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客間出來，正下樓時，偏巧遇見一對男正上樓來。

    溫婉瞧見那男子，登時愣住，腳下也不由地慢了半拍，目直直地落在那男子的臉上。

    迎麵而來的男子著圓領廣袖水墨長袍，腰纏金鑲玉帶銙，素雅幹淨，修長拔，是個劍眉星目的如玉公子。

    溫婉一下便認出了他，不是杜世廉又是誰？

    他邊那子，錦玉貌，明眸善睞，舉止又落落大方，瞧杜世廉對敬如上賓，謙恭有禮，想必是出朱門的千金之。

    果然應了曹都知當日的話，像他們這樣的清貴讀書人，與之間更多的都是逢場作戲，真正到了幹係仕途前程的時候，男人都知道該怎麽選擇。

    因怕被他認出來，溫婉瞬間便垂下眸子，迅速躲到崔簡後。

    杜世廉第一眼倒不在溫婉的上，而是先看到崔簡，立時眼中驚詫，上前拜禮：“崔大人，真是好巧，沒想到竟能在此遇見。”

    崔簡麵無表，目對上杜世廉，微微頷首，但顯然，冷淡兩個字就擺在臉上，裝都沒打算裝一下。

    杜世廉有些許尷尬，但為了在林小姐麵前不至於失了麵子，還是著頭皮幹笑道：“崔大人半月便告破大案，還朝野以清風朗月，為我等憑實力高中的學子正名，實乃是當世皋陶，令人欽佩。”

    “聽說聖上已經下了明旨，擢升崔大人為大理寺卿，下在此先拜賀崔大人鶯遷之喜。”

    “多謝。”崔簡神仍是淡淡，“我還有事，恕不奉陪。”

    “哪裏的話，是下叨擾了，改日寒舍擺下酒宴，伏上早降。”杜世廉態度十分恭謹。

    崔簡叉手回禮，並未明言應下，便晾下杜世廉，快步下了樓梯。

    溫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竟被他甩開在了十步之遙外，隻能提起子，急急忙忙追了上去。

    杜世廉側頭向那個戴著帷帽，追隨崔簡而去的纖瘦子，劍眉微蹙，心中忽然閃過一猜疑，待旁子出聲提醒，這才恍然回過神來。

    “六郎認識那個子？”林秋雨見杜世廉盯著那子背影看了許久，心中下意識便覺得有些異樣。

    “哦……不認識，隻是沒想到崔簡如此恃才傲，目下無塵。”

    杜世廉說完，似是無奈，輕歎一聲。

    林秋雨笑了笑，“這不稀奇，他家世好，又得聖恩寵眷，是京中青年才俊裏的翹楚，既有八鬥之才，效阮籍狷狂，禰衡孤傲，亦是理之中的事。”

    “六郎也不必妄自菲薄，父親大人不是說，以你之才，隻要腳踏實地，假以時日，必能木秀於林嗎？又何必因一時位卑而長籲短歎？豈不聞蘭生於深林，不以無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窮困而變節？”

    林秋雨的父親，是吏部侍郎林泰，當初杜世廉便是向他行卷，獲得賞識，才在京中嶄頭角。

    當下有句俗語，所謂“三十老明經，五十進士”，杜世廉這個年紀考中進士的實屬麟角，加上他相貌堂堂，又會圓世，林侍郎十分欣賞他，甚至有意招他為婿。

    也正是借由這番機緣，得林侍郎從中運作，甫一朝，杜世廉便得了個尚書省校書郎的差事。

    雖說這隻是一個從九品的職，品級不高，但絕對是個相當不錯的起點。

    新科進士，無非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外任縣尉，要麽從校書郎做起，可是比起前者，校書郎於權力中心，在三省任職，負責掌管圖書典籍，抄錄校正，能接的都是宰相這樣的高，自非縣尉可比。

    隻要有人替他鋪路，熬個八九年，能到五品或者更高，若是得到天子賞識，越級加封也不是沒有可能。

    崔簡便是個例子，他當年便是直接從從七品的朝散郎做起，一年還沒到右遷至大理寺任大理寺丞，屁沒坐熱又升了大理寺卿，如今，又補上了大理寺卿的缺。

    縱觀梁國朝堂，除了那批馬背上下來的公侯，就沒仕途比他還順利的，可是讓不人眼紅心熱呢。

    林秋雨一番話，確實藉了杜世廉不，隻是心中鬱結不是那般容易便能解開的，當即隻強作歡，攜上樓。

    溫婉疾步跟著崔簡，生怕落下太遠，又不敢失禮奔跑，讓人笑話，隻腳下碎步如飛，卻不料他突然駐足，令險些撞上他後背。

    崔簡轉過，探尋的目落滿溫婉全。

    斷案多年，犯人任何一點細枝末節的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毫無心機的小子。

    “你認識他？”

    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了餡，竟被他一眼識破！？

    反正撒謊也是會被識破的，溫婉索承認。

    “見過。”

    “見過？”

    溫婉跟隨崔簡上了馬車，這才將那一夜的事和盤托出，“那天世子來之前，是他先來救我，隻是……迫於平襄伯世子的威，又離開了。”

    聞言，崔簡輕嗤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還有呢？”崔簡盯著溫婉，真像是在審問犯人，“你還有瞞。”

    溫婉心提了起來，“其實，之前也見過一次，他說要給我贖，被十娘打回去了。”

    “說說。”

    崔簡看著，一副要聽故事的神態。

    溫婉無奈隻能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代了。

    聽完故事，崔簡了然地笑了笑，“原來他就是杜、六、郎。”

    溫婉總覺得，他什麽都知道，隻是故意等著招供而已。

    這種玩弄犯人的手段，崔卿玩起來遊刃有餘，對被玩弄的那個人來說，簡直就是心理上的一種折磨。

    “此外，婉兒再無瞞了。”

    說完，低下頭，不管他信不信，已經破罐子破摔了。

    馬車四平八穩地行駛著，過橋時，湖麵上的橫風將車簾掀開，三月的春斜落在皎潔的側臉上，一截瑩白的脖頸泛著薄暈。

    崔簡靠著車廂，饒有興味地了微赤的耳垂，翠綠的雨滴狀耳墜，反襯得耳垂上一點紅似紅的櫻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男人垂首，撥開落在肩前的烏發。

    一息溫熱拂過撲到耳後，仿佛催了還有些青的果子。

    麻的覺包裹著玲瓏小耳最下端的位置，溫婉震驚地直了背脊，子為之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