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太皇太後昨個宋稚陪著十公主說了老半天的話，說得人都睏倦了。十公主還留下來用了晚膳，逐月沒敢鬆香知道來了一位公主，隻說是貴人到，讓鬆香做些新鮮可口的吃食。

十公主倒是一點不客氣，直誇味，臨走時還帶走了滿滿一盒子。這行為若是放在旁人上，說不準就會被人議論是落魄戶，可十公主這樣做就讓人覺得理所應當，想做什麼便做什麼。是千驕萬寵的公主呀！人人都該哄著寵著。

宋稚還知道了十公主的閨名——天安，這名字著實大氣，像個公主的名字，尋常人家是不敢取的。

「小姐？小姐？」逐月和流星各自舉著一件裳，可宋稚卻坐在桌前托腮發獃。

隨意瞥了一眼，道：「逐月手上那件吧。瞧著穩重些。」

「小姐想什麼呢？午後就要宮了，咱們還是快著點吧。」逐月和流星對視一眼，想趕哄著宋稚開始準備起來。

宋稚懶懶的起，展開手讓逐月和流星替寬。

「小姐怎麼了，昨夜沒有睡好嗎？」逐月替整理下擺的流蘇，一邊問，關注著宋稚的神。

宋稚搖了搖頭，有些迷濛的說：「昨夜做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夢，不知道是不是跟十公主雜七雜八說了太多。」

十公主實在是個能聊天的，從天南說到海北，從大漠說到江南，又說了不太皇太後告訴的沈白焰年時的趣事。

「十公主跟小姐同去嗎？」流星問。

「我自行去，十公主說自己要先去太皇太後服侍，現在大概已經去了。」宋稚似乎沒睡足，說話反應都慢了半拍。

鬆香端了一盅甜湯來，宋稚掀開蓋子一看，隻見裡邊臥了半人蔘，一子苦甜苦甜的參味。

這是逐月見宋稚沒什麼神頭，特意讓小廚房給備下的。

「我不想喝。」宋稚癟了癟。

「那可不，萬一到了太皇太後跟前，嗬欠連天的，多不麵！」秦媽媽端起參湯來，作勢要餵給宋稚。

宋稚下意識就閉了口，苦著一張臉道：「我自己來。」

端起參湯一鼓作氣的就喝完了，不用吩咐，逐月便捧著淡鹽水和餞等著漱口去味了。

「小姐真是懂事。」秦媽媽依舊當宋稚是個小娃娃一樣哄著，宋稚自己聽了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本想著以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大概都不必自己喝這參湯了，可沒想到第二次喝參湯的機會轉眼就來到了眼前。

宋稚看著麵前這一盅像是稀釋了的一般的參湯，頭已經覺到不舒服了，但也隻能得的向太皇太後頷首，道：「多謝太皇太後。」

「這是前些日子新進貢的參，對子最是滋補，你和天安都多用些，等回去的時候，也給你們倆多帶幾株回去。」太皇太後正說著話，一位老嬤嬤從室走了出來，在耳畔說了幾句話。

「醒了？那就抱過來吧。」太皇太後的目仍舊虛虛實實的落在宋稚上，突然『嗬嗬』一笑，道：「你是不是不喜歡參味？」

「呃。」宋稚不知道該承認還是應該否認。

「嘗嘗吧，這個參沒有常見的那種參味，哀家也不喜歡參味，所以皇上才尋到了這參給哀家，看來日後要多備上一份給憬餘了。」太皇太後似乎是不太喜歡笑，一進門起，宋稚就未見笑過。隻有十公主纏在旁說些俏皮話的時候，才會很偶爾的笑一笑。

