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休休沒再提郎中的事,從床榻上抱下來一床被褥,鋪在地上,將秋水半是拖半是扛的安置在了褥子上。
天氣涼了,更何況已是傍晚,就算是住在樓上,地板上也難免有些寒氣。
等安置好秋水,看見他人中向下淌落滲進齒間門的,掏出帕子,沾了點茶水,將那蔓延至紋上的鼻拭了干凈。
有照顧元容的經驗,顧休休顯得比之前作稔許多,手腳麻利,很快就幫秋水止住了鼻。
“你想喝水嗎?”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水壺,道:“我下去給你燒一壺。”
驛站里的茶水,不敢,但西燕君主總不能在井水里投毒,自己打水燒一壺便是了。
看著顧休休起,秋水垂下的睫羽了,瓣翕著,在走出房門前,輕輕喚了一聲:“郎……”
他沒有娘娘,也不是太子妃,而是郎。
顧休休腳步一頓,似乎是在等著秋水說下一句話,可秋水卻什麼都沒說,只是遙遙著的背影,任由淚水暈染了視線,沿著眼角向下無聲淌落。
見他久久不語,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便下了樓,到驛站的后院里打了井水,自己燒了一壺水,倒在水壺里帶了上去。
等顧休休回去時,秋水已經恢復了正常,讓驛站的人給的房間門里換了一床被褥,坐在椅子上等。
“沒事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除了臉還有些蒼白,倒是沒有其他的異常了。
說話間門,顧休休給他倒了杯茶:“這驛站里的東西不得,這是我剛燒的,你若是了,就下去到街上買點吃的。”
秋水低聲道:“沒事了,多謝娘娘。”
顧休休正準備說些什麼,門外卻傳來敲門的聲響。放下茶壺,挑了挑眉,問了一句:“誰啊?”
“小一。”
隨著話音落下,秋水上前開了門,只見門外的小一手中端著食案,食案上有菜有湯,看起來十分富。
他視線向上,發現這驛站里的小一長得模樣俊俏,就跟勾欄院里的小倌似的,形清瘦,面白似玉,眉眼似是下了鉤子,有一種說不來的意。
小一從秋水旁過去,端著食案走向顧休休:“一位爺舟車勞頓辛苦了,不知爺吃什麼,若是不合胃口,可盡管吩咐,爺想吃什麼,小的就讓廚房去做什麼。”
食案上共有六道菜,四葷一素,還有一道湯,那些菜式,說不上吃,總之就是尋常酒樓里有的膳食。
顧休休客套道:“不勞費心,將這晚膳撤下去吧。”
小一愣了一下:“爺可是覺得不合胃口?”說著話,他往顧休休邊靠了靠,眼如,微微含著首,睫羽輕抬,似乎是在勾引般。
“……”顧休休可算見識到了西燕君主的癖好,竟是連驛站里的小一,都要挑選些俊秀的年來伺候。
但西燕君主難道沒考慮到,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般是個斷袖嗎?
角了,看向秋水,秋水快步走了過去,將快要到上的小一扯了開:“說了撤走就撤走,哪那麼多廢話!”
小一似乎被他駭住了,著肩膀:“爺息怒,奴這就撤走……”
說罷,小一便垂著頭,將那食案端了起來,正準備離開,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將食案上的小香爐放在了桌上:“爺,就要夜了,這是安神香,放在床頭有安眠之效。”
顧休休不愿再與小一多作糾纏,將他轟了出去后,抬手就熄滅了香爐燃著的安神香。
自從采葛坊那一次后,便給弄出了心理影,但凡有燃香的地方,都會下意識先給掐滅了,以免有人在香爐里手腳。
將香爐塞到秋水手里:“拿出去扔了,若是其他人的屋子里也送了此,都讓他們掐滅了。”
秋水得了命,捧著香爐向外走去,還沒走出兩步,便看到了立在門外的元容。
他愣了一下,低頭喚道:“太子殿下。”
顧休休聽見這一聲‘太子殿下’,轉過頭去,循聲去,只見元容抬了抬手,示意秋水出去。
他離開時,上披著玄狐裘,回來后,卻換了一月白大氅,青披在肩后,雙眸漆漆著。
“豆兒……”他輕聲喚道,嗓音溫繾綣,仿佛浸過糖般:“我回來了。”
說著,他指著從門口的方向:“那小一是怎麼回事?”
顧休休怔了怔:“來送晚膳的。”
總之他一早就看了的喬裝,起初不愿承認是怕他將送回去,如今已是到了燕都,承不承認都無所謂了。
他沒再繼續追問,只是不不慢地朝走了過來:“為何不用膳?”
“你沒有回來,我吃不下去。”顧休休映著燭看向他,忍不住問道:“你見到了西燕君主?”
他微微頷首:“見到了。”頓了一頓,又道:“還是一如既往的……”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皺著的眉,已是說明了他剛在皇宮里,經歷過了什麼難以忍耐的事。
顧休休知道西燕君主對于元容而言,是一道不可的傷疤,連忙出手去,攥住他的手:“不想了,都過去了……”
剛一到他的手,的話音便頓住了——他的手掌,不似以往那般冰冷蒼白的模樣,反而泛著紅潤的,掌心滾燙的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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