輕轉著，似乎還倒影著的容。

月輕冷，照在了玄火鑒的上邊，不知怎麼，那鏤刻著的古老火焰圖騰，此刻卻彷彿復活一般，栩栩如生，就像是真的燃燒起來似的。

石頭騰空而起，破煞法杖轟然破空而至，口中大喝道：「妖孽，死！」

就在那一刻，玄火鑒的中心，那個火焰圖騰的所在，忽然從原來的暗紅，一瞬間就轉化為鮮艷的、幾乎帶些明的赤紅，就像是一轉眼間，那個火焰圖騰已被九天神火焚燒至熾熱。

而那個火焰圖騰，更已是化作熊熊燃燒的烈火。

以那妖子為中心，一團無形熾熱之氣，「呼」地一聲向四周迅猛衝出，除了腳下所站立的幾尺地方，周圍三丈之的所有草木，竟都在一瞬間盡皆焦黃，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沒有一點火星，並未著火。

張小凡與碧瑤相顧失，萬不曾想到在這三尾妖狐手中居然還有這等威力絕倫的法寶。人在半空向三尾妖狐撲去的石頭也把這場景看在眼中，雖然也驚訝於這法寶的威勢，但竟是毫沒有懼，右手淩空一抓，將那大放金的狼牙巨棒抓在手中，迎風更長，在空中「嗚」地發出一聲尖嘯，盤旋了一個圓圈，生生往那三尾妖狐當頭打下。

棒還在半空，地麵上已然是沙飛石走，三尾妖狐看去弱不經風的子彷彿都要被這強風給吹走一般的覺。但隻見冷然而笑，雙手手指勾住紅穗，子微斜，對準了撲來的石頭。

那燃燒的玄火鑒，倒映在的眼眸中，像是兩堆憤怒的火焰。

「轟」！

巨響聲中，從那玄火鑒中心的火焰圖騰，猛然噴出一道火龍，張牙舞爪，聲勢驚天，渾上下燃燒著熊熊火焰，竟把大半個林子照得亮如白晝。

石頭大吃一驚，隻見那火龍迅速變大，剛從玄火鑒上出來時還是一道火焰，但到了自己前方是那龍頭竟已是有兩人一般大，尤其是那熾熱之氣，迎麵撲來，幾讓人懷疑自己洪爐之。

從下方張小凡看去，隻見石頭在那巨大火龍的衝擊下，還未手，兩鬢的黑髮前端竟已變作了枯黃，可想而知，石頭他麵對的究竟是怎樣的景。

但看石頭卻是凜然不懼，雖驚不，破煞法杖在他法力催持之下，金更盛，向著那衝過來的龍頭當頭打下。

火龍在半空中咆哮一聲，一雙巨大龍目中真真切切地噴出了兩道怒的火焰，轟然張開熾熱燃燒的大，一口咬住了打下來的巨大狼牙棒。

金與赤紅混雜的暈以它們接為中心，迅速地擴充套件開來，同時伴之的是轟隆雷鳴。石頭隻覺得片刻間自己手中的破煞法杖竟已是燙的幾乎拿不住。大驚之下，起神力，生生從龍裡出了破煞法杖。

隻見火龍飛舞在天，嘶吼不停，霍地一張大口，赫然噴出一大火柱，直衝向石頭。

石頭大吼一聲，雙手握住法訣，破煞法杖橫立前，金芒閃閃，騰起一道牆，把那道火柱擋了下來，但他的子，卻是不由自主地被那巨大之力直向後推去。

張小凡眼看石頭落於下風，正在危險之中，連忙出手，燒火無聲而起，從一旁向火龍。不料火龍似有靈，居然不看而知，轉過頭來，巨目一瞪，龍口一張，轟隆隆又是一道大火柱沖了過來。

張小凡猝不及防，眼看著那火焰如山，排山倒海一般沖了過來，避無可避，隻得咬牙關，催持法力，燒火泛起青，迎上前去，抵住了那道火柱。

便在這時，卻見三尾妖狐長笑一聲，騰空而起，手中的玄火鑒奕奕生，直向二人衝來。張小凡與石頭正與那火龍相持之中，見狀都是大驚，連站在三尾妖狐背後的碧瑤也是吃驚不小，急迫之下，一聲清叱，碧瑤飛而起，右手如玉一般的手指曲，傷心花化作無數花瓣，滿天飛舞，直向三尾妖狐背後襲去。

