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赤焰吸老妖哼了一聲，卻無毫懼怕，枯槁的臉上浮起兇戾之，道∶「當年你們這些正道之人，不過就仗著人多勢眾，難道我還當真怕了你嗎？」

說著，雙手一振，前那個閃爍著紅的骷髏頭「嗚」的一聲劃過半空，圍繞著他的子急速飛舞，而他的眼睛裡，亦開始漸漸發紅。

田不易深深吸氣，凝神戒備。百年之前，他已是青雲門下出的一人，當年追殺魔教餘孽，他也是主力之一，也曾和吸老妖過手，知道此人不可小視，吸**更是非同小可。

這時，滿天的烏雲又是漸漸聚攏，剛才被田不易石破天驚的一劍所撕碎的痕跡已是消失不見，夜又深沉下來。

約中，遠方傳來的大海波濤之聲，夾雜在凜冽巨大的風聲裡，漸漸洶湧。那若若現，彷佛匿在深海之中的長嘯，在夜中，蒼穹下，輕輕飄。

張小凡悠悠醒來，隻覺得口煩悶，很是難，此刻忽聽到有人「咦」了一聲，一隻白皙的玉手了過來，在他口輕輕推拿了幾下。

片刻之後，原本鬱積在間的氣，彷佛通暢開去，連他的神，也頓時好了不。

張小凡抬頭一看，見是師娘蘇茹，正扶著自己，微笑不語。

他臉上一紅，低聲道∶「謝謝師娘。」

蘇茹聲道∶「你沒事吧？」

張小凡點了點頭，道∶「現在就是有些疲憊，其他沒什麽了？」

蘇茹微笑點頭，忽地輕聲笑道∶「那就好了，現在看你師父為你出氣！」

張小凡嚇了一跳，順著蘇茹目看去，一時為之震。

黑暗的蒼穹之下，低沉的黑雲之間，赫然竟有熾熱而閃耀的團，映亮了半個天際，連烏雲的邊緣，也彷佛鑲上了邊。

田不易如上古的火神，傲立在雲端，將那「赤焰」幻化燃燒的火焰，化做滿天飛舞的火龍，撕開烏雲，衝上九天。

而吸老妖，竟已是不見蹤影，卻見在雲邊天上，赫然有巨大骷髏，嘶吼狂嘯。風雲變化，有幽厲，衝天而起，與那火龍廝鬥不止。

滿天黑雲，此刻都已沸騰不止，翻滾咆哮，從地上去，那兩人有如九天神魔，憤怒決殺。

張小凡隻看得心神馳，對師父更是佩服得五投地，隻見火龍狂嘯，聲四野，出沒雲間，真箇有驚天地之威，倒和前些日子在黑石下，三尾妖狐用玄火鑒召出的火龍有些相似，但威勢卻大得多了。

想到這裡，他子忽地一震，隻覺得從自己右手臂上的玄火鑒，忽然有一陣熱氣騰起，像是了什麽刺激一般，走遍全。

正在他邊的蘇茹忽有所，轉過頭來，看了看他，眼中有關切之，問道∶「小凡，你怎麽突然這麽熱，不會是傷後發熱吧？」

張小凡吃了一驚，不想師娘覺如此敏銳，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得吶吶的道∶「沒、沒什麽┅┅」

蘇茹皺眉，正想細問，忽然覺到什麽，轉過頭向後看去。隻聽得森林中腳步陣陣，不過片刻，從各個角落竟是走出了百餘人來，都是正道中人。天音寺的法相、法善，焚香穀的李洵、燕虹都在其中，而走在最前麵的，便是蒼鬆道人。

