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晏這樣篤定，倒春芽心里一沉。

 仰頭看他：“愿聞其詳。”

 云晏幽深的目落下來，罩住：“羅霄是爺的人。”

 春芽眸微微一閃。

 原本早就猜到了，自然不意外。

 “他讓羅霄帶給伍夫人的書信，羅霄在啟程之前，已經拿來給爺看過。”

 他譏誚地輕哼了聲：“那信里兒就沒寫過他拜托伍夫人護著你！”

 春芽深深吸氣，竭力讓自己平靜，“那口信呢？”

 他殘忍地冷笑：“口信也沒有。”

 他目鎖著，細細觀賞面上反應，不容閃躲：“怎麼樣，對他失了吧？他絕沒有你想象里對你那麼好！”

 春芽不想云晏得意，可是這一瞬間卻無法否認自己的黯然。

 垂下眼簾，竭力藏住自己的眼神。

 反而努力地翹起菱，明地笑起：“就算是這樣，可又怎樣？奴婢凡事只重結果，這件事的結果是羅霄和伍夫人終究都還是幫了奴婢，讓奴婢沒遭那麼大的罪，這就夠了！”

 揚起妙眸，挑釁地凝視他：“而且奴婢回來之后，家主也誠心誠意地與奴婢道歉，還奴婢打他、咬他，以解奴婢心頭之恨呢！”

 “還有，奴婢手上的傷，也是家主每日幫忙敷藥、按，這才好起來的。”

 知道自己在激怒他，所以趁著現在還來得及，先在他面前旋了個兒，拉開安全距離。

 “家主這樣對奴婢，實際行已經是最好的答案。奴婢還有什麼挑剔的？”

 哪里像他，一次一次都是將一個人推進絕境，讓獨自去面對那些困難，而他自己則毫不留轉就走！他只管自己的野心，完全不管的！

 聽完的話，云晏立在幽暗里無聲冷笑起來。

 瞧著靈巧地躲閃，他索直接兩大步上去，之前那些閃轉騰挪出來的安全距離全都抹殺殆盡！

 他手，毫不費力地捉住手肘，將拖回他面前來！

 “還沒他的通房呢，就已經開始這麼護著他了。這要是真跟他睡過了，是不是心里就只知道有他，再沒有爺的地方兒了，嗯？”

 他手指著手肘的骨頭，力道極大，像是要將那骨頭掐碎一般。

 春芽深深吸氣，弓著子，竭力向后撤著手臂。

 “三爺放手，掐疼奴婢了。”

 “疼？”他的笑容里滲出縷縷的殘忍來，“只這樣，就疼了？”

 “那爺便是素日對你太過仁慈，沒讓你嘗過什麼是真正的疼！”

 縱然已經被困在他指尖，可是卻一直都沒放棄閃躲，這讓他不耐。他索收回手臂，順帶將拽進了他的懷抱！

 可是他卻并不擁著，不給子支撐，只讓著他的子左右搖晃，隨時可能跌倒。

 他居高臨下地狠狠凝視著，“所有人都舍棄爺，都只捧著他……怎麼，現在連你也想這樣做？”

 春芽原本只想躲閃，卻在聽見他這話時怔住。

 極快地抬眼掃過他的眼睛，看見他眼底有憤怒火，有黑的風云翻卷，卻也有裂開的傷。

 的子不由得放下來，不再掙扎。

 明白，他說的是方才在正堂里的形。

 云晏卻還是用力掐著，一雙眼凝視：“爺拿他們沒辦法，爺難道還治不住你？”

 他另一種手掐住頸子：“你要是也敢背棄爺……爺一定會毀了你所有的一切，讓你陪爺一起下地獄！”

 春芽心尖微微擰著的那麼一疼。不由得放棄所有的抵抗，雙手松弛下墜，輕輕閉上眼睛。

 “三爺，人在困境之下，不是更應該集中力去尋找救命稻草，而不是威脅一個戰壕里的同伴麼？”

 “現如今在府里，佟夫人可以為三爺的救命稻草。三爺這會子還不如去佟夫人那獻獻殷勤，又何苦這般威脅手無縛之力的奴婢？”

 “奴婢只是三爺的棋子，聽命于三爺，替三爺辦事罷了；奴婢份卑微，沒本事救三爺于水火。”

 的問題讓云晏也瞇了眼睛。

 他知道他是在用撒氣。方才在正廳里的委屈和不甘，一見了便控制不住地發泄出來。

 的話也沒錯，他現在還不如去跟佟夫人商討如何對付晉王妃和云毓，又何苦浪費時間來找拌？

 可是……誰知道呢，他反正是見出了正堂，他便也鬼使神差地跟了出來。

 他皺眉，手指收：“那不一樣！”

 “我可以接他們不與我聯手，可是我卻絕不準你背棄我！”

 春芽垂了垂眼：“因為奴婢好欺負麼？三爺控制不了別人，卻總有自信控制奴婢？”

 云晏瞇了瞇眼，蠻橫又強：“是又怎樣！”

 他說著，忽然收手臂，將春芽圈進懷抱里。手將的額頭摁在他口上。

 “你不準逃，不準丟下爺一個人。聽見了麼？”

 他說的咬牙切齒，森寒鷙，滿是威脅。

 可是春芽卻沒再如往常那般反相譏，反倒放了子，向他更依偎近了些。

 “……三爺，這世上除了夫妻同心能得白頭到老之外，沒有誰與誰能一生相隨的。”

 “奴婢究竟能在三爺邊陪伴多久，一向都不是奴婢自己能決定的。一切都在三爺。”

 云晏微微一怔，挑起下頜來，深深凝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怎麼，你這是承認對爺已經生了異心？”

 春芽努力笑笑：“等三爺跟阮姑娘婚之后，試想阮姑娘會容許奴婢留在三爺邊麼？”

 “三爺那麼在乎阮姑娘，必定為了討阮姑娘歡喜，將奴婢掃地出門的。”

 他瞇眼凝視，角了，卻終究并未否認。

 春芽垂首而笑。果然，就知道的。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春芽一凜，急忙推開云晏，自己向后退去。

 隨即門上傳來敲門聲，“春芽姑娘，茶葉還沒挑好？”是茶庫管事的聲音。

 春芽立即回答：“就好了。大叔稍等，我清點一下，這就出來。”

 春芽說著用眼神示意云晏從窗戶走。

 云晏深深凝視一眼，悄然無聲翻窗而出。

 三層樓高的庫房，他形如黑羽的鷹隼，翩然而下，轉眼不見。

 春芽松了口氣，這才走過去打開庫門，“還差一樣“蒙頂甘”，我找了半晌都沒找見。大叔幫我指指。”

 從茶庫出來，悄然打量周遭，早已不見云晏的影。

 春芽松了口氣，仰頭了天際一只孤單飛過的黑羽鳥兒，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春芽回到正堂，不聲地瞄一眼，才瞧見云晏已經回來了。

 他就與阮杏坐在一，你儂我儂，完全看不出來之前的失落。

 方才那一切，仿佛從未發生過。

 春芽垂下眼簾，走去將茶葉給管事婆子。

 用罷了膳，平侯一族都預備起恭送晉王妃。

 嫁出門的兒，即便是貴為王妃，回娘家省親也不能在娘家過夜。

 況且晉王夫婦是藩王，進京都有時日的限制，不能在京中久留，以免威脅到皇權。

 孰料晉王妃這次卻含笑安大家伙兒：“這次王爺和我回京來會在京中住下，不走了。咱們一家子骨，隨時都可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