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天刑那無字玉壁之上,竟然出現了無數金古拙字型,此等怪異之事,便是普泓上人以下,所有天音寺僧人也都未曾見過。隻見那玉壁之上,時而瑞氣升騰,時而又暗紅閃爍,莊嚴肅穆的金夾帶著詭異莫測的紅芒,給人不過氣來的覺。
鬼厲在半空之中,仰天長嘯,狀似極痛楚,目隨即移到那無字玉壁之上,著那無數翻騰起伏搖擺的字型仔細看著。在他周圍,噬魂的怪異芒越來越亮,從他散發出來的妖力,也隨之越來越盛。
甚至連地麵上眾天音寺僧人,都覺到了前所未有的一冰涼氣息,從半空中鬼厲上傳了過來,籠罩在他們周圍。經過這三日三夜的佛門法陣錘鍊,噬珠妖力似乎非但沒有減弱,反而倒似被全部激發出來了一般,空前強大。
普泓上人麵上有焦慮之,值此風雲變幻的關頭,他麵也如天際風雲變幻不止,頗有些舉棋不定。
旁普方卻有些著急了,他向天空中沐浴在玄青芒之中的鬼厲,眉頭皺,對著普泓上人大聲道:「師兄,現在怎麼辦?」
普泓上人長吸一口氣,決然道:「此人乃普智師弟傳人,更是他一生心宏願所在,我們不可不救。」
話音剛落,普泓上人一聲喝令,重新盤膝坐好,口中頌佛,梵唱之聲又起,隨即,在他旁後眾天音寺僧人看見方丈施法,紛紛跟上。片刻之後,一片莊嚴肅穆的金芒,從這些天音寺僧人之中再度泛起。
隻是此度佛金芒,卻與前三日那渡化鬼厲的佛門法陣不同,在莊嚴之像中了幾分慈悲,更多了幾分肅殺。反觀半空之中的鬼厲,似乎本沒有注意到腳下地麵上漸漸泛起的金芒向自己籠罩而來,他的神此刻都似被無字玉壁上閃爍的那些字型完全吸引住了。
任誰也不會想到,甚至是此刻無字玉壁之下那些天音寺僧人們就算親眼看見了,也一眼都無法明白,在無字玉壁上此刻閃爍出來的,在這個佛家最敬仰高潔的聖地玉壁上的,赫然竟是傳說中魔教經典《天書》的第四卷!
天道茫茫,世事多變,誰又能料知幾分?
天音寺僧人們日夜禮佛,對此仍是不能知悉;鬼厲歷經坎坷,人世滄桑,同樣卻也不能知曉!
隻是此時此刻的鬼厲,卻哪裡還想得到這麼多,在他眼中,幾乎是本能的被這些閃爍異芒的文字吸引住了。
那起伏跳的一個個字句,赫然是將他往昔獨自艱辛修習《天書》異的各個斷裂、不解都一一展現在眼前,如行人麵對前路上無數斷崖絕壁,正彷徨無路之際,突然間斷崖有路、激流過橋,這是何等大歡喜境界,如何還能分心旁顧?
一時間,過往修行中眾多艱深晦之,突然似豁然開朗般紛紛展開。從十年之前空桑山萬蝠古窟滴看見《天書》第一卷總綱開始,十年來歲月如水般逝去,這個男子淩立在天際風雲之間,第一次覺到,那與天地共呼吸,卻又萬皆忘般的覺。
息,深深息!
從頭到腳,每一都似要炸開一般,無數紛繁怪嘯雜音,將他團團圍住。種種氣息如沸騰一般,似巨浪波濤,盡數洶湧澎湃。噬珠妖力冰涼,玄火鑒純之氣則熾烈難當;太極玄清道平和中正,大梵般若肅穆如山;更有從軀各泛起,鬼厲過往修行的三卷《天書》異真元之氣,更是沛不可當。
天地變幻,造化玄奇!
