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
他轉走去帽間,尚未央怔了下,就看到他把一個木箱搬了出來。
而那箱子里的,就是他之前不讓的畫。
迷茫間,他看向。
“過來,央央。”
走過去,他就把箱子打開,拿出里面的一幅幅畫。
“我知道那天你看到這些,心里有疑,甚至會猜疑,只是剛開始我還沒想好該如何和你說。剛才表姐打電話來,問我是不是沒和你講過。雖然你沒有主過問,但是不管你那天有沒有發現這些畫,我都不想選擇瞞,而是會找個合適的時間,來告訴你……我的過去。”
藺臣新低頭看著畫,黑眸沉沉,半晌開口,嗓音微啞:
“這是我留下的,最后一箱屬于我畫的畫。”
“其余的那些,已經全部被我撕掉了。”
尚未央怔然。
于是,他緩緩道來一段故事。
藺臣新從小就喜歡畫畫,別的男孩子在丟沙包、玩賽車時,他就喜歡一個人在房間里畫上一整天的畫。
他在畫畫方面,有著特別的天賦。他幾乎能過目不忘,對于想畫的事,他看上幾眼,就能勾勒出它的模樣。
但只這樣一個簡單的興趣,都無法得到藺嘉庚的同意,因為父親認為,畫畫本不是藺臣新要從事一輩子的事業。
高中時候,他和父親決裂過一段時間,因為他一定要考院校。
后來藺嘉庚妥協了,但有個要求——藺臣新在大學也要自主學習工商管理的課程。藺臣新答應了。
最后他考上了全國最好的學校,在大學里,他的繪畫水平得到了老師的認可,大家都說他以后可以當個畫家,于是他對父親說:“我不會接手公司,我要一直畫下去。”
現在想來,當時的他確實有些任,因為他是家里的獨生子,而嘉木天和是父親和母親共同打拼的事業,他們對他寄予厚,是能理解的。
只是當時的他,夢想至上。
他所的,不愿意放棄。
他提出后,自然讓藺嘉庚然大怒,于是兩人陷仿佛無休止的爭吵中,關系再次瀕臨破裂。
突然有一天,父親對他道:“我答應你的畫家夢,但是有個條件。”
畢業后一整年,他會停掉藺臣新全部的卡,凍結他全部的錢,讓他去外面租房子,只靠畫畫為生,看看一年過后,他能不能養活自己。
藺臣新答應了,那時候他一腔熱枕,完全不為未來擔憂。
即使離父親的羽翼,他一定也能夠生活的很好。
畢業后,他拿著之前賣畫掙的錢,先是租了一個豪華的單人公寓和一個工作室,開始拼搏。
可是整整三個月,他只賣出去一幅。
因為資金逐漸被耗盡,他不起房租,他只好從公寓中搬出來,在工作室旁邊租了個很簡單的一室一廳。
他不甘心,覺得肯定是哪里出了問題,于是聯系同學,讓他們幫忙宣傳,然而很多前來看畫的顧客都說,他就是個名不見經傳的畫手,一幅畫也好意思賣這麼高的價格。
藺臣新無奈只能妥協于生活,低價賣出,卻只有寥寥幾幅。
不敷出,口袋里的錢越來越,半年過去,他連一室一廳都租不起了,最后搬到了地下室,向來過慣了大爺生活的他,一度堅持不下去,最后卻還是選擇繼續。
他覺得,自己只是缺一點運氣,他一定能等到那點運氣。
只是他沒想到,他先等到的是死自己最后的一稻草。
有一幅他最喜歡的畫,名《之手》,從大二就開始筆,歷時三年多,終于完工。
那時候的他已經淪落到一天只能吃一頓的地步了,生活極艱難。
周圍朋友都說這幅畫一定會有伯樂看上,如果有人買,他的經濟和生活狀況就能“起死回生”,告訴父親他能做到。
果然在他展出這畫過后,就吸引了許多人的目,然而許多人說喜歡,卻沒有一個人想要手。直至有一個中年男子出現,他說他收藏過許多畫,看到藺臣新的作品,格外欣賞。
兩人通了許久,對方決定以藺臣新所定的價格買下,然而易那天,對方卻遲遲沒有出現。
他疑地撥去電話,誰知那頭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我突然后悔了,不想買了。”
“你怎麼能反悔呢?!”
“我突然覺得你畫的很一般,我想了想買回來也是白占地土,干脆算了,不好意思啊。”
藺臣新氣急敗壞,說了些重話,對方就反過來各種諷刺辱罵他:“你就一個垃圾畫手還打算強買強賣不?!就你那一副畫,送給我我還勉強要。”
“我勸你還是別搞畫畫這一行了,你就不是吃這碗飯的人,你要真有本事,找別人也能買的出去,抱歉啊,我還真看不上你的畫……”
那一天,藺臣新聽到了世界上最辱的話。
就像之前他聽到藺嘉庚對母親說,“就算讓他畫畫,他也畫不出什麼名頭來。”
他長這麼大,第一次崩潰了,他扔了畫筆畫板,撕了工作室全部的畫,包括那幅他最的《之手》。
唯一還存留的一箱,是喬白死活抱著,不讓他毀掉的。
他躺在昏暗的地下室里,醉生夢死。
最后那天,回到藺家,他站在藺嘉庚面前,笑了笑:“我回來接手公司。”
從那之后,他再沒過畫筆。
他再也不說自己喜歡畫畫。
尚未央聽他說完,這才知道為什麼之前在畫室里,他說“很多畫家連自己都養活不了”。
原來曾經,他也像現在一樣,有著特別想要的未來,只是這一切都破碎了。
“藺臣新……”
男人坐在床邊,眉骨低垂,看著那木箱,扯起了角:
“我原來以為是我父親不懂我,我只是他的一個牽線木偶,必須在他設計的軌道上前行,可是后來我才知道,我本沒資格活我喜歡的樣子。”
他的努力算個屁,熱算個屁,一切都是假的,他賭上一切,卻輸得一無所有。
他看向面前的孩,眼底猩紅:
“央央,我堅持了十三年,可是我還是失敗了,為什麼……”
他低下頭,就落一個溫暖的懷抱。
尚未央飛快上前,把他擁在懷中,閉上潤的眼。
“藺臣新……這個世界怎麼要求你,那是它的事。”
“但是無論它多麼苛刻,我永遠都偏你。”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藺狗的曾經,還未代完,下章會繼續,快完結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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