「多謝太皇太後。」宋稚嘗了一口，果真清甜，隻有一極淡的參味，更像是某種甜瓜的味道。宋稚第一次嘗到這樣的味道，隻覺得奇妙無比。

「姨姨！」的聲音傳來，宋稚見一個金燦燦的娃娃搖搖擺擺的朝自己這邊走來。

太皇太後宮裡燒了地龍，暖和的很，宋稚了鬥篷和圍脖都還覺得麵上微微發燙。小孩子看起來脆弱，但其實比人要更加熱氣一些。所以沈澤也穿得單薄，小臉蛋紅撲撲的。

「十七皇子。」宋稚擱下參湯，連忙抱住撲倒腳邊的沈澤，差點磕在宋稚小上。

「聽說上次在圍場裡，還是你護住了這小子，難怪見你這般親熱。」太皇太後角微微牽，出些許笑意。

宋稚手足無措，不知道要不要把沈澤抱起來，可是又覺得這樣的行為在太皇太後麵前不太莊重。

「會抱孩子嗎？」太皇太後問宋稚，『嘖』了一聲，轉頭問十公主：「天安你去抱抱，也該學著抱抱孩子了，日後若是有了子，總不能都給母照顧。」

十公主在太皇太後麵前隨慣了，隻噘了噘，道：「讓母好生養著唄。我隻要管著照顧他的下人們不就好了？」

「你瞧瞧！這說的都是什麼話！？你的孩子又不是宮裡的孩子，是林家的孩子，又不用提防外戚專權。自然是要親自教養纔是！」太皇太後像是有些真的怒了，皺著眉看著十公主。

這番話全是不該說的東西，宋稚一時間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隻在心裡慶幸逐月守在門外，沒有聽見這些話，同時倒也覺得十公主和太皇太後的確深厚，不然斷斷不會說這般的話。

太皇太後很對十公主生氣，但一旦生氣必定是生了大氣。

十公主一向得清太皇太後的喜好，老人家乍然怒，十公主愣了神，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宋稚連忙抱著沈澤一同給太皇太後行禮，模仿著沈澤的口吻對太皇太後道：「老祖宗彆氣，氣壞了子就不好了。」

太皇太後睇了一眼，緩和了臉，但口氣仍舊是不好。「你倒像是個會照顧孩子的。」

宋稚抱沈澤的姿勢很是標準，小傢夥在懷裡安安分分的，不哭不鬧。

「臣家中有一妹，雖說整日的吃了睡，睡了吃，但是偶爾臣也會抱，幫拍拍嗝。」想起宋恬，宋稚臉上出一抹輕鬆的笑意。

「噢？你妹妹幾歲了？」太皇太後不知道為什麼忽然來了興緻，問。

宋稚不明所以，老老實實的說：「還未滿一歲。」

太皇太後與老嬤嬤相視一笑，道：「那倒是很適合許給澤兒。你們家出人，隻瞧你就錯不了。」

宋稚認真的順著太皇太後的話想了想，白的小人浮現在的腦海中，略帶一點不確定的說：「現在還真瞧不出來相貌如何，隻覺得像是個米做的小人，鼻子眼睛都隻有一點點。還是等日後長開了再說吧。免得嫁了個醜娃娃給十七皇子。」

十公主在旁猶猶豫豫的，不知道要不要開腔說話。

太皇太後掃了一眼，含著一點不悅，道：「帶十七皇子去用一點好克化的東西吧。母應當給他備下了。」

明明還是一張冷臉，可十公主頓時喜笑開，領著沈澤去了偏殿。

「還是這樣小孩子氣，哀家可不想下嫁給林家，是害了林家。」太皇太後抬眼看向宋稚。

宋稚微微垂首，道：「怎會？公主大方爽朗，溫和可親，與林家上下相的十分融洽。」

「哦？是融洽不是畏懼？」太皇太後這話非常尖刻，本不該這般直接問出口的。

宋稚覺得掌心微熱，額角滲汗，「這個自然，融洽和畏懼差別還是極大的，臣可以區分。舅母雖沒有在臣麵前提及十公主，但見氣雍容，與母親談笑風生的模樣，也可想到自十公主下嫁以來，林府增了多天恩和福氣。」

太皇太後忽笑了一聲，聽起來就像是風從隙中出來，「嚇著你了？」

宋稚抬首，一雙眸子比星辰還要亮上幾分，抿著，小聲道：「倒也沒有。」

「憬餘生怕哀家不喜歡你，每回哀家問到你的時候，他的好話總是一筐一筐的往外倒，聽得哀家耳朵都起繭了。」太皇太後了鬢上的一攢金枝福祿雙全金玉簪子，乾脆的拔了下來，給老嬤嬤。「拿著玩吧。」

宋稚剛想推拒，不過太皇太後的眼神瞧著，就什麼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謝過太皇太後。」

一個不茍言笑的嬤嬤快步走了進來，輕道：「老祖宗，嘉妃娘娘來了，說想見見十七皇子。老奴已經說皇子在吃點心，娘娘說可以等。」

太皇太後先是皺了皺眉，隨後又輕嘆一口，道：「做娘親的也是可憐，隻是皇上要哀家來做這個惡人，自己倒落得清閑。」

這數落皇上的話也隻有太皇太後能說了，旁人是一句也不敢接。

「你去勸勸吧。等再過些時日會讓見兒子，隻是現在不。」此言一出，宋稚都有些懷疑太皇太後是否是不喜歡自己，所以將這麼一個燙手的山芋丟給自己。

「臣如何能……

「去吧，哀家乏了。」人隻要年紀一大，打盹便是最好的藉口。

宋稚無法，隻能著頭皮去見嘉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