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趣讀閣 古代言情 鬢邊待詔 第179頁

《鬢邊待詔》 第179頁

太學中展開了關于立儲的論辯,裴初與謝及音微服去聽過幾次,隔著細紗屏風看壇中學子們分坐兩側,吵一團,急時恨不能起啖人。

謝及音輕搖團扇,掩面而笑,“倒是有百家爭鳴之風。”

初的目落在額間的芙蓉花鈿上,見笑得舒朗,低聲道:“你若喜歡聽他們吵架,我點幾個人宮給你講經,就講法家和儒家誰更利于治國,讓你看看這群讀書人是怎麼扔書打架的。”

謝及音聞言,團扇隔空點了幾個人:“徐十三,孟六,荀二,姜十七,這幾個都不錯。”

初握住的手,指腹在腕上輕輕挲,輕笑道:“能被殿下記住名字,真是造化匪淺。”

謝及音抬起團扇敲了他一下,“想什麼呢,我這是在給卿凰挑人。二十年后,這些都是朝廷肱骨,若能為卿凰所用,的儲君地位才會更牢固。”

二十年……聽上去好像很遠,又好像很近。

初安道:“卿凰是個聰明的姑娘,用不了那麼久,屆時必是君擇臣,而非臣擇君。”

謝及音含笑點了點頭。

立清麟公主為儲君一事,帝后力排眾議,最終定了下來。

永嘉五年冬,臘月初四,這天恰是清麟公主的三歲生辰,顯宮里傳出圣詔,立清麟公主為大魏皇儲。

為表慶賀,朝堂上提前七日閉朝,寒門百姓免一年賦稅、三年勞役,廷尉中大赦輕刑,除十惡外,重刑免死。

如此隆重的程度,只在新皇登基立后時出現過,可見帝后對清麟公主的重視和喜。朝中雖仍有守舊派覺得立公主為儲君不妥,但更多人已慢慢想通,是男是都是皇室脈,對做臣子的而言,并沒有本質的利益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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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能做的,唯有忠君而已。

臨近臘月底,一輛朱馬車駛出宮,出了應天門,冒著風雪,悠悠駛向雀華街。

趕車的人是軍首領岑墨,坐在他旁邊揣著手呵氣的是皇后邊的一品掌印識玉姑姑。這兩人駕車,便不難猜出車中人的份。

清麟在母親懷里,半張臉埋在謝及音的貂絨領披風中,只出一雙烏黑清亮的眼睛,時而盯著面前的五子棋局,時而抬頭看看父親。

一二三四……一二三四……一二三四……

好像不管怎麼擺,都輸了。

初扔著掌心里的棋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已讓了你一個棋子,這回可不能再悔棋了,若是輸了,以后都自己睡。”

清麟癟著,轉頭可憐地喊娘親,“阿凰想跟娘一起睡,娘也最喜歡抱著阿凰睡,是不是?”

小公主生得雕玉砌,已經能得心應手地利用自己的可,在娘親和識玉姑姑那里討得好相信只要自己賣一賣可憐就能贏過爹爹,但是剛滿三歲的小公主哪里能理解男為何,竟令母親連兒都不了。

謝及音目有些閃爍,佯作去看簾外的景致,說道:“不是娘親不要你,阿凰,你實在是輸了太多回了。”

清麟哀求無果,一頭栽進謝及音懷里,佯裝放聲大哭。謝及音忍笑安:“雖然晚上不能和阿凰一起睡,但白天娘可以跟你一起玩,帶你去秋千。”

清麟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那我晚上要與表姐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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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除了父母和識玉姑姑,最喜歡的就是表姐,表姐雖然膽子小,但對很好,還會講故事給聽。

謝及音想了想,說道:“馬車太小,咱們先去公主府里安頓下,明天娘再派人去把接來,好不好?”

“那我今晚跟娘睡。”

一旁默不作聲的裴初轉過臉來,笑道:“阿凰,是不是不想讓表姐來了?”

小公主又栽進謝及音懷里,小聲嘟囔道:“娘你看他!”

這個年準備回公主府過,識玉已提前派人將府中打掃干凈,主院各景致與從前別無二致,唯有庭前的海棠樹長得更加壯,樹下堆滿了掃落的海棠果,一半埋在積雪里,顯得晶瑩漂亮。

清麟一下馬車就迫不及待到跑,在雪地里踩出一串腳印。裴初與謝及音跟在后面,沿著回廊慢慢走。

他輕聲說道:“好像從你救我回府時起,就再沒過上一個舒心的年,總是被不由己的事占著,我牽累,連除夕也不能好好過。前兩年雖安定,瑣事卻多,今年難得能有此閑心和閑。”

謝及音轉牽他的手,笑道:“你故意說這種話,是為了讓我心疼你嗎?當年在公主府里,你三天兩頭磋磨,才是過得最苦的人。”

“只要殿下心里疼我就不算苦,畢竟我沒記住的事,殿下都幫我記著。”

兩人走到琴亭里,裴初讓人把琴從馬車里抱下來。他前往膠東請袁崇禮時,在他的院子里新選了桐木,與月出的材質很像,經他親手斫磨,制這把新琴贈與

謝及音抬指勾弦,弦音錚錚,清響不絕。

初自后擁住,雙手覆著的手,落在弦上。

“當年殿下請我調琴時,我記得殿下說過,四海為虛,你只有一架琴,所以不忍放任它為雨水所噬,一朽到底。如今呢?”

“如今啊,”謝及音側首與他耳鬢廝磨,低聲道,“如今縱有四海,亦只舊琴如故人,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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