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杏、馮小憐和珠兒三人的禮單送進去先呈遞給了如煙。

先送禮單，后送實，為的就是先試探一下宮里頭主子們的心意。這里頭若有什麼犯了忌諱的，或者主子不喜歡的，也好來得及撤換。

如今貴為”嵐貴妃”的如煙得了禮單，只認真看了一眼馮小憐送的，然后便淡淡丟在一邊

“…云三爺家里那位通房，好歹也曾經與本宮是姐妹。大皇子生辰，這個當姐妹的竟半點心意都沒有，好沒意思。”

如煙像是說給自己聽，可是旁的太監源泰怎麼會聽不明白呢。

源泰將禮單送回的時候，便笑瞇瞇地點了點阮杏，“娘娘念舊，很是想念當初的姐妹。”

如今云晏已經了事，于是春芽與如煙當年同為揚州瘦馬的舊事便也沒有必要再那般諱莫如深。阮杏、馮小憐和珠兒全都心知肚明。

人家嵐貴妃都這麼說了，阮杏自然全都應承下來。

“這幾日了些胎氣，靜養著呢，便暫時沒驚。自然也是念當日與貴妃娘娘的分，給大皇子的慶生禮也是早就預備好了的。”

“公公回去盡管回稟貴妃娘娘，等大皇子生辰宴那日，的人和的禮必定一齊送到。”

源泰心滿意足回宮復旨去了，阮杏親自過來吩咐春芽，“…你不過只是阿晏的通房丫鬟，原本沒資格拋頭面，更別說還是要進宮參加大皇子的生辰宴。"

“可是既然人家嵐貴妃不嫌棄你，親口點了你的名，那就是你的造化了，我便也不攔著你。”

趕著，預備些合適的賀禮。到時候可別給咱們國公府丟臉!"

春芽不由得皺眉。

阮杏們給如煙的孩子送生辰禮的事知道，珠兒還幫忙拿過主意來著;可是春芽自己卻沒想摻和。

如煙對的恨意，可沒忘。

如今懷著孩子，如煙又已經在貴妃之位，自己的劣勢實在是太不利。稍微不小心，自己了如煙的算計倒無所謂;可是卻怕傷到了孩子。

春芽便緩緩跪倒，“三容稟，奴婢只是卑微之，手里也沒有多已銀子，著實是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來送給大皇子。"

“奴婢若是出手寒酸，反倒又傷三爺和三的面去不是?三不如還是幫奴回絕了吧?”

阮杏冷笑，“又不是我你去的，我憑什麼替你回絕?你自己跟嵐貴妃的過結，你自己圓!”

珠兒瞧著春芽為難，便親自扶起，聲安道:"你需要多銀子，盡管與我說就是。我好歹這些年還攢了些已銀子，怎麼都夠你用的。"

“再者，我想嵐貴妃份貴重，在宮里什麼好的沒有呢?依我看，倒不缺什麼金銀珠玉的。要的，只是你的心意罷了。那你便送些不一定非要用銀子來買的心意也就是了。”

馮小憐在畔清冷地勾了勾角，"從前倒是聽蕭凜不止一次提過，在皇家別苑里吃你親手做的小食……他說你做的連宮里的廚都趕不上。”

馮小憐這麼有意無意提起，阮杏登時便是一聲冷笑，“喲，還以為你當日在皇家別苑里有多貞潔烈呢，卻原來也主向蕭凜獻了啊?"

春芽也不解釋，只是淡淡躬行禮，"大皇子金貴，吃食上必定一萬個小心。奴只是會做些鄙的小食，大人吃兩口新鮮的還行，實在不合適給大皇子這樣金枝玉葉的小孩子吃。吃食上最容易被手腳，若是這麼做了，豈不是自己將把柄遞到如煙手里去了?

馮小憐聽了便也只是淡淡一笑，"隨你。這總歸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是與我們倒是無干。"

阮杏也嗤了聲，"總歸留給你的日子不多了，你趁早趕想好了送什麼。別到時候空著手進宮!"

阮杏們走了，屋子里安靜下來。

彎兒小心覷著春芽的臉，悄聲問，"姐姐很忌那位嵐貴妃娘娘?”

春芽想了想，“防人之心不可無。”

彎兒雙眉皺，“那姐姐想好了要送大皇子什麼?”

春芽輕輕嘆口氣，"不管送什麼都不是好主意。”

因為在有心人手里，不管什麼禮都有可能被手腳。

春芽懷著孩子，這樣心思便有些困倦了。索暫時不想，躺下睡午覺。

彎兒悄悄退出房門去。

等春芽再醒來，彎兒卻已是笑瞇瞇守在床榻邊。

春芽挑眉，“你遇著什麼好事兒了，竟這樣高興?”

彎兒神兮兮捧出一個錦盒來。盒子約略一尺長，"我給姐姐想到了個好玩意兒!"

春芽挑眉，“是什麼?讓我看看。”

打開錦盒，卻見里是一尊白玉雕的小佛像。

白玉瑩潤高潔，手生溫;佛像是稚模樣，憨態可擁。

那小玉佛上更是雕刻上一枚法印，有祈誦長命百歲之意。

彎兒笑得兩眼都彎彎，"白玉質地細膩，纖塵不染，不像吃食什麼的容易做手腳;而且啊這是佛像啊，上面又有這樣的法印，若是誰敢手腳，那就是折自己的壽，對自己不吉利了!"

春芽定定出神，"…小蹄子，你膽子大了，竟敢為了這點子小事兒，回去叨擾家主?”

彎兒沒想到春芽一下子就猜到了，不敢再嬉笑，趕忙嚴肅起來，雙膝跪倒。

“我是瞧姐姐為難，怕姐姐傷了子。當日家主遣我來陪伴姐姐的時候，就吩咐過我，說無論姐姐遇到什麼為難之事，若是姐姐自己無法解決的，一定要我回去告訴他知曉。

春芽垂下眼簾，“這玉佛太貴重了，嵐貴妃母子不配得到這樣的好東西。你替我拿回去還給家主，替我叩謝家主。這番心意，我心領了。”

彎兒急忙擺手，“姐姐退不回去了，已是晚了!姐姐沒瞧見麼，這尊小玉佛本來是完無瑕的，可是家主現在已經在它上邊親手鐫刻了那祈誦長命百歲的法印，而且在法印里還嵌了大皇子的名諱.…"

"就算姐姐不肯將這玉佛送給大皇子去，那這佛像也已經回不到原來的模樣。”

春芽閉上眼。

知道云毓這是用了溫的力量來破釜沉舟，讓無法拒絕。

春芽指尖沿著玉佛過，"……既然如此，那這次我收了。不過彎兒，你必須答應我，以后不許再因為這樣的小事去打擾家主清修。”

“否則，我便連你和這玉佛一同送回「明鏡臺」去。”

彎兒紅了眼，急忙點頭，“我答應姐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