而在不為人所見的地方，碧瑤的左手，卻悄悄放在了腰間，把那個小小的金鈴，抓在了手間。

三尾妖狐似是知道傷心花的厲害，不敢接，閃躲了過去，碧瑤也不追趕，閃到了張小凡，淩空站在他的旁邊。

張小凡抬頭看了一眼，碧瑤眼波流轉，卻正好也向他看了過來。

張小凡不知為何，立刻又轉過了頭。

火龍依然在半空中揚威耀武，但三尾妖狐卻在碧瑤衝過去之後，沒有半分的猶豫，手一招，玄火鑒飛回到的手裡，整個人化作一道白，消失在樹林裡的黑暗深。

張小凡等三人不由得都怔住了一下。

※※※

遠，週一仙長出了一口氣，道：「還好，還好，看來這三尾妖狐還是道行不夠，不能發揮玄火鑒的威力，隻能嚇唬一下這幾個年輕人。不然若是以玄火鑒的威力，這幾個人就危險了。」

小環在一旁不服氣地道：「你怎麼知道是道行不夠了？我看以一敵三，還不落下風嘛。」

週一仙瞪了一眼，道：「你懂什麼，玄火鑒乃上古神，威力絕倫，傳說最厲害的時候，能夠喚出八荒火龍，焚盡世間萬。那還不得把這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給燒的連灰都不剩了。」

小環哼了一聲，不去理他，轉頭向場中看去，忽然眉頭皺起，道：「爺爺，你看他們好象又追了過去。」

週一仙吃了一驚，連忙看去，果然見張小凡等人似乎商量了幾句，便轉往黑暗深，也就是剛才三尾妖狐消失的地方追去，其中石頭先行，張小凡走了兩步，卻發覺碧瑤沒子，便轉過來，麵對碧瑤，似乎想說什麼，但不知為何，言又止，一張臉上漲的有些發紅。

倒是碧瑤卻是一下子微微笑了出來，口裡彷彿低聲嗔了一句，當先去了，張小凡怔了一下，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週一仙呆了一下，跺腳道：「這些年人，真是不知死活，那三尾妖狐有玄火鑒在手，怎麼還敢追下去？」

小環在旁邊咬了一口冰糖葫蘆，不聲地道：「你老人家不是說過了麼，三尾妖狐道行不夠，不能發揮玄火鑒的真正威力。既然如此，有玄火鑒不是等於沒有，那這些年人有什麼好怕的？」

週一仙啞然，彷彿被噎著了一般，半晌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急忙道：「快，我們也走啊！」

小環反被他嚇了一跳，道：「走？去哪裡？」

週一仙大步往前，道：「自然是去除妖了。」

小環冷笑著跟了上來，道：「往日裡上了那麼多的大妖小妖不大不小妖，怎麼隻見你跑，不見你衝上去除過？」

週一仙老臉一紅，道：「我們行走江湖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自知之明嘛……咦？」

他話說了一半，忽然停下了腳步，目被另一件事給吸引了過去。小環在他後，順著他眼著，卻見週一仙看著的卻是從一開始就安靜地停在那裡、一點靜也沒有的東西——古井。

此刻，張小凡等人都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剛才彷彿還有無數的妖們現在也完全不見蹤影。樹林裡隻剩下週一仙與小環兩人，月清冷，寂寂照在那口古井之上，映著那青苔、古痕，著幾分滄桑與淒涼。