蘇茹站起來，笑了笑道∶「蒼鬆師兄，你們也來了。」

蒼鬆微微點頭，淡淡道∶「田師弟在這裡大展神威，驚天地，我們也不是瞎子聾子，就過來看一看了。」

蘇茹眉頭微皺，覺得他話中有刺，但還不等說些什麽，跟在後麵的大竹峰弟子，卻已看到了張小凡上跡斑斑，臉憔悴地坐在地上。

田靈兒失聲驚呼，跑了上來，宋大仁、杜必書、何大智臉上也有焦急之，跟在的後麵。不料他們才跑了幾步，忽隻覺得白影一閃，竟是有個影比他們更快地沖了上去，仔細一看，卻是林驚羽。

隻見林驚羽閃到張小凡邊，蹲了下來，手抓住他的胳膊，麵微微蒼白，道∶「小凡，你沒事吧？」

張小凡覺到他眼裡的擔憂，心中一暖，點頭微笑道∶「我沒事了，無妨。」

林驚羽上下看了看他，又瞧了他口傷一眼，這才放了心，長出了一口氣，道∶「是誰傷了你的？」

張小凡向上一指，道∶「就是那個妖人，聽我師父剛才他，好像是什麽『吸老妖』？」

林驚羽子一震，看來他倒知道這個魔頭，訝道∶「這老傢夥居然也出世了？」說罷，抬頭向上去。

這時田靈兒等人也來到張小凡的邊，問長問短。張小凡看著田靈兒關切的目，卻低下頭去，低聲地回答著師兄們的問題，表示自己已經沒有大礙了。

這時天空中激鬥正酣，林驚羽站在張小凡邊，抬頭看了一會，忽然道∶「小凡，想不到你師父平時看起來不怎樣，但道法居然如此之高！」

田靈兒一聽，心中有氣，自從當年在家門口敗給了林驚羽，心裡便看這小子很不順眼，當下哼了一聲，道∶「我爹道法深，哪裡是你這個龍首峰的小子能看得出來的？」

林驚羽眉頭一皺，轉頭看來，卻見田靈兒目視，毫不示弱，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後忽然一笑，道∶「田師妹，你說的是。」

田靈兒反而窒了一下，沒料到這個當年趾高氣揚的年，如今修養突然變得好了，但看林驚羽麵帶微笑，卻是往另一看去。順著林驚羽的目，卻見他正和站在遠蒼鬆道人旁的齊昊相，相視微笑。

田靈兒何等聰明，轉眼便想到，林驚羽必定是因為一向尊重師兄齊昊，所以纔不好意思和自己爭辯。雖然自己心裡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但此刻目與齊昊相接，仍是止不住的心中一甜。

站在一旁的蘇茹眉頭輕皺，剛才這幾個小輩的話都聽在耳中了，說者無意，聽者卻是有心，片刻之後，悄悄向蒼鬆道人看去，隻見蒼鬆道人仰首觀，麵無表，但眼神炯炯，目閃爍，一直盯著田不易的影，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這時，隻聽著狂風呼嘯，天空中火焰四，衝天，顯然那二人鬥法已到了最要的時刻，蒼鬆道人忽地冷冷道∶「想不到這吸老妖居然如此膽大，敢來此挑釁。齊昊！」

齊昊就站在他的邊，踏上一步，道∶「師父，有什麽吩咐？」

蒼鬆道人向天空中了一眼，道∶「你田師伯勝算已定，那老魔頭撐不了多久了，你帶人在四周佈置一下，這一次絕不能讓這妖孽跑了。」

齊昊應了一聲，手招了招，把林驚羽也了回來，然後轉知會其他幾大門派如法相、李洵等人，正自商量。

蘇茹緩緩走到蒼鬆道人邊，微笑道∶「蒼鬆師兄，你怎麽看出不易要勝了？」

蒼鬆道人看了蘇茹一眼，原本毫無表的臉上出了一笑容，道∶「蘇師妹，你又要開我這個不的師兄玩笑了嗎？」

蘇茹搖頭笑道∶「給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在您頭上開玩笑了，我可是誠心請教的！」

