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衍川愣住了。

    他頭一次發覺，自己一時竟不能用言語來形容那種震。

    薑晚，竟也是被迫嫁給的他？

    而這三年來，他無數次指責過，認定一個人獨斷專行，毀了他和夏兩個人的人生。

    可。

    “從來沒提過。”厲衍川如墨一般的黑眸濃鬱，卻頭一次多出了些空茫，整個人怔然、無措，還的慌張！

    是的。

    他到慌張。

    因為在這之前，自己曾一遍遍對薑晚心生怨懟。

    責怪、怨恨！

    薑晚都不曾反駁過一次！

    “晚晚知道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不願多起爭執而已。”老太太捂了捂臉，頹然坐了回去，恍然想起來，把晚晚害如今模樣，這一切開端都在自己上。

    “是我的錯。不該為了困住你去利用。”

    “老太太，夫人心裏明白，不怨您。”王媽過來攙扶著，生怕老太太子不住。

    卻聽得失落的聲音，“可笑這麽多年，始終待我如親一般……我對不住晚晚。”

    王媽扶著，渾無力地往外走，隻幽幽道。

    “晚晚待你，一直深。無非是覺著，事終究是做的，認也就認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該怎麽做，我想你心中有數。”

    厲衍川垂著眸，眼神越發晦難辨。

    書房門關上，空氣沉默了好久。

    濃鬱的煙霧一圈又一圈地往上湧。

    高大的軀籠在薄霧裏，他神沉如冰，像沒有半分緒存在的枯木，可心上分明刺痛，像有一把刀，又冷又地滾過心尖。

    薑晚，他其實是問過的。

    生日那次就問了。

    【為什麽從來不說？】

    說。

    【沒有用的。】

    【厲衍川，你從不信我。】

    是了，自己從不信，以至無論發生任何事，無論多大的願和委屈，都選擇一個人吞下，哪怕一個字，也不肯告訴他！

    懊惱的緒驟然湧起，裹挾全部力量，如風卷殘雲一般肆意襲來，在他心口，鋪天蓋地。

    厲衍川不過氣。

    在即將被吞沒在暗夜裏的前一刻，他突地站起，迅速走出書房。

    ……

    薑晚看著突兀衝進房間的男人。

    一冷，麵容一半藏在窗簾遮擋的影之中，隻留下半張廓分明又格外淩厲的臉龐，他神晦不明，周繞著冰冷的氣息。

    厲衍川在看。

    眼前的人模樣溫婉、恬靜和，素半躺在床上，窗外照進來的染上一層影。

    渾蒙上了一層細的芒，長長的睫覆下細的影，寧靜好的，與他格格不。

    “薑晚。”

    厲衍川仿佛有那麽一刻，在麵前自慚形穢。

    他嗓音嘶啞得不像話。

    “三年前，結婚的事，並非你本意對嗎？”

    薑晚微愕，抬起頭，對上男人複雜的目，立時明白過來。

    “告訴你了。”

    “為什麽你一直瞞著我？”厲衍川有些失態，他自覺一貫自持，卻終於在麵前失了冷靜，“既然被無奈，你大可告訴我！”

    “類似的話，你真的說過好幾次了。”

    比起他的激，薑晚平靜的像個局外人。

    眼角眉梢都素淨安然，合上手裏厚厚的醫學書，終於抬起頭朝他看過去。

    “厲衍川，我長了，如果是值得的人，我自然會說。”

    是因為說過太多次被忽略，一次次被人否認，於是再沒有那份心氣。

    “可這件事你至該告訴我的。我也不應該被埋在鼓裏，薑晚，這場婚姻不是你一個人委屈，我有知的權利……”

    “然後呢？”

    薑晚難得一次，打斷了他說話，細膩溫的語調，卻說著最決然的話。

    “然後你會覺著對不住我，對我好一些？還是，會拋下夏，陪在我邊，與我好好過日子。”

    厲衍川麵微僵。

    “你並不會啊厲衍川。”薑晚淡淡笑開，看見了他眼底的掙紮，反而輕鬆，“所以你知道與否，對我們的婚姻沒有任何改變。走到今天，我沒有怪你，也希你不要為這些事，再來怪我。”

    那語氣冷靜又陌生。

    陌生到，厲衍川有些不認識了。

    薑晚的意思其實很明顯。

    結束了，他們之間的一切都結束了。

    甚至，連他此刻的愧疚，都毫無覺，完全不需要！

    真正放下一個人，不是非要看他疚，非要懲罰他讓他懊悔，而是如此刻……不管他如何失態、發瘋，都沒有反應。

    薑晚不他，也不恨他了。

    “厲衍川，我們就從今天開始分開，好嗎？”

    看似平和的氣氛下，薑晚輕聲開口，像商量著明天早餐要吃什麽一樣的輕鬆隨意，“我燒退了，很快恢複過來，就能搬出去。”

    厲衍川心口又是一窒，黑眸染上自己都不曾察覺的慌張。

    他無法察薑晚眼底的緒，隻覺得平靜的，像被冰封一般。

    無從靠近。

    垂眸，他眼神冷悸，“如果我不同意呢？”

    “奧。”

    那就不同意唄。

    薑晚笑了一下，低下頭，重新開始看書。

    媽媽手在即，的技訓練已然夠了，可卻還是沒能克服掉那份影，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完，如今更多的，要花時間在這上麵才好。

    的意思很明顯。

    同不同意，都是要走的。

    厲衍川著側過去的半張臉，冷寂、平和，卻疏離。

    他忽然被一無力裹覆全。

    沒有辦法了。

    曾經覺著可以輕鬆拿住的人，要挾、掌控，利用對自己的。

    可現在。

    他拿薑晚，一點辦法都沒有！！

    ……

    “鈴鈴鈴”尖銳的手機鈴聲響起。

    “衍川哥哥，晚晚還好麽？我媽已經醒過來啦，能不能趕過來道歉——或者，你來一趟？”夏試探的嗓音傳來，還能聽到語氣裏的一縷得意。

    厲衍川一邊往外走，越聽說的話，緒越是洶湧。

    “沒空。”

    明知是假，林芳和聯手設下的局，怎麽還敢理直氣壯地薑晚過去道歉？

    “可是……萬一事鬧大了，對晚晚的名聲也不好吧，說不定還要被抓起來……”

    厲衍川關上門，隔絕開與薑晚的一切後，麵徹底沉下！

    “夏，你原來就這樣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