烏雲之下,半空中那個人影散發出來的異卻在越來越暗的天幕下越發亮,直有逆天之威。天際雷聲隆隆,雲層中開始有電芒竄,似天心已然震怒。雲層之中,狂風大作,雲幕慢慢開始旋轉,就在鬼厲上方,漸漸似現出巨大漩渦的模樣。
而鬼厲,目仍然被吸引在無字玉壁之上,對外之事恍若不知。
便在此刻,地麵之上梵唱之聲大盛,肅穆金衝天而起,登時將半空之中的鬼厲籠罩其中。這金強烈之極,集數十位天音寺僧人修行之力,豈是尋常,頓時將鬼厲上散發出的妖力異了下去,團團罩住。
金一起,籠罩鬼厲之後,天際雷鳴電閃之威勢似乎到了牽製,頓時慢慢弱了下去,天幕之上原本緩緩形的那個詭異巨大漩渦,也似乎漸漸有消退之勢。
普泓上人眺蒼穹,緩緩鬆了一口氣,忽然聽他旁那個乾槁老僧冷冷道:「此人一修行,竟引發了『天刑厲雷』,可知妖氣之盛,天亦不容。方丈不顧一切救護於他,隻怕未必是對的。」
普泓上人臉一變,轉頭向他看去,那乾槁老僧冷然對,普泓上人一時竟是說不出話來。其實以普泓上人這等修行,如何覺不到鬼厲上出的陣陣詭異肅殺妖力,絕非正道之,自己今日所為,還真不好說是否是對的。隻是隻要一想到當年含恨去世的普智師弟,還有前幾日鬼厲麵對普智法骸之大慈悲所為,深的普泓上人就無法棄之不顧。
此刻普泓上人默然無語,半晌之後正說話,忽然旁傳來一陣,不人輕撥出聲,同時法陣之中亦傳來詭異氣息,似有變化,他連忙抬頭去,頓時臉上變。
隻見原本在眾多天音寺僧人共同催持的佛法大陣之鎮護持下,鬼厲上的妖力已經被生生了下去,盡數包裹在金法陣之中。天際那神風雲找不到件,也正在慢慢消散。不料此刻,鬼厲上被鎮到微弱的道道芒,突然間又再度明亮了起來,而其中洶湧氣息,竟是更勝從前。
「轟隆!」
一聲驚雷,赫然在天幕之中炸響。
狂風烈烈,雷聲之中,鬼厲再一次仰天長嘯,周芒閃爍,青、紅、金、赤流轉不止,最後緩緩匯聚融合,竟是轉化為最簡單之黑白二氣,隻是這黑白二氣也頗為古怪,時而盡數為白,時而盡數黑氣,變化莫測,但其中大力,卻是所有天音寺僧人都覺到了的。
半空之中,凝結著數十位天音寺僧人法力的金法陣,竟然有些抵擋不住鬼厲上新生真法的衝擊,慢慢減弱下來。與此同時,天幕中風雲滾滾,巨大的漩渦再度現,而且此番速度更勝從前,急速形,正在鬼厲上方。
從地麵向上空去,隻見那雲層漩渦之中,電芒瘋狂竄,雷聲隆隆,更有怪異絕倫的「」怪嘯之聲,如天之猙獰大口,正擇人而噬。
地麵之上眾僧人臉上此刻大都泛起了痛楚,維持這金法陣已經越來越是吃力,此刻非但鬼厲本從法陣之中抗擊金,而天幕之上,那神漩渦之,竟也有一不可抵的大力從天而下,抵在金法陣之上。
腹背敵的金法陣,芒在迅速減弱,普泓上人等一眾人盡皆驚駭,便在此刻,但隻見天際轟然雷鳴,從那旋轉不休,深深不可見底的漩渦深,一道大電芒自天穹轟然擊下,打在了金法陣之上。
巨響聲裂,普泓上人等所有天音寺僧人軀大震,修行稍低的僧人紛紛是麵紅,有的已然吐出鮮。金法陣搖曳閃,終於頹然散開,化於無形。