蒼鬆道人笑了笑，道∶「蘇師妹你向來聰慧，資質遠勝我這個不的師兄，何必太謙。吸老妖雖然道行不低，又有『骷髏』在，看起來衝天，兇悍無匹。但我觀其聲勢雖兇，本尊法寶所在右上三分，紅卻似不純，骷髏似有小小破損。這在平日自然不算什麽，以這妖孽的道行，回去稍加煉化，自然無事，但如今在田師弟麵前，卻是他最大的破綻。」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眼中深彷佛有一道寒芒閃過，但聲音還是依然平和，道∶「反看田師弟，從容不迫，以青雲法訣駕馭赤焰神劍，竟已可化出『赤火真龍』，骷髏紅雖盛，但與赤火真龍一即退，已非其敵。而且田師弟目敏銳，招招直攻骷髏右上三分，吸老妖看似囂張，其實已是左支右絀，必敗無疑。不知道蘇師妹看來，我說的可有錯嗎？」

蘇茹微笑道∶「師兄慧眼，我也是聽你說了，才知道的。」

蒼鬆道人淡淡一笑，轉過頭去，仰首眺，忽然低了聲音，但語調平和，緩緩道∶「蘇師妹。」

蘇茹道∶「什麽，蒼鬆師兄？」

蒼鬆道人目依然放在半空中激烈鬥法的兩人上，口中卻分明而清晰地道∶「田師弟自從百年前一舉突破太極玄清道『上清』境界，這些年來，看來道法上又是突飛猛進吧！」

蘇茹心頭一震，但臉上沒有表出來，微笑道∶「蒼鬆師兄你太過獎了，不易他哪有掌門師兄和你的大才┅┅」

蒼鬆道人緩緩搖頭，角出一笑容，道∶「百年前我們正道一舉擊潰魔教，我和田師弟、風回峰的曾師弟、朝峰的商師弟，以及長門的萬┅┅」

蘇茹忽然低聲喊了一聲∶「蒼鬆師兄。」

蒼鬆道人一震，似是想到了什麽，點了點頭，又道∶「┅┅我們幾人追殺魔教中的幾個魔頭，深蠻荒，便在那時，田師弟已突破到了上清境。萬師┅┅那個人，便對我們說道，田師弟看似駑鈍，但裡聰慧，尤其心誌堅毅不拔，更是難得，將來於道法修行之上，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說到這裡，他笑了笑，道∶「蘇師妹，那個人，你也是認識的，他所說的話，他的目見識，想必你也不會有疑問吧！」

蘇茹淡淡一笑，卻沒有言語，隻轉過頭去，仰天空。

吸老妖人在半空，厲嘯連連，模樣兇狠之極，但心裡卻是越來越驚。百年前他也曾與田不易過手，那時此人雖然道行已然不低，但自己憑這吸**，仍然有把握勝之。

不料百年之後，再度手，此人道行竟然突飛猛進，由那赤焰仙劍上化出的火龍，次次都與他以吸**催持骷髏所發出的「幽厲芒」撼，非但不落下風，更有漸漸倒之勢。

最令人頭疼的還不止這些，剛才他與張小凡鬥法時候，看他是個青雲小輩，一時大意，「五鬼靈」法陣卻被他莫名其妙地破去了一隻命鬼。

其實這也難怪吸老妖想不通，他的骷髏本是鬼厲之，若是遇上了正道傳說中的一些無上神兵，比如陸雪琪的「天琊神劍」，自然會有些生克，以他的道行見識，自然也會加倍小心。

隻是張小凡這小子的法寶燒火，卻實在太過古怪，從頭到腳沒有一一毫的神兵氣息，真說起來，因為煞氣極重，倒是比較像吸老妖的邪門法寶，吸老妖看了之後，便不放在心上。

不料張小凡手中的燒火，「噬珠」吸噬活，對吸老妖的鬼無可奈何，但另外的一半──「攝魂」，卻是傳說中焚煉靈厲魄數千載而的無上邪，正是世間幽魂鬼厲之的老祖宗。適才激鬥中被張小凡以本催，命鬼之，登時就把命鬼化了個乾乾凈凈，比什麽正道神兵都要乾脆無比。

