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安息著,看了一眼在荒地里廝殺的兩撥人:“我來駕車!”
不知是不是太慌,他的嗓子有些破音,從前室死去的車夫手中奪過馬鞭,一下又一下用力在馬駒上,馬兒了驚,便向前橫沖直撞地飛奔起來。
不斷有刺客向他們的馬車撲來,卻又被元容派來保護顧休休的暗衛給橫刀攔住,空氣中滿是肅殺之意,殷紅鮮艷的染紅了地上的枯草。
謝懷安一邊駕著馬車沖出包圍,一邊對著那些斷后保護顧休休的暗衛們吼道:“你們撐住了,我先帶撤退。”
話罷,他便揮起馬鞭,又狠狠了下去。
顧休休剛捅死了一個刺客,神恍惚,一時不察,被馬車顛得摔了過去。癱坐在地上,淺的瞳孔中微微著,看著自己的雙手,呼吸急促而不穩定。
這是親手殺過的第二個人了。
第一個是虎頭山的大當家,意圖對不軌,撲倒時,本能地用匕首.進了大當家的脖子里。
脖頸本就脆弱,許是破了大脈,就像是過年時,被割斷了嚨的,沒掙扎幾下,便失去了氣息,再也彈不了了。
第二個便是方才意圖行刺的刺客。
即便知道他們罪有應得,顧休休看到手里沾著的,也仍是驚魂不定,有一種被干了呼吸的乏力。
那道車簾將兩人隔絕開來,顧休休聽見前室駕車的位置傳來微微低啞的嗓音:“你沒事吧?”
回過神來,低低‘嗯’了一聲,拿出帕子,將手上的了。
也不知道是那個刺客的,還是的,胡了一通,掌心里都泛上一抹紅,黏稠的仍粘黏在上。
不知怎麼,著著,眼里卻是有些潤了。
許是因為死過一次,知道在將死的那一刻有多麼無可奈何,多麼痛苦和不甘。
重活一世,在北魏有的父母兄姐,認識了虞歌和劉廷尉,還有朱玉,有皇后娘娘,在這里得到了前世不敢期盼,不敢奢的親,友,沒有人知道有多麼珍惜自己的命。
顧休休不想走,哪怕知道留在燕都,可能會將自己的命斷送在西燕君主手里。
可到最后,還是走了。
顧休休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命,可以豁出去一切站在他旁,元容卻做不到無視的生死。
當一個人有了,便也有了肋。
知道若是執意留下,只會讓自己為元容的負擔和累贅。
顧休休用手背抹干凈眼里的淚意,仰著頭,做了幾次深呼吸,將那快要溢出來的淚水又憋了回去。
待緒平復了些,掀開車簾,看著兩側不斷向后倒退的山路,不由蹙起了眉:“謝太常,你是不是走反了?”
雖然方才與刺客發生了些曲,但馬車一直是向幽州的方向行駛的,此刻卻偏離了路線,不知朝著何駛去。
謝懷安拉住韁繩,將瘋狂向前奔跑的馬駒制住,馬蹄聲漸止,他低低問道:“是嗎?你認得路?”
顧休休記憶里很好,從幽州到燕都的途中,坐在馬車里覺得無聊,便趴在車窗上,看著外邊的風景發呆。
自然是認得路,正準備點頭,卻見謝懷安轉過頭來,倏忽一把攥住了的脖子,將從車廂里拽了出去。
馬車不知停在何,漆黑的樹林里寂靜無聲,枯葉凋零,只有銀白的月流瀉在野草上,風吹過便響起一陣簌簌聲,聽著有些駭人。
顧休休被謝懷安掐住脖子,強行拖行到地上,的腦袋和四肢磕在車輿的邊沿上,心跳驟停。
頸上的鈍痛讓下意識掙扎著,雙臂狠狠揮舞著,用上了渾的力氣,試圖掙開鉗在脖子上的大掌:“咳……”
即使此刻大腦缺氧,以至于無法思考,卻也知道眼前這個人并不是謝懷安——謝懷安沒有理由這樣對。
方才馬車行至中途,車陷進了淤泥里。被石頭卡住,謝懷安曾下車幫忙推車,而后在跟說過‘你等一下,我馬上回來’這句話后,便朝著草叢里走去。
真正的謝懷安應該就是在那時被人掉了包,后來從野草叢里走出來的人,該是服用了換蠱的另一個人。
西燕君主派來刺客刺殺,卻意不在此——許是知道元容在暗派了暗衛保護,西燕君主便來了一招渾水魚,先讓假的謝懷安接近,在刺客來襲時救下,博得和暗衛們的信任。
等刺客和保護的暗衛糾纏在一起,打得難舍難分之際,假的謝懷安就趁此機會駕著馬車沖出重圍。
這時候,暗衛們以為他是在救,自然不會多加阻攔,還會留下為他們兩人斷后。
如今那些被元容派去保護顧休休的暗衛們,都還在與西燕刺客們廝殺,本不知道這假的謝懷安將馬車行駛出去后,準備向顧休休下毒手。
這換蠱可真是讓西燕君主給玩明白了,先是用在元容上,現在又用在了謝懷安上。
顧休休被這假貨掐得猝不及防,本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他一手攥住的脖子,另一手則擒住的雙臂,用膝蓋頂著的小腹,令彈不得,漸漸失去力氣。
覺大腦好像被榨干,窒息的覺讓腔刺痛。意識到沒有用后,便躺在地上不了,好似被掐死了一般,腦袋無力地向后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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