普泓上人心頭煩悶,為陣法主持的他所震極大,但此刻他心神都在半空天際之上,焦急之下,竟是站了起來。
金法陣既散,鬼厲再也沒有製,上力瞬間消散,但覺得周為之一鬆,新生之真元氣息片刻周轉不休,生生不息,竟是無比暢快。
然而,還不等他有所作,驚擾天心的他,隻見天際黑雲深深之,滾滾裂雷轟鳴聲中,如柱從天而下,沛不可當,直貫穿天地一般,轟然擊下,正是向他而來。
所過之,熾烈無比,柱周邊嗤嗤之聲不絕於耳,不知是否乃是溫度過高,竟是將周邊所有事都鍛化了。而鬼厲麵對的,便是這天地巨威,避無可避,躲無躲……
眼看鬼厲就要被這轟天巨大柱擊中,碎骨之時,普泓上人等僧人都不忍觀看,紛紛閉眼轉過頭去,普泓上人更是心頭傷痛,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本是好心好意要渡化鬼厲,希能化解他上戾氣,怎麼卻變得了這個結果,引發了萬年未見,隻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天刑厲雷!
難道,上天竟真的容不下這個男子麼?
柱轉眼即至,還未及,鬼厲麵容慘白,在巨響狂風中張口大呼,卻本什麼聲音也沒有傳出來,都淹沒在那天地巨威之中。但見他在天地神威籠罩之下,麵上七竅盡數流,麵相淒厲絕,便是往日一直忠心護持他的噬魂魔棒,此刻麵對天刑,也被製的黯淡無了。
一切,彷彿都將結束!
威威蒼穹,彷彿也傳來幽幽輓歌之聲,回天際。
突然,鬼厲後原本已經漸漸黯淡的無字玉壁,似是應到了什麼,無數閃爍的字型再度閃爍亮起,尤其正中那九個大字:天地不仁,以萬為芻狗,更是發出了刺目耀眼之烈芒,閃亮起來,看那勢頭,竟帶著一不可一世的桀驁氣息。
就算是,麵對著無數世人頂禮拜的蒼天,那彷彿永不可戰勝的天刑,那玉壁之上的芒,也不曾有毫的退!
無字玉壁之上的芒在瞬間亮到了極點,彷彿最燦爛的星火瞬間點燃,再沒有人能見其中景。那彷彿瘋狂一般的芒,頃刻間鋪天蓋地地衝來,從下往上,將鬼厲全盡數罩住,而同時,更有巨大無匹的輝,衝天而起,那無盡氣勢,竟是直衝著天際那神的巨大漩渦而去的。
「轟!」
「轟!」
「轟隆!」……
天幕蒼穹,雷聲震耳聾,聲聲都似有裂天之威,如被激怒了一般,瞬間,那威勢無比的天刑柱移了幾分,離開了鬼厲子,正劈在無字玉壁衝天而起的那桀驁不遜的輝之上!
兩熾烈柱,在天地之間轟然對撞,地麵山脈盡數震,無數巨巖石壁紛紛開裂,雷聲隆隆之中,萬哀嚎,如人間末日所在。
那天地間,不可直視的耀眼輝!
天地凝固,似就在那麼一刻。
無字玉壁之上,原本如鏡的石壁,碎裂之聲響了起來,從石壁正中,「噗」的一聲脆響,裂開了一個小口,隨即無數細從這個中心向四麵八方出,越來越大。終於,在紛紛擾擾尖嘯聲中,一聲轟然巨響,這塊巨大的山壁石飛走,頹然倒塌!