換了平時，吸老妖頂多也就是吃驚一下，因為張小凡畢竟道法修行與他相差甚遠，適才吸老妖一馭起看家本事，張小凡便是不敵。但等他對上了道行非但不低於他，更似有勝過之勢的田不易，這小小的患便顯出來了。

五鬼靈法陣和吸**，都是用骷髏所催，命鬼突然被破去一隻，骷髏之上登時也了細微破損，而此刻，卻已了吸老妖最大的危險。

田不易居青雲門大竹峰首座近百年，非但道行遠勝張小凡，見識眼、鬥法經驗更是勝他百倍，兩人手不過數個回合，便看出吸老妖的骷髏上有一居然不純，立時便全力向此攻去，剛開始還沒什麽，但時間一久，吸老妖便覺得吃力無比。

隻見天空中火龍嘶吼，張牙舞爪，吸老妖化的巨大骷髏，漸漸黯淡，反觀這火焰熾熱，幾乎把整個夜空都染做了赤。

吸老妖心中苦，暗恨自己過於託大，以為這百年來自己苦心修鍊，除了正道中那幾個頂尖之人，便不懼怕其餘。這次前來，他其實也是暗中詢問過，知道了那幾個自己深深忌憚的人都未前來，這才放心，不料如今事過百年，這田不易道行進境竟是如此之快。

他正焦急，目無意中向下一，登時又吃了一驚。隻見地麵上人影晃，怕不有數十人以上，看那服飾樣子，多半都是正道中人，其中更有幾個麵之人，尤其是站在最前頭的蒼鬆道人，當年也是追殺他的青雲諸人之一。

吸老妖這一下更是心寒，立刻便有去意。

便在他心神一閃之時，突然間前頭火龍狂嘯，聲若驚雷，吸老妖大吃一驚，抬頭看去，駭然變。隻見半空中火龍突然火大盛，片刻之後卻不攻來，反而如長鯨吸水一般回到田不易手中，再度化做赤焰仙劍，而那殘餘的火，竟未稍退，直照亮了整個蒼穹。

田不易麵如嚴霜，神肅然，赤焰橫在前，左手握住法訣，腳踏七星，在半空中連行七步，赤焰仙劍霍然刺天，口中誦訣∶「九天玄剎，化為神雷。煌煌天威，以劍引之！」

地麵之上，尤其是青雲門中，一片嘩然。在場眾人，尤其是大竹峰弟子，更是一個個神激無比，就連旁邊的蒼鬆道人，臉也微微蒼白。

原本低沉的烏雲頓時翻湧，如開了鍋的沸水，天地間風聲蕭蕭，片刻後更是從那黑雲深，傳來隆隆雷聲，幾乎就在那兩個人的邊，炸響開來。

剎那間，天地搖！

整個流波山彷佛也震不已，而在這座海島的周圍，原本平靜的海水，也不可思議地沸騰起來。

一道彷佛來自遠古的電，在天際一閃，忽地而起，刺破黑雲，撕裂長空，如驕傲不可一世的神明，落凡間，停在那燃燒的劍尖。

那一個瞬間，天空中的人，忽然看不見他的影，那熾熱而耀眼的芒，遮蓋了這片天地世間。

有風，吹過。

拂起了，所有人的裳┅┅

天地間，忽然一片肅殺寧靜！

突然，驚雷再響！轟然聲中，天地變，那一道巨大無匹的柱，激而出，穿了所有黑雲，亮過了夏日赤，一往無回、勢不可擋地沖向吸老妖。

片刻之後，吸老妖被一片芒蓋過了，就連骷髏的紅，也在瞬間全部消失。

一道影，從那雲層之上，掉了下來。

田不易握赤焰，深深呼吸，臉微微有些蒼白，但他立在雲端的模樣，恍如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