週一仙深深吸了一口氣，走了過去。小環跟在他的後，不由得也有些張，道：「爺爺，你想幹什麼？」

週一仙皺起眉頭，道：「我倒要看一看，這井裡到底有什麼古怪，為什麼三尾妖狐一直追問那個年看到了什麼東西？」

小環在離那古井還有三步的地方停下了腳步，心下有些發，隻覺得周圍寂靜黑暗，但在黑暗中彷彿有風吹過，不知道在暗有多隻眼睛正窺視著自己。

週一仙走到那古井邊，抬頭向四周瞭，見無異樣，便要向下看去。小環在後邊突然有些張，道：「爺爺，小心。」

週一仙看了一眼，微微一笑，道：「沒事。」說罷，他向下，向那井裡，了下去。

小環盯著他的臉，忽然見週一仙原本有些張而肅穆的臉龐上，出現了一驚訝的表，然後在轉眼間變做歡喜，卻又轉化為疑，抬頭深思。

小環走上前來，低聲道：「爺爺，你看見了什麼？」

週一仙皺眉道：「我看見了像山一般多的黃金。」

小環：「……」

週一仙自言自語道：「這井水中倒影出來的，竟不是人的影子，奇怪啊……」

「啊！」忽地，邊小環傳來一聲輕呼，週一仙吃了一驚，連忙向看去，卻見小環不知什麼時候，居然也趴在井邊向下去，此刻正抬起頭來。

週一仙呆了一下，道：「你看見了什麼？」

小環聳了聳肩膀，道：「像山一般多的冰糖葫蘆。」

週一仙跌倒在地。

稍後，他們二人向著那樹林深走去的時候，週一仙悄聲對小環道：「我想來想去，這口古井隻怕就是古老傳說中的『滿月之井』，就是在滿月時分，人若下，便會看見自己最心的人或事。隻不過，我還是想不明白，三尾妖狐為什麼一直追問那個年從這井裡看到了什麼？不過現在，我倒還真的很想知道，那個年到底看到了什麼了……」

※※※

這片樹林，從外邊看去似乎不大，但張小凡等人於其中，在茫茫夜裡，卻有種漫無邊際的錯覺。三人各自起法寶，穿行於黑暗之中，追蹤著前方一道白，那是三尾妖狐逃逸時的痕跡。

不料那道白隻在眾人眼前晃了幾晃，忽地就憑空消失了。張小凡等人駕法寶，轉眼間就來到了白消失的地方，隻見這裡古木森森，林中空地之上，卻有一個小丘，而在小丘的一側，便赫然是一個口，口旁邊的巖石，盡數為黑。

不用說，這裡就是黑石了。

三人在這口停住了腳步，對一眼，向那黑石裡看去，隻覺得口雖然不大，但裡麵漆黑一片，看去給人一種深不見底的覺。一陣陣的風冷冷吹出，拂過上，彷彿有起皮疙瘩的覺。

碧瑤皺眉，道：「這裡危險難測，而且剛才那妖狐手中法寶威力極大，我們還是不要冒險進去了罷。」

張小凡看了一眼，還未說話，石頭卻已經在旁邊大聲道：「張兄弟，除妖務盡，我們今日放棄容易，日後這妖狐復出，隻怕為禍更烈。」

張小凡立刻點頭，道：「石大哥說的有理，我們這就進去吧。」

碧瑤臉一變，正要發火，卻見張小凡轉過頭來，臉誠懇，低了聲音，道：「裡麵是真的危險，我和石大哥是正道門下，義不容辭。你、你，」他頓了一下，轉過頭去，但聲音還是傳了過來，「你自己安全要，不要輕犯難了。」

碧瑤雖看不到張小凡的臉，卻聽得出他語氣裡有幾分真心關懷，心頭莫名一甜，但口裡卻冷冷道：「我想進就進，你管得著麼？」

張小凡怔了一下，一時說不出話來。

石頭在旁邊看著他二人神古怪，搖了搖頭，道：「張兄弟，我們進去吧，」

張小凡應了一聲，忍不住又看了碧瑤一眼，隻見碧瑤哼了一聲，形一，卻是搶在他二人前麵，進了那漆黑不見五指的黑石。張小凡嚇了一跳，連忙跟了上去，耳邊聽著風聲呼嘯，想是石頭也跟在了自己的背後。

黑暗之中，碧瑤手邊的傷心花緩緩亮了起來，和的白照亮了周圍五尺左右的地方。張小凡向四周看去，隻見周圍巖壁上都是漆黑如墨的古怪石頭，看去堅如鐵石，分外生冷。

這黑石與當日空桑山的萬蝠古窟差不多，一口，道路便是往下直地底，而坡度卻尤過於萬蝠古窟，也不知道到底是那些村民挖出來的，還是天然如此。

三人走了一陣，已然深地底，但四周全無聲息，沒有一點活的樣子，不似在萬蝠古窟之中，還有那無數可怕的吸惡蝠。張小凡走著走著，心緒忍不住便飄回了當日初下萬蝠古窟的景，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自己與碧瑤被困在死靈淵下滴中的那段時日。

