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沒想到，佟夫人竟然當著他們兩個的面，突然問出這個問題！

 春芽的氣還沒勻，張得又是眼前發黑。

 卻又不敢就這麼暈厥過去。

 掐著自己的指尖，用那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

 得聽清楚佟夫人和云晏都是怎麼說的！

 春芽這般張，云晏聽見了卻反倒輕笑出聲，“我還當二娘要問什麼呢。原來是這個。”

 佟夫人便也笑了：“原也不是什麼要的。一個丫鬟的肚兜，我自然懶得管。”

 佟夫人抬眸住云晏，緩緩收了笑：“不過呢，這不也是巧了麼，杏兒丫頭偏偏就是因為這件事鬧開的，才留下了如今這爛攤子。”

 “一切既然因此事而起，那我就不能不問個清楚。要不然，這子也不好善后不是？”

 佟夫人的眼珠兒就定在云晏臉上：

 “三郎，也有這麼件肚兜，你總不至于不知道吧？”

 云晏意態從容，輕哂：“兒子怎會不知道？”

 “當日兒子要讓殉葬，行刑的時候正好二哥趕回來，向二哥投懷送抱，當場就是向二哥出了那個肚兜。”

 “當時可不僅兒子看見了，那一屋子的人可全都看見了。”

 佟夫人緩緩挑眉，終于也淺淺笑開：“喲，原來還有這事？”

 “這麼說來，二郎也看見了？”

 云晏聳肩：“不僅看見了，二哥還當場就嘔了一口出來。”

 他故意面帶曖昧：“嘖嘖……想來二哥還從沒見過這些，可真不了那刺激。”

 佟夫人卻沒再笑：“……可這肚兜，究竟是哪兒來的？”

 “怎麼那麼巧，就跟三郎你給杏兒那套裳的料子，一模一樣？”

 佟夫人的問題，如綿里藏針，一個接一個地拋出來。

 春芽張地揪住領，不知云晏要如何應對。

 佟夫人可不是阮杏可比。阮杏懷疑，不過大吵大鬧一番，云晏也有法子將哄好；可是佟夫人卻哪里是那麼好唬弄的！

 云晏聽完，卻依舊毫不在意地輕輕笑開。

 “二娘既問到這事兒，那兒子可就得先給二娘行禮請個罪了。”

 他說著起，向佟夫人雙膝跪倒：“兒子孟浪了些，還求二娘饒了兒子這一回。”

 佟夫人干瘦的臉上笑意全無：“怎麼？三郎你這是承認，的肚兜也是你送的？！”

 云晏爽快點頭：“是兒子送的。”

 佟夫人便霍地轉過頭去：“三郎！那我便看不明白你了！”

 “你既也與這賤婢有私，你為何又吵著將殉葬？怎地，你這是心虛，怕回來知道你這丑事，是不是！”

 “虧你還做出那些看似深的舉，實則不在侯府的日子，你竟然跟一個丫頭……還是你父親房里的丫頭！做出這等不知恥的事來！”

 春芽不敢相信，云晏竟就這樣承認了！

 窒息又鋪天蓋地而來，將淹沒。

 沒想到，云晏卻依舊是不慌不忙地輕笑：“二娘，您別著急，容兒子將話說完！”

 佟夫人冷著臉：“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云晏嘆口氣，像個孩子似的委屈地嘟起：“二娘怎麼只看見了海棠紅的，就沒看見旁的的呢？”

 佟夫人一怔：“你這是什麼意思？”

 云晏一指外頭那些箱子：“兒子不僅送了府里丫鬟海棠紅的，還有鵝黃的、湖藍的、水的……總之這些裳料子里有的，兒子全都送了一個遍！”

 佟夫人一拍桌子：“什麼意思！”

 云晏膝行過來，笑瞇瞇替佟夫人捶：“就都是這些給裁剪服剩下的布頭啊。都是好料子的，兒子也覺著扔了怪可惜的。這些布頭的質地和大小，偏偏也就正好做個肚兜，旁的什麼都做不。”

 “兒子索就織造都給做了肚兜，然后拿回來，這一年里陸續送給了府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們用。這算盡其用，也能幫兒子積攢些人脈。”

 佟夫人瞇起了眼，“哦？你送給了所有的丫鬟和婆子？”

 云晏慵懶抬眸瞟一眼牡丹和芍藥。

 兩個丫鬟登時紅了臉，尷尬地往后。

 佟夫人一驚，急忙盯住們兩個：“你們兩個？說話！”

 兩個丫鬟跪倒：“……奴婢們，的確也都收了三爺送的肚兜，一個水藍、一個翠綠的。”

 云晏勾了勾角，又忽地抬眼沖齊嬤嬤頑皮一笑：“嬤嬤，也替我說句好話吧。”

 佟夫人都驚了，抬頭看齊嬤嬤：“什麼，你個老婆子你也……？”

 齊嬤嬤尷尬死了：“老奴就看是好料子，又是三爺賞的，的確舍不得不要。所以就，就……”

 云晏含笑，長眸輕展，眸過春芽。

 “這個賤婢畢竟曾是我爹房里的丫鬟，我自然也都送了。只不過這并不是我自己親手送的，不過是算著我爹屋子里丫鬟的總數，嬤嬤一起去送的罷了。”

 “二娘要是詳查的話，那可當真是全府里所有丫鬟婆子都跟兒子有私啦～”

 佟夫人終于松了口氣，無奈地拍著云晏的肩膀笑罵：“你個浪子喲，虧你做的出這樣的事來！”

 “這要傳了出去，還不得被人笑話死，看誰家的姑娘還敢搭理你！”

 云晏眼角眉梢一片風流：“兒子反正也不稀罕！兒子心里就只有一個，兒子心心念念只盼著能迎娶就是。”

 他像個孩子似的，將自己頭側躺在佟夫人膝頭：“二娘，我爹不在了，我的婚事就只能求二娘全了。”

 佟夫人眼窩一熱，手輕拍云晏肩頭：“哎，我的兒……”

 春芽緩緩閉上眼睛。

 終究心碎、心灰、心死。

 .

 佟夫人查到了答案，終于放了春芽回去。

 春芽自己一手揪著領，一手扶著墻，走得昏天黑地。

 走到無人之，后傳來腳步聲。

 春芽原本頭昏倒，可是聽見了這腳步聲，卻如驚弓之鳥，拼了命地加快腳步，想要快點往前去。

 可是沒跑兩步，便是頭重腳輕，整個子往前仆倒。

 肩頭被人一把扳住。

 那指尖的力道，幾乎扣進了肩骨里去。

 霍地回頭，低聲音怒吼：“三爺還不滿意麼？三爺還想干什麼！”

 昏昏不知這一吼出來，竟早已淚流滿面。

 急忙抬袖去抹。

 為什麼要哭，為什麼！

 對著這個人，他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