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要你多了？又沒跟你說話！”十三兇道。

嚴夢舟搖搖混沌的腦袋，循著聲音走去。

宅院在背風的位置，遠呼嘯的風聲不間斷，庭院中卻靜悄悄的，落雪無聲。

廳堂門半開半合，菁娘的聲音傳出來：“是差不多時節落的雪，街上商鋪一看落雪了，都提早關了門，好在阿貴是先買的飴糖……”

聲音聽著平緩親切，是接著施綿的話往下說的，不用想，十三敢對施綿這樣不客氣，菁娘開口前必定對著他皺了眉。

嚴夢舟該進去問問他睡了幾日，施綿那迷藥是怎麼發揮作用的，可聽見里面的說話聲，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不自覺停了步子，抱臂靠在門口。

外面落雪紛紛，里面東林大夫也開口了，“小九那藥搗什麼樣了？”

過了會兒，東林大夫道：“再細些才好，搗不了就放下，待會兒讓十三搗。”

十三道：“過的東西我可不想，都是臭的。”

菁娘馬上道：“我家小姐香得很。小姐，搗不就給我，我不行還有阿貴呢。”

說到貴叔，庭院小門被推開，貴叔提著炭盆進來，乍見嚴夢舟，他微微一愣，點了點頭。

嚴夢舟點著下頜回應，與他一道進去。

廳堂中燃著三個炭爐，暖融融的，因小窗閉顯得昏暗，于是點了幾個燭臺。東林大夫在最里側的桌案上書寫著什麼，左右兩邊分別是十三、菁娘與施綿。

兩人在切藥材，施綿坐在炭爐邊的高椅上，雙腳不著地，出了兔絨繡鞋，手中抱著個舂桶使勁搗。

見著他，施綿眼睛一亮，扶著把手跳下來，跑到他跟前問：“你醒啦？”

一句話把嚴夢舟拉回那丟人的一幕，他佯裝無事，問：“我睡了幾日？”

施綿豎起兩手指頭。

“護衛呢？”

菁娘沒好氣道：“你那護衛還真是衷心，看見你暈了就想手，只能一塊撂倒了。在隔壁躺著呢！”

嚴夢舟深深看了東林大夫一眼。他那護衛是軍中最厲害的一個，在東林大夫的迷藥下，照樣毫無還手之力。

他想著，聽見施綿道：“你這個護衛可能是好人呢。”

聲音很小，只有他二人聽見，嚴夢舟與施綿對視一眼，沒回答。

菁娘對嚴夢舟與護衛的行為不滿，卻還是給備了吃食。等嚴夢舟填飽肚子再回廳堂中，幾人依舊，除了施綿湊到了東林大夫邊，邊幫他研墨，邊看他寫字，時而問上一兩句。

先前施綿用的舂桶到了嚴夢舟手中，“這是在做什麼？”

十三白他一眼，道：“趁著天冷不好外出，把以前曬的藥材磨藥。”

嚴夢舟沖著東林大夫那邊使眼，十三答：“寫醫書，記錄診治過的病癥。”

這也是小疊池的習慣了，每到寒冷不便外出的時節，東林大夫就開始筆，將見過的疑難雜癥記錄下來，以便后人翻閱。

嚴夢舟搗著藥思量，這位東林大夫圣手之名可能是虛張夸大的，醫必是貨真價實，否則制不出那種起效快、作用強的迷藥。

這種迷藥他從未見過，簡直防不勝防，已吃過虧，就要把它弄清楚，免得以后再次栽倒。

他有意向十三打聽那瓶迷藥的事，一開口就被十三罵回去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找施小九要迷藥就是為了對付我！滾，再不離我遠點，別怪我放狗咬你！”

嚴夢舟：“對付你還需要用迷藥？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十三聽不懂文鄒鄒的詞句，不過不妨礙他知道這是貶低人的，擱了藥碾子，抱起腳下籠子里的小狗，就往嚴夢舟上撲。

嚴夢舟不想誤傷小狗，皺著眉躲遠了。

他又問施綿那迷藥是如何發揮作用的，施綿不知。去問東林大夫，東林大夫睨他一眼，道：“讓你知道了可還得了？”

再追問，擾了東林大夫的安寧，被他在手腕上刺了銀針，嚴夢舟右腕一，酸麻了整整兩日。

施綿安他：“師父不想說，誰問也沒用的。你放心，只要你不做過分的事，我不用它對付你。”

安的同時，不停地嚴夢舟酸麻的手腕，被嚴夢舟冷眼警告后，捂著笑。

雪斷斷續續下了兩日，護衛醒來后，被嚴夢舟押著去與施綿和菁娘致了歉。

這一日嚴夢舟手腕恢復正常，在雪地上與護衛過招。

護衛廚藝奇差無比，話，嚴夢舟不與他解釋，他就老老實實，任何事都不主過問。

武藝也比前一個高出許多，嚴夢舟已數次敗在他手下。

輸的多了，嚴夢舟心底不服輸的狠勁就上來了，每日習武更加勤。

施綿年紀小，搗藥作用不大，菁娘怕屋里暗，累壞的眼睛，攆出來走。

施綿便披上紅底繡金牡丹的斗篷，撐著小花傘，坐在不遠看嚴夢舟練武。

看不懂，只覺得俊俏年在翻飛的雪花中練劍，是很好看的。如果嚴夢舟去賣藝，會多給點銀子捧場。

十三從屋子里出來時，嚴夢舟余瞥見，說道：“傘。”

雪已經很小了，他練武作大，用不著傘。十三從屋里出來后，就在檐下懶腰，也沒撐傘。

在場三人，只有施綿手中持著一把花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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