便在這時，前頭的碧瑤忽地停住腳步，口中發出了一聲輕呼。張小凡以為有什麼危險，心中一急，連忙沖了上去，站在的邊，碧瑤怔了一下，轉眼看了看他。

眼前已沒有去路了。

一道斷崖，橫在眼前，崖下漆黑一片，但遠遠看去，在黑暗深，卻彷彿還有幾點鬼火一般的東西閃爍不停。張小凡子一震，恍惚間又以為自己回到了死靈淵前。

不過很顯然這個地方比起死靈淵差得太多，是空間上就小了何止百倍。張小凡皺了皺眉，回頭向石頭看去。石頭此刻也走到了這個斷崖邊上，看了一眼，沉了一下，道：「張兄弟，看來我們隻好下去了。」

張小凡點了點頭，道：「石大哥，你自己要小心。」

石頭麵凝重，道：「你也是。」說罷，法訣一指，金的破煞法杖祭起，升到麵前。他跳了上去，深深吸氣，然後緩緩降下。

張小凡轉過頭，看了碧瑤一眼，但這一次，卻沒有說什麼，隨後便起燒火，也跟著下去了。

碧瑤在他後，忽地微笑出來，笑容裡滿是歡喜。

金、青、白三團，從斷崖上緩緩落下，周圍仍是那種黑的巖石。其他的倒沒什麼，周邊上也依然沒有什麼聲音，隻是有一個古怪，越往下降，覺上週圍的溫度，卻彷彿慢慢升高了。

如此又往下降了一段距離，張小凡憑藉著三人法寶的亮，漸漸看清了周圍環境，隻見這斷崖前邊並無去路，而是一整麵怪石嶙峋的絕壁。自己三人所的地方，整個看來，倒像是個放大了千百倍的古井一般，直直向下落去。

忽然，在最下頭的石頭急道：「小心。」

張小凡與碧瑤吃了一驚，急忙戒備，隻見在下方不遠的石壁上，有一個小小的石，裡麵有兩團小小發亮幽深的眼眸，正著他們。

石頭向他們打了個手勢，隨後緩緩靠了過去，張小凡與碧瑤都是屏住呼吸，仔細地著那裡。

接近了，不知道有多久不曾有過亮照在這個黑暗的地方，當石頭的破煞法杖的金照亮了這個小的時候，他們一起見了裡麵的事：卻是一隻掌大的老鼠，以這小做窩，此刻正瞪大了眼睛，著這三個不速之客。

石頭搖了搖頭，退了回來，與背後的張小凡和碧瑤對一眼，三人苦笑，然後又往下降去。

然而，在接下來的景，卻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

一點、兩點、三點……在黑暗中或明或暗的亮，幽幽暗暗，在他們的前後左右、上下週圍，緩緩亮了起來。黑暗中，彷彿也傳來了無數低沉的息聲，又似有在黑暗深低低的咆哮。

儘管在黑石的上方彷彿是不之地，沒有半點生機，但在這斷崖的下方，深地底不見天日的地方，卻不可思議地、意外地有無數生繁衍於此。

黑暗彷彿在他們的眼前掀去了亙古的麵紗，伴隨著莫名的心跳，從那個老鼠開始，再往下去，石壁上大大小小的石就漸漸多了起來，到後來幾乎隔了幾尺就有一個。而在那裡，更是棲息著各種無奇不有的生：小到老鼠、蝙蝠，大到一人來高的黑猿、豹子，也不知道它們平日裡是怎麼捕食的？

這還是他們以往有點印象的，但再往下降了一小段距離之後，他們更是目瞪口呆地看到這石壁上居然還有原本生於水中的螃蟹，而這螃蟹還有四隻鉗子；然後還有模樣可卻不出名字的六足貍貓，額頭上有『王』字皮紋卻長得像是一頭豬的雙角怪，凡此種種，不可勝數。

無數的眼眸，彷彿匯聚幽的海洋，注視著暈中的三人。

張小凡越看越是吃驚，心中忍不住想到，若是當日在青雲山結識的老友曾書書到了此，以他熱收養奇珍異的子，隻怕都要笑得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