天際,巨大的柱緩緩散去,低沉的黑雲似乎得到了發泄,狂風漸漸止歇,雷聲也慢慢停了下來。隨後,天地彷彿一下子回復了平靜,黑雲漸漸散開,那平和的天空,漸漸亮了起來。
一個影,從半空中緩緩落下,正是鬼厲,隻是此刻他流滿麵,昏迷不醒,而護持他周的,卻是淡淡的神輝,在他落地之後,搖曳幾下,終究是輕輕散了去,再不見毫蹤影。
天音寺眾僧人目瞪口呆地著麵前這敗落了的無字玉壁,著在天刑之中竟然僥倖逃生的鬼厲,一句話都已經說不出來了。
這一睡,彷彿又是悠遠的沉眠。
彷彿在這其中,有許多人在邊走來走去,十分繁忙,又有人在邊說話,聲音時大時小,似乎有的時候,竟還有人爭吵的樣子。但是更多的時候,還是安靜。
他在平淡的沉靜中,也不知睡了多久,約裡有些覺,卻終究沒有醒來。
或許,這般沉眠下去,反而是他深心之中的期吧!
腳步聲響起在門外,禪室之中的法相向外看了一眼,連忙站了起來,對著門外走進來的普泓上人合十行了一禮。普泓上人點了點頭,向仍然睡在禪床上的鬼厲看了一眼低聲道:「他還好麼?」
法相點頭道:「從那日回來之後,張施主就一直這麼昏迷不醒。隻是他氣息緩和,並無異象,而且周也無其他傷勢,按理說早就應該醒來了,但不知怎麼,就是這麼昏睡不醒?」
普泓上人沉片刻,道:「他僥倖在天刑厲雷之下逃生,如此已經是極其幸運了。想那天刑乃萬年難見之天威,不想竟會發生在他上,難道……他真的是天亦不容的妖孽麼?」
法相臉一變,悄悄向普泓上人了一眼,之間普泓上人麵凝重,但並無其他異,這才將突然懸起的心悄悄放了回去,低聲道:「師父,是不是幾位師叔又和你爭論了?」
普泓上人苦笑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法相默然。
半晌過後,普泓上人緩緩道:「無字玉壁乃我天音寺聖地至寶,更是祖師流傳下來的佛跡,此次毀於天刑,都是因我個人私心之過。我已決意在這位張施主醒來之後,便向寺中眾僧辭去方丈之位,從此麵壁參悟佛理,以贖我的罪過。」
法相臉大變,驚道:「師父,你、你怎麼能如此說,這不是你的錯啊!」
普泓上人搖了搖頭,道:「你幾位師叔說的是對的,我念張施主化解普智師弟法怨靈戾氣,所以妄自決定,不自量力以佛門聖地佛法渡化於他。由此引來天刑,毀壞玉壁,實乃是我的罪過。隻是……」
他說到此,卻是微微一笑,對法相言道:「隻是我卻不曾後悔,你可知道為何?」
法相沉默搖頭。
普泓上人微笑道:「那日之中,天刑劈下,這張施主本無幸理,但無字玉壁卻是自行相扛,將這位小施主救了下來。雖然此間事為何如此,我等俱不知曉,然而玉壁通靈,必然是有不願看見這位張施主死在天刑之下的理由,所以如此。既然玉壁尚且如此,可見我並非做的錯了。所以毀壞玉壁固然乃是我錯,我也打算為此請罪,但老衲心中,卻一點也不後悔。」
法相咬牙,抬頭了一聲,道:「師父……」
普泓上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勸了幾聲,走到鬼厲床前向他細細看了幾眼,點了點頭,道:「看來他氣已經大好了,如果不出意外,我料他就在這幾日便可醒來,你要好生照看於他。」
法相合十道:「師父放心就是。」
普泓上人點頭,又看了鬼厲一眼,轉便要走了出去。
隻是就在他正要踏出房門那一刻,忽地,禪床之上的鬼厲子了一聲,口中發出了一聲低低.。
法相子一震,喜道:「師父,他好像醒過來了。」
普泓上人大喜,疾步走了過來,坐在鬼厲床沿。在師徒兩人的目注視之下,隻見鬼厲的雙眼輕輕彈,終於是緩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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