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當空，霓虹閃爍，遍布高樓大廈的城市陷一片五彩斑斕的繁華之中。

    紀清竹和時越坐在回家的車上，著車窗外的CBD大樓從眼前一閃而過。

    時越注視著此刻的孩，斟酌著，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出了口。

    “小竹，你剛才和我爸聊了什麽？”

    紀清竹回過神來，眼眸中倒映著今晚的夜，神采奕奕地向他。

    笑嘻嘻地打趣他，“我啊，我讓他以後對你好一點。”

    時越輕哂，反問：“隻說了這個？”

    紀清竹思忖片刻，神嚴肅了幾分。

    須臾，聲道：“還聊了他忘記媽媽忌日的事。”

    說罷，又試探著去觀察時越的表。

    男人臉上原本淡淡的笑意已經消散，表怔然。

    他冷笑一聲，裝作不在意地問：“他說什麽了？”

    紀清竹將時天佑說的話原封不轉述給時越。

    旋即又解釋了幾句：“時越，我告訴你這件事的用意不是想勸你理解爸的苦衷從而原諒他。我隻是覺得，你有知的權利。至於你以怎樣的態度看待這件事，都是你的自由，我都會支持你的。”

    車窗外的夜景一幀幀倒退，時越垂下眼，聲音如同今晚的夜風般，輕而緩。

    “小竹，但是我這二十多年來，沒過什麽父。”

    紀清竹懂了。

    男人眼底的落寞難掩，紀清竹隻是湊上前，輕輕抱住了他。

    就像是八年前，陪他淋雨時那般安靜。

    半晌，才溫開口，“時越，未來的幾十年裏，你有我，還有我的家人。”

    “你沒過的，我來補給你。”

    這一刻，時越忽而驚覺，上天是公平的。

    雖沒能給他一個無憂無慮的年，但卻許給他一個韶淑氣般的未來。

    18歲的時越明白一個道理：山的另一頭不一定是海。或許，是連綿不絕的層層山巒。

    而他，也並沒有像陸遊詩句裏說的那樣，“柳暗花明又一村”。

    但26歲的時越想，如果山路迢迢，橫亙無數的山水後，迎來的終點是紀清竹，那這段路途再艱難險阻，他都願意義無反顧地往下走。

    不為別的，隻為了他的柳暗花明。

    在這個關頭，時越有些懊惱自己語言的匱乏，講不出辭藻華麗的漂亮話。

    但偏偏人的是複雜的，此刻的與喜悅織著，有一種幸福來之不易的深刻會。

    毫不誇張地說，幸福到讓人想流淚。

    他的聲音像夜雨般清明澄澈，慨道，“小竹，你來到我邊後，這20多年來一直在缺席的好運，好像也都一起來了。”

    像是雨水打在窗欞上，他的聲音也沉沉地往下墜。

    “小竹，謝謝你。”

    “我是想說，我好你。”

    紀清竹的心跳都快了幾分。

    突然想到今晚和時天佑在茶室說的那句話，時越與他最本質的區別是，時越直白，懂表達。

    就像此刻，他說，他好。

    回應時越的話語幾乎是毫不猶豫的，本不需要思考。

    “時越，我也你。”

    原本溫的時刻，男人突然變了調子，無意間出的一點氣好像比平時還要平添幾分魅力。

    “我記得，你昨晚一直喊的是老公，不是時越。”

    “現在怎麽不喊了？”

    紀清竹語氣一頓，看似有些赧地說出一句直白話。

    “我總覺得，這兩個字是需要在特定氛圍下才能喊出口的。”

    比如，昨晚旖旎纏綿的時候。

    又比如，事後清晨甜甜地對著時越撒的時候。

    這些舉一反三的例子，自然沒有對時越說明。

    但時越何等聰明，立馬就讀懂了。

    所以回到家後，在紀清竹沐浴完從衛生間出來時，時越問：“你明天是不是也休假？”

    正如那晚上暗暗示他的那句“我明天休假”。

    此時各傳來的酸痛無疑都在提醒時越那晚的瘋狂與放縱。

    有一種整個人被放進指板碾了好幾圈的錯覺。

    連連搖頭，“下次吧下次吧。”

    拒絕完還不忘“友提醒”時越一句，“老公，節製點吧。”

    雖然聽到了自己想聽的那兩個字，但時越發現，今晚這兩個字多了點方又敷衍的味道。

    但這不妨礙他想親。

    紀清竹的話音剛落下，就覺到一隻有力的大手劃過的腰側，將往前一帶。

    撞男人健壯的膛，雙手下意識去撐，以至於更為直觀地到了時越結實的廓。

    孩上沐浴過的氣息在這樣的氛圍下實在曖昧，獨有的香氣不斷侵擾他的嗅覺。

    時越俯吻下來，極盡溫。

    而紀清竹，踮起腳尖，揚著脖頸去迎合，去回應。

    大概是心疼孩與他接吻的辛苦，時越一邊吻，一邊將抱起放置在一旁的梳妝臺上。

    大手在腰間試探，並未莽撞地探。

    他知曉那晚的疲憊，也清楚自己該給休息緩衝的時間。

    下一秒，突兀響起的電話鈴聲將此刻升騰的甜愫打滅。

    來電顯示：【時天佑】

    響鈴數秒，電話沒像往常那樣被無摁斷，但也沒被毫不猶豫地接起。

    此刻被來電者似乎在做一個艱難抉擇。

    紀清竹平穩剛才因為接吻而錯的呼吸，沒說話，隻是靜靜看著旁的男人。

    幾秒後，在電話即將自掛斷的最後幾秒裏。

    時越接了起來。

    至於為什麽要接這個電話，是因為在回來的車上，紀清竹說的一番話。

    ——“你知道嗎，你爸爸真的很傲欸，今晚那道你吃的藕片，明明是他囑咐阿姨做的，還非得說是柳姨吩咐的。明明心裏麵關心得要死，偏偏不肯表半分，典型的心口不一。”

    “但是呢，我覺得，你可以嚐試著一下，看看你父親日後會不會有所改變，就先暫且給這份遲到的父一個觀察期吧。”

    電話接通，時天佑的開場白比想象中還要僵。

    “小越，到家了嗎。”

    時越第一次在自己父親口中聽到這樣麻的昵稱，明明柳雲也這樣喊他，但從時天佑裏喊出來，太匪夷所思了點。

    “嗯，到家了。”

    電話陷了死一般的沉寂。

    紀清竹都要替父子倆尬住。

    時天佑下意識地“啊”了聲，“那快去休息吧。”

    直到掛電話的時刻，他才將真正想說的話傾吐出：“你和小竹有空的話常回家吃飯。”

    “好。”

    看似稀疏平常的一句話，但是對於這對父子而言，